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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府地青州南方，境地勢多變，有著高原、山地、丘陵、平原、尤其多河流。

向來有著千川環繞，魚米之鄉的譽。

然而……

一輛馬車孤獨的行於荒野之上，微風吹來草與灰，分外淒涼。

“誰能想到，不到三年的景，曾經的繁華已然化作萬里焦土，目之所及，竟連半點生機都瞧不見？”

眼前景多日的一不變，讓趙坤這樣的老江湖心中都生出了莫大的抑，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麼。

馬車中，秦姒將手掌放於手臂上，默唸一句：

“驅塵。”

呼！

軀微微一，本就沒什麼污漬的衫越發的乾淨了。

“神通就是這般用的？”

灰塵滿面的趙坤腹誹了一句，出手臂：

“給我也來一下。”

秦姒自忽略了他這句話，掀開車簾遠：

“該不會走錯路了吧？二十多天了，怎麼也該到德府城了纔是……”

“真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趙坤悻悻然的放下手，故意抖著袖子上的塵土。

“你再說這爲老不尊的話，休怪我驅了你的聲兒！”

秦姒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咱們的乾糧和水都不多了，真要走差了路，怕是要捱……”

素來是個乾淨的人，這一路風塵僕僕的，著實難的，雖然神通可驅塵，但還是想著泡個澡。

“那怪得誰來？”

提起這個，趙坤的臉更不好看了：

“那些流民本就快死的人了，你還舍了一半乾糧給他們，即便給了，難道他們能活下去不？”

“救不救的下，求個心安罷了。”

秦姒懶得理他，正要放下車簾，突然看到了什麼。

“那是？”

趙坤也似有所覺，站起遙，就見得極遠似有炊煙升起，不由的鬆了口氣：

“這不就有了人煙？有人煙，估德府城就不遠了……”

“謹慎些好。”

秦姒提醒他，自己也攥住了袖口中的劍。

自然是會武功的，奈何習武的天賦平平，十來年勤勉，也才換八次，還差一線才能走到第三關。

“真要到個不開眼的，老夫說不得也得開開葷了。”

趙坤空甩馬鞭，驅馬而前。

未多時，兩人已然瞧見，那，似是一座小鎮尚算完好的小鎮，他們所見的炊煙，正來自那小鎮。

只是……

“這一路走來，所見村鎮無不一片廢墟，這裡……”

趙坤提起小心，驅車靠近。

行至鎮口，心中又是一突，這小鎮，看上去廢棄已然許久了，這從那些屋舍的落灰就可以看到。

但是，這鎮子外，居然有著不新鮮的腳印，細細應，似乎還能聽到低低的馬嘶聲。

“不是這小鎮僥倖存活下來，而是有人遠道而來，在此落腳，看那腳印，人還不，且不是一批人……”

秦姒觀察著，也是皺眉。

“總得進去瞧瞧，你自己小心些，最好不要下車了……”

趙坤低聲警告著。

見他要進去，秦姒皺眉，卻也沒法阻攔。

這小鎮，只怕不是善地，只是他們這一路來，著實也有些山窮水盡，乾糧還好說，水著實是缺不得。

小心翼翼的進去，走過一條街道，趙坤就愣住了。

一街之隔，就沒了半點灰塵，眼前所見，赫然有著一間客棧！

這客棧，高有六層，雖仍有破損的痕跡，可顯而易見是修葺過的，門外飄揚的酒旗，都的乾乾淨淨。

稍微遠的房屋，更是被推平，用作安放馬匹的所在，一眼掃過，怕不是有好幾十匹馬！

詭異……

不說趙坤，馬車中餘瞥見這客棧的秦姒也有些愣住，但瞧著瞧著，突然就發現一個悉的影。

酒樓三層的檐角，有一人蹲坐，其著一襲青，頭頂竹編的斗笠，腰間一口長劍，氣息冷峻。

這人……

心中升起一抹古怪，旋即鬆了口氣，催促趙坤進去。

“怎麼？”

趙坤還有些愣神，客棧裡，就傳出聲音來，帶著驚訝。

“來人可是秦大家？咱們還真是有緣分，木林府一別，居然這麼快就在德府見面了……”

趙坤聞言更是驚訝了。

秦姒掀開車簾，下了馬車，仍著男裝，卻難掩秀麗俗，吸引來不目注視。

檐角上，半躺假寐的劍客也掀開了斗笠一角，著緩緩下車的男裝麗人，也閃過一驚詫：

“怎麼是？”

“您可真是家大業大，買賣都做到德府來了……”

秦姒緩步走進客棧，趙坤打了個口哨，馬匹已拽著車去了一邊，他跟著走進客棧。

這客棧不算小，人卻不，且幾乎全部都提刀挎劍，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爲櫃檯前，那一個著黃，滿臉笑容的富態老胖子，空著雙手。

也不對，他手裡分明著幾枚盤的都包了漿的銅板。

“小本買賣，餬口而已。”

大老闆把玩著銅板，笑呵呵的招呼秦姒坐下，並順手遞過去一張單子。

“清茶一壺，作價十兩黃金？你怎麼不去搶？！”

只看了一眼，趙坤活像是坐到了釘子般跳將起來，滿面怒容：“在這大災之地也敢賺這喪良心錢？！”

