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姜姝坐在榻上暢想了陣未來。
府上如今除了范知道子有病是假之外,其余人皆還不知,礙著這‘病’沒人會來打擾。
姜姝沒想過為何范不揭穿。
但大抵已經清了門路,只要將他的捋順了,今后的日子定不會差。
想好了,等范走,先跟著春杏和晚翠學牌,然后再去虞鶯那小妮子手上,將輸掉的銀子贏回來。
這與此時有多富裕,小氣不小氣是兩碼事。
主要是輸得太慘,心里堵得慌。
再過幾日就是元夕夜,便去找韓凌,兩人先去街頭看看花燈,如今手頭有銀子了,也可以去游回船,好生瞧瞧長安河畔兩岸的繁榮景。
等到元夕過,便也有了初春的氣息。
待那柳條兒了芽,再病上幾日,讓春杏替打好掩護,去表哥的巫山上住上兩日。
那時巫山的椿樹上,定也發出了椿芽。
再讓表哥替煎幾塊椿芽餅,自己泡壺熱茶,坐在那高峰石崖上,瞧上回奔騰的云海......
姜姝的思緒飄了起來,仰目看著院子里那顆白雪皚皚的榕樹,就算此時枝葉已落,也覺的別有番。
那不由自主彎出的抹笑容,與往日范看到的任何回都不同。
角微微裂開,眸子彎了淺淺的道月牙兒,笑得并不燦爛,里頭卻是真真切切的笑意。
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期待與憧憬,猶如此時正在場夢之中,沉浸在那歡樂里無法自拔。
門檻外范的腳步不覺放輕了些。
走近了,才有了靜聲。
當那抹在范眼里,覺得還好看的笑容,在到他眸子時消失不見,隨即而展現出來的抹假笑后,范的好臉,也隨之消失。
姜姝趕起,意外地問道,“夫君不是今日出發嗎,天晚了,路上怕是不好走......”
范沒應,走過去坐在旁后才慢慢地側過頭,勾了勾,輕聲問道,“很高興?”
那張臉每回笑,準沒好事。
姜姝忙地搖頭道,“姝兒適才聽說江南沒有落雪,夫君這路上,定會順遂......江南人杰地靈,夫君此趟前去,定有不小的收獲。”
說完便又莞爾笑,不聲地道,“姝兒還聽說江南的姑娘,同長安的姑娘不太樣,個個都是水做的,掐,那皮子都能掐出水來,姝兒倒是好奇到底是何模樣......”
范臉上的笑意不僅沒減,反而更深。
姜姝看得心肝,忙地將那話轉了個急彎,“此去別,夫君月才回來......外頭的風景雖好看......”姜姝垂下頭,聲音突地含糊了起來,“世子爺心頭可莫要忘了姝兒,姝兒在家也會時時念著夫君......”
說完便低頭絞著手帕,做出了副生離死別的模樣。
范瞥開目,不想再同磨下去了,直接道,“收拾東西。”
不招惹他,好好躺在后院,做的世子夫人。
除了那句狗東西外,這話他也沒忘。
沒有目的,是不會往他跟前湊。
但他此趟,太過于枯燥,偶爾還得需要這樣的戲解悶。
姜姝沒回過神。
有些疑。
嚴二不是都收拾好了嗎,適才還派晚翠過去問了,是不是還缺什麼,世子爺怎麼還沒走,嚴二回答都收拾好了。
這怎麼又要收拾了。
姜姝趕起,“夫君是忘了什麼東西嗎,姝兒這就去準備。”
范沒答。
見范的態度磨蹭,姜姝比他還著急,殷勤地道,“路上說不定很冷,我再多給夫君備幾個手暖,還有今日母親剛送過來的狐貍大氅,虎皮護膝,我都并給你裝上,夫君瞧瞧,還缺些什麼?”
范這才跟著起,看著那張即將要千變萬化的臉,輕聲地道,“不是想看江南的姑娘嗎,收拾好你的東西,我帶你親眼去瞧瞧。”
姜姝腦子梗,沒反應過來,“啊?”
范盯著,“不想陪我去?”
晴天里的個霹靂,劈得姜姝有些語無倫次,“沒有.......”
“可......雖說姝兒舍不得夫君,可我也不能顧著自個兒舒坦,祖母教導我,做人夫人頭樁規矩便是要識大局,夫君此趟是去辦正事,我個后院的人,怎能跟上去給夫君添麻煩,且東院不能沒有主人,夫君放心去辦差,當真不用替姝兒考慮,姝兒在府上等著夫君回來便是......”
姜姝口氣說完,上氣不接下氣。
口的急躁,讓的臉也跟著生了變化。
月牙兒沒了。
假笑也沒了。
范愈發堅定自己的選擇沒有錯,直接將姜姝那通無謂的反抗拍死了,“我先去正院等你,半個時辰后出發。”
姜姝愣著。
猶如五雷轟頂。
適才有多期待,如今就有多絕。
范不錯眼的看著那張臉,滿意地看著那神幾經變化后,瞥過頭,在那無人之,角抿,臉上抹笑容轉瞬即失,再回頭時,便挑了挑眉目,看著茸茸的頭頂,緩聲道,“我娶你,定有你可取之。”
姜姝驚愕地抬頭。
范及時地收回了目,提步往外走去,“夜路不好走,別耽擱久了。”
姜姝盯著雪地里那道拔的背影,張了張,腦門心突突直跳......
**
范走,姜姝磨磨蹭蹭,春杏和晚翠卻不敢耽擱。
晚翠收拾完東西過來稟報道,“夫人,長安還在落雪,路上說不定很冷,奴婢多給夫人備了幾個手暖,還有今日侯夫人剛送過來的那件狐貍大氅,和對虎皮護膝,我都并給夫人裝上,夫人再瞧瞧,還缺些什麼?”
