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鳴谷，的確出事了。

不過……

“自尋死路，怪得誰來？”

掃了一眼信件，楊獄心中稍安。

猿鳴谷這些天，始終就不太平。

因著魔魅趕來的大羣武林人士，也不知從何得到的消息，紛紛來到了猿鳴谷，雖忌憚於錦衛的名頭沒敢闖，卻著實是有的。

後來祁罡不耐煩了，直接開門將一撥人放進去，不出意外的是，果然出了意外。

幾十人全死了。

之後跑來要說法的惹惱了祁罡，又被打死了幾十個……

“或許是巧合，或許有人刻意爲之，被祁指揮使打死的人裡，有一個還頗有背景。或許會生出些事端來……”

步靈虛微微搖頭，卻也不甚在意。

這一點從他輕描淡寫的一句‘或許有些事端’就可以看出，他對於江湖武人的態度，也是瞧不起居多。

比背景，錦衛能輸？

見步靈虛說的隨意，秦姒提醒了一句：

“青州的武林因著當年那一劫，其實已然很是凋零，幾十年也沒緩過氣來，也就比隔壁雲州好些。但也還是有些高手的。”

“嗯？”

一開口，步靈虛才驚覺楊獄背後還跟著個人，這一看去，就覺眼前一亮。

雖是不施黛的男裝打扮，可卻仍是極，讓人看一眼，就有些轉不眼神。

好在他知曉輕重，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神，迴應道：

“龍淵道三州的武林勢力，以白州最爲強橫，青州次之，雲州更次之。不過，因當年徐老大人肅清雲州，大批的高手北逃青州……”

步靈虛以儘量簡短的話說著三州的武林勢力。

當年朝廷伐山破廟，以青州災最爲嚴重，境武林幾乎被清洗一空，而云州更慘，被徐文紀一番治理，幾乎收不了門人子弟。

獨有白州，因多出貴妃，雖也清洗，但損最輕。

楊獄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青州武林十分之凋零，白龍軒、南嶺劍派雖稱之爲大派，卻也不過大貓小貓三兩隻。不過當年伐山破廟留下的網之魚，極爲厲害。”

步靈虛頓了頓，道：

“青州武林，首推當年玉龍觀的餘孽‘林道人’，他是真言道人關門弟子，武功之高只在魏大將軍之下。

其次，則是寒水老叟，此人當年躲過清洗，不知所蹤，再次之，就是被祁指揮使所殺之人的師叔祖，鎮三山，雲傑與憐生教聖餘靈仙。”

“林道人，寒水老叟，雲傑，餘靈仙……”

楊獄咀嚼著這幾人的名字。

青州七府，百二縣，人口億萬，習武者何其之多，然而武林卻凋零至此，數十年積累，稱得上頂尖高手的不過四人而已。

而這，還包括了早就行蹤縹緲的玉龍觀林道人……

“林道人……”

秦姒心被一下。

“此這些人，就由步大人了。”

楊獄察覺到的異樣，輕咳一聲，找來兩匹馬，與秦姒一前一後離開了小鎮。

“林道人，是祖師徒，算是我師叔祖，他年時天賦就是關最好，被祖師視爲鉢傳承。

是他收養自民中收養了我，待我很好……”

秦姒輕聲說著：

“前些年，他與魏正先手後，被龍淵衛四大統領尋上門，之後，就不知所蹤了……”

的神有些黯淡。

“沒有音訊，纔是最好的消息。”

楊獄正待勸，落後兩人不的趙坤也趕著車追來。

“楊兄不必勸，江湖兒，哪有看不開生死的？”

秦姒展一笑，又自一抱拳：

“楊兄此去小心些，小妹有些事要去德府，不能同行了。”

說著，已下了馬。

“這是一些盤纏，丹藥，路上或許用得著。”

楊獄下馬相送。

“這枚玉佩是觀傳下來的，可短暫容納一道‘神通’之力，留著有備無患。”

秦姒接過東西，將早準備好的玉佩送上。

也不待他拒絕，擺手上了馬車。

楊獄立了許久，目送馬車遠去，心中也有漣漪泛起。

……

“這小子，已非池中之了。”

驅車趕馬的趙坤回其消失的背影，微微有些嘆。

或許因時間短暫，他此時只是錦衛千戶，可以其武功、手段，未來的就只怕不可限量。

要知道，神通者往往武道天賦一般，武道天賦極好者，就更難獲得道果認同。

而楊獄，其武功天賦絕頂，更懷道果，有朝一日爲武聖，也未必不。

秦姒放下車簾：

“這回，可莫走錯路了。”

“怎還會走錯路？”

趙坤瞪眼，見車裡沒回音，微微有些猶豫，還是道：

“其實，以他今時今日之武功、地位，若能勸，有我等這些年積攢的家底相助，未必不能走那爭龍之路……”

“師叔，你這輩子，不要說知己，便是連朋友也沒幾個吧？”

秦姒攥著裝著丹藥銀錢的袋子，說道：

“若是師祖還活著，只怕也不願你如此……”