“恰恰相反，這錢，很良心。”

大老闆微微一笑：

“這茶，只賣給沒良心的，閣下以爲呢？”

趙坤心中生怒，卻又有些忌憚，這老胖子的氣息筋骨好似常人，可一個普通人，哪有在這裡開客棧的本事？

而且，關於這位大老闆，他可也聽說過不傳言。

這胖子做了大幾十年的買賣，涉及了不知多行業、道、州、府縣，卻還能安穩的賺錢，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

“大老闆說的不是我們。”

秦姒笑著了一壺茶，才道：

“這年月，這景，能拿出十兩黃金喝茶的，沒良心的佔多數，好在咱們是外來的，不是德府人……”

“還是秦大家看的通，作爲答謝，這一壺茶，就贈予你了。”

大老闆掌一笑，一壺清茶已放在桌上。

趙坤眉頭微緩，秦姒卻是搖頭，自包裹裡取出一錠金子，道：

“您既然是小本買賣，怎好賒欠？”

“哈哈，好。”

大老闆一怔，旋即笑了：

“聽聞秦大家與那位楊捕頭私甚好，不知怎麼不見同行？”

其餘客人包括趙坤就有些怪異，白送的茶不喝，偏生要掏黃金？

十兩黃金，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在這災年，足可買二十個豆蔻了，用來買一壺茶？

“楊兄公務繁忙，怎會與小子同行？”

秦姒不必想，這些人大多是吃白食的，卻也不在意，爲自己倒上一杯茶水，有些好奇道：

“以德府此時的境況，您這樣無利不起早的，怎麼會來？難道真是來做這‘小本買賣’？”

大老闆什麼人，秦姒自然知道。

這位不說富可敵國，但其家也是一個巨大的數字，這樣的人，怎麼想都沒道理來這德府纔是。

而且，可是知道，這位大老闆並不喜歡親自出面經商，而是喜歡借錢給其他人做買賣，虧賺都不甚上心的樣子。

大老闆沒有回答。

秦姒覺到，滿屋的酒客看向的眼神都變得極爲奇怪了。

“秦大家真是路過此？”

看著秦姒不似說謊，大老闆的眼神也變得頗爲古怪，但也還是回答了：

“此時的德府雖然連草皮都沒有一張，可卻又一件非常之難得的‘寶貝’，爲它而來的人，不知幾百幾千，且不乏有頭有臉，有家的大人……”

“嗯？”

趙坤心頭一跳，想起了他之前聽說過的一則流言，臉突變：

“魔魅？！”

“不錯，正是魔魅！”

聽得這兩個字，一直沒有開口的其他酒客，也開口了。

七八舌的說起來。

聽著這些人的話，趙坤臉漸漸變化，秦姒也眉頭鎖。

魔魅代表著什麼，作爲神通者，自然很清楚。

最初的魔魅，指的還是神話傳說中的魑魅魍魎，可那只是傳說，他們口中的魔魅，指的是被道果反噬的神通者。

魔魅現世，人人誅之，卻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著流言，說是魔魅死後，道果將不會如神通者隕後一般消失。

而且，還會比之尋常道果更容易煉化。

真假不得而知，可每每魔魅現世都會引來無數爭端，這卻是事實。

這要真是魔魅現世……

“道果是何等寶貝？上至秦皇，下到當今皇帝老子，沒有一個不想要的，不想丟了命，還是速速離開吧！”

說話的，是一個氣質冷，面瘦有須的中年人，他的眼神微妙，卻又帶著怪異：

“需知此地，只這些日子，就死了不下三百武林同道！據說前些天，一批的龍淵衛，都栽在此間了！”

龍淵衛？！

趙坤神一，看向秦姒，後者微微點頭。

們真是路過此間，可沒甚麼興趣參與這種事。

“慢，慢著些！”

眼見兩人似有退意，頭上，卻傳出一聲冷笑，一道人影鬼魅般落於門口，攔住兩人，眼神不住的打量著秦姒兩人。

“你意何爲？”

趙坤面一沉。

因魔魅吸引，此鎮中不乏高手，他並不願招惹事端，但自也不怕事。

那人聞言卻不答，而是向了其餘人：

“這兩人，諸位可有興趣？”

一衆酒客或是忌憚其人，或是本就無心，見他目來，紛紛搖頭。

只有大老闆笑笑呵呵：

“橫山獨叟摘星手，厲正來？聽聞你的擒拿手獨步德府，只是，你怕是還惹不起這位秦大家。”

“大老闆是說，我招惹不起他們背後的六扇門捕頭？”

厲正來仰面打了個‘哈哈’，轉臉已是滿面猙獰，他掃視眼前兩人，眼神暴戾：

“算你們命不好，厲某人恰好與朝廷仇深似海，但遇到結鷹犬的武林敗類，也無一例外，盡數格殺！”

“厲正來？你自號橫山獨叟，想來，是數十年前，朝廷馬踏江湖時，橫山派僥倖未死之人？”

著面前乾瘦猙獰的老者，趙坤心中微怒，哪怕眼前之人與他們師兄弟的遭遇相近，卻也生不出半點好來。

“橫山未死之鬼，怕得什麼六扇門？”

厲正來冷笑一聲，踏步擊，大老闆卻也沒甚在意，只淡淡道：

“若他姓楊，名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