姜姝:“......”絕的仰頭,眼前那顆白雪皚皚的榕樹,如今再瞧,已沒了半分。
兩刻后,春杏扶著姜姝去了正院。
屋侯夫人正在同范說著話,“那子當真沒有問題,這路上可不輕松......”
那話耳,姜姝心頭又生出了掙扎。
進屋后,幾聲急急的咳,恨不得頭栽在地上,虛弱地喚了聲,“母親。”
侯夫人眉頭皺得更深,看向范,言又止。
雖說新婚分別,是有些難,可就姝姐兒那子,也不知道到了江南,折騰什麼樣了......
侯夫人正再勸勸,范便回頭扶了姜姝把,平靜地同侯夫人道,“上回鎮國寺法師給的那藥,還是沒發除,正好常青法師這回去了江南,兒子帶過去,讓法師親自把回脈,也好對診下藥。”
那話說完,姜姝的息聲立馬小了許多。
侯夫人恍然大悟。
原是打的這個主意,就說這冰天雪地的,去江南辦差,怎還帶著姝姐兒。
在親之前,侯夫人就想趕治好姜姝。
派人去了幾回鎮國寺,都沒能見到常青法師,這會子聽說人在江南,機會難得,也沒再阻攔,“路小心些,有姝姐兒在,你可不能再似往常那般趕路,走走歇歇,別累著了姝姐兒了......”
侯夫人面說著,面起,扶著姜姝踏進雪地里,路將其送到了門口,再三囑咐道,“姝姐兒要是哪里不舒服,千萬別忍著,定要告訴世子爺,路上雖辛苦了些,等到了江南見到了常青法師,有他替你瞧脈,姝姐兒這十幾年的老病,定會藥到病除......”
姜姝不敢再多說句,“母親放心,姝兒都知道。”
范走的突然,姜姝走的更是悄然無聲。
等到侯府的人聽說后,已是晚上,賈梅這兩日得了筐子鮮花瓣,趁著姜姝和范回門的功夫,關在屋里搗騰起了蔻丹,今兒才勉強做出了小瓶,打算拿給姜姝。
除此之外,還將花瓣烘干,做了個香囊。
若說是新婚賀禮,世子爺當也不會拒絕。
誰知去了東院,卻只見了丫鬟晚翠,這才知道世子爺和世子夫人已不在府上,兩人道下了江南。
賈梅愣了愣,只好央央地回來。
姜姝不在,蔻丹擱不得,就算如今的大雪天,最多擱上兩日水便會干涸,賈梅去了正院,打算拿給侯夫人。
正院子里的小廝今兒才剛掃過積雪,廊下的幾盞燈火照,昏黃的暈,映照在那潤的青石板上,四下片安靜。
賈梅的腳步向很輕。
上了臺階,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發現跟前的房門閉,里頭燃著燈火,似乎有人在。
賈梅正打算轉,卻突地聽到了聲,“姐姐可有問過梅姐兒,是何想法?”
冷不丁地聽到自己的名字,賈梅心頭跳,腳步頓在那,瞬生了。
“還能有什麼想法,我自知梅姐兒配不上世子爺,之前便也沒開這個口,如今世子爺娶了夫人,我便替梅姐兒來做這個主,先將抬進后院,有妹妹在府上,就算梅姐兒做小,的日子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且我瞧那世子夫人,面相大氣,也不是那等刻薄的主子,等回來,梅姐兒再到跟前敬杯茶,便也不會說什麼,再過兩日我也該走了,總不能直在府上打攪你,梅姐兒從小跟著我沒過上好日子,往后跟了妹妹,還請妹妹多加照應,......”
賈梅心跳到了嗓門眼上,耳朵不覺到了門上,
陣安靜。
過了好久,屋里卻沒有任何聲音。
賈梅道是兩人說起了悄悄話,沒聽著,正要湊的更近些,突地又聽到了侯夫人的聲音。
“先別說梅姐兒的事,姐姐你替做不了主,就說我,也做不了世子爺的主,往年為了他的親事,我不知了多心,長安城里每年前來說親的人就沒斷絕過,都被他拒了去,后來遇上了世子夫人,不用我催,他倒是自個兒上門去提了親,如今這才新婚幾日,就算我是母親,也不能不過問他的意見,擅自替他做主,往他后院里塞房妾室。”
侯夫人說完,見虞家大姐的臉越來越差,態度又和了些,“你先且考慮考慮,回去好生問問梅姐兒的意思,惹當真有這個想法,等過段日子,兩人從江南回來,我便去他們跟前,問問倆人的意思,若他們點了頭,梅姐兒也同意,將來我自是不會虧待梅姐兒......”
虞家大姐聽完,面哂,“罷了,是我不該提,梅姐兒哪能配得上......”
“姐姐,你這說的什麼話。”
“我能說什麼話?妹妹不想便是不想,何須找堆理由來搪塞我,我只聽說過納妾問當家男人,可沒聽說過,還得問當家主母的意思,若是那世子夫人不答應,妹妹莫不還能輩子不替世子爺納妾?當年哥兒子弱,臥床不起,妹妹去求菩薩時,可不是這般說的,妹妹求的是兒孫滿堂......”
燈芯里的火苗子跳,侯夫人的眼皮子也跟著,聲音比起適才來,要生了些,“姐姐在這府上住多久都沒關系,也不必覺得多有打擾,侯爺開明,后院這塊,自來都是我說了算,我想留誰就能留誰,你是我的姐姐,如今我比你過的好,不用你說我也會幫襯著拉你們把,母親最近子弱,姐姐要是得空,還是多去陪陪吧......”
作者有話要說:祝寶寶們過級順利,節日快樂,端午節當天有紅包發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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