“你！”

趙坤一怔，旋即有些惱怒，狠狠一鞭子的馬匹長嘶：“老夫看，你分明是對那小子了心！”

“隨你怎麼說。”

秦姒懶得理會他了。

“你就是不想拉那小子造反！可有道是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張家坐了天下四百多年，天下人早就不欠他張元燭了！

依著如今天下的局勢，跟著朝廷才只有死路一條！”

趙坤怒氣衝衝，又有些無力。

“即便是，又如何呢？君子之淡如水，他視我爲友，秦姒自視他爲友，怎能忍心拉他泥潭呢？

至於其他的……”

說到此，秦姒語氣一頓，才道：

“道可，那便，不可，那便不！”

……

……

伴隨著一隻只翎鷹破空，魔魅出世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了出去，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幾乎傳遍了青州。

呼呼~

一隻翎鷹飛出德府，落於羣山之中，幾個盤旋之後，落一座坐落於山巔的門派後院。

“我兒！”

一把碎了信筏，一個材魁梧的壯漢低吼一聲，神猙獰。

顧不上翎鷹討食，他足下發力，很快進了後山，匆匆來到一幽靜的室之前。

唰！

似有霹靂閃過，幽暗的室有著瞬間的明亮。

團上，坐著一個老者，其長八尺開外，弓背、寬肋、方頭大耳，魄強健不見毫老態。

更看不出其人已年近九十，氣旺盛如烘爐，整座室的石壁都被炙烤的滾燙。

“發生了什麼事？”

老者一擺手，石室就自開。

門外的大漢躬跪倒，悲憤道：“師傅，我兒死了！那祁罡想要獨佔魔魅……”

呼！

似有氣浪翻滾，老者雙眸大張，形若狂獅：

“你說什麼？”

“我兒死……”

那大漢剛說了半句，就被蠻橫打斷：

“下一句！”

“那祁罡想要獨佔魔魅……”

“魔魅？！”

老者長而起，一手已將那大漢抓在前，俯厲喝：

“有魔魅出世，爲何不通知我？！”

“師，師……”

那大漢變。

“休要說什麼廢話！那魔魅在何？”

“德，德府，猿鳴谷！”

砰！

話音未落，那大漢已被狠狠摜在地上，只聽氣流呼嘯，那老者已不見了影，只有音波迴盪：

“帶上門銳子弟，速速趕來，不得有誤！”

……

……

撲棱棱~

一隻翎鷹飛進府宅，落湖中亭，聶文輕擡的手臂上。

“熱鬧，卻還不夠熱鬧。”

隨手毀了信，聶文面有微笑，喚來了遠伺候的下人，吩咐了幾句，也就自起了。

行至前院。

前院的戒備森嚴，並沒有因爲楊獄的離去而減弱，甚至還在加強，除卻風虎雲龍之外，還有著不高手埋伏暗。

神臂弩也被他調來不。

圓覺老僧更是日夜不挪步的守在法壇之前，誦經參禪。

“呼！”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吹去面前的灰塵，圓覺緩緩睜眼，看向聶文：

“聶大人又要啓法壇？”

這些日子裡，聶文一日平均要催使三四次法壇，只是霧氣朦朧中，他也看不出前者到底在做什麼。

甚至連毫的異樣也察覺不出，更猜不出他的神通是什麼。

“有勞大師費心看顧了。”

聶文微微點頭，就自走進法壇之中。

隨著一次次的用，七座法壇都沒了原本的，不管材質爲何，此時都泛起了青黑之。

“阿彌陀佛。”

圓覺老僧雙手合十，向法壇。

隨著聶文再度取出那像極了他自己的神像供上，悉的霧氣再起，只是比起之前都不同，霧氣開始擴散。

圓覺微微皺眉，卻還是沒有閃避，任由霧氣籠罩自己，誦唸佛號的同時，也向了法壇之中。

霧氣開始擴散，法壇的景象，反而變得清晰起來。

他看到聶文立於法壇之上，衫無風而，獵獵作響，他口中誦唸有詞，未多時，突然一手。

呼！

霧氣逆流向其手掌之，未多時，居然顯化出一片模糊不清的畫面來，似還有著人影在其中涌。

“這是？”

圓覺心中一驚，聶文卻已察覺，念頭一，霧氣已再度變得濃郁起來。

“呼！”

聶文輕輕一吹，他前的景象就變得清晰起來。

那是一座幽沉無有多亮的地宮，但藉著微弱的芒，依稀可見暗中猙獰的黑影，以及那乾涸的泊。

“嗚嗚~”

悲慼之聲隨之響起，自黑暗的地宮涌，更好似沿著未知的軌跡，在法壇之中響起。

嗚咽淒涼。

“唉。”

聶文出手去，好似過了黑霧去到了地宮之中。

他似乎想要什麼，可隨著那悲慼嗚咽聲變得高，還是回了手。

“嗚嗚~”

隨手抹去了前的薄霧，聶文的臉上閃過一抹複雜，旋即就被冷所覆蓋。

“一將功萬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