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一只手還攬著孩子，不舍得放開，哭著謝海觀和謝靈涯，“海大夫，還有這位小哥，真的太謝謝你們了，我不知道怎麼說了！謝謝你們，真的！”

“沒事，您別哭啊，孩子好了就行。”謝靈涯了下孩子，小孩這時也含糊地道，“媽媽我好像很暈，睡了很久，我生病了嗎？”

“沒事，昊昊病已經好了。”婦人安道。

小孩仰臉，“我為什麼會生病呀？”

婦人含淚道：“是被媽媽嚇到了。”

謝靈涯忽然靈一閃，問道：“大姐家里前段時間是不是有親屬過世？”

婦人一下抬頭，驚訝地看著謝靈涯。

看的表就知道是了，謝靈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婦人之前只是比較急，現在仔細一想那個所謂的土房子，還有過程中好像看到謝靈涯在念叨些不知道什麼話，加上他現在突然問起親屬過世的問題，頓時有些的，又不太想相信自己的猜測。

謝靈涯也沒有繼續說什麼的意思，只道：“那海大夫再開個方子，給小孩鞏固一下元氣吧。”

海觀嗯了一聲，拿過紙開起藥方，順便抓藥。

小孩剛醒來，力也不好，這會兒靠著母親睡著了。婦人把他抱起來，等海觀抓好了藥，猶豫再三，還是對謝靈涯道：“謝謝你小哥……那個，你能告訴我昊昊為什麼會驚嗎？前段時間，孩子的確實去世了。”

謝靈涯和海觀的對視一眼。這個時候說倒是無妨了，孩子已經沒事了，信不信也無所謂。

謝靈涯便道：“以前有回煞一說，又出秧，理解回魂也可以，不過并不是只在頭七，需要據死者去世的時辰來計算。到了回煞之時，家里的人尤其是小孩都避開出門，因為據說這時亡魂在家游，如果不小心沖撞了，輕則丟魂，重則暴斃。”

婦人聽了一呆，顯然一時難以消化。

謝靈涯看看，又道：“回煞時還有個習俗，家人如果想知道去世的親屬來世投什麼胎，就在灶前灑上一層灰，因為亡魂最后一步是謝灶。家人回來后，也許可以看到灰上有腳印。”

他只簡單說了一下，其實更詳細的說法，則是灰上還會有麻繩或者鐵鏈的痕跡，代表亡魂罪孽深淺，如果罪深，可能是戴著鐵鐐回來的。

腳印也不一定是人的腳印，可能是其他，這代表了亡魂下一世會投作什麼胎。

謝靈涯猶豫一下又道，“逆向推算的話，親屬應該是回煞前十七天的晚上八點吧。”

回煞時間是有推算口訣的，正逆都可以，謝靈涯當然看過口訣，但這也是第一次算。

“……天啊。”婦人捂著，婆婆的確是在那之前十七天去世的沒錯，準確的時間也對了，這個外人是絕對不知道的。

而且婦人一下想到孩子驚前自己就是在灶前做夜宵，孩子還把鹽給打翻在地上了，不正和灰是一樣的作用……

“不用有什麼負擔，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看這小孩人中深長，五岳隆，也是很有福氣的。”謝靈涯看婦人膽戰心驚的樣子，安道。

不得不說婦人深安，這時對謝靈涯和海觀已經信得不能再信了，連忙再次謝，“小哥……不，大師，真的謝謝你，謝謝你們，請問以后我想找你的話該去哪兒？”

謝靈涯指指外頭，“我就在對面的抱觀。”

婦人又是一呆，抱著孩子鞠躬，語無倫次地道：“好，好，我記住了，以后去那里拜訪大師……”

就住在周圍，怎麼會沒聽過最近還有名的抱觀，只不過此前是對這類事本不相信的，任人說再多，都覺得是穿鑿附會。

謝靈涯最后說自己是抱觀的，婦人一瞬間聯系上以前聽到的事，當然有種加倍的震撼。

……

過了幾天，那婦人又領著全家到抱觀去道了次謝，這幾天里一家帶著孩子又去醫院做了檢查，確認完全沒有問題了。

家里其他人雖然沒有親眼得見，但是聽婦人轉述后，對謝靈涯也有些敬畏。尤其是看到本人后，還年輕的。

那天婦人在太素診所只付了診費而已，回去后一家人商量了一下，這天過來才包了個紅包給謝靈涯，里頭有兩千塊錢。

其實個魂哪要這麼多啊，謝靈涯舅舅以前還是免費給人做的，但是人家都拿到面前來了，謝靈涯怕他們不安，還是收下了，順手拿了幾張護符給他們。

婦人十分重視地收下，叮囑兒子隨帶好。

兒子魂回來，這幾天又吃海觀的藥，已經恢復了神。小孩還不懂那麼多，而且從小到大沒進過道觀，特別好奇，一直在看周圍，這時聽媽媽吩咐還是乖乖點頭了，他問謝靈涯：“叔叔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

謝靈涯對小孩笑了一下，“叔叔只是在旁邊幫你媽媽，看到媽媽的手指都破了麼，就是為了你。”

婦人手指那天咬爛了，這時候還包著藥，十指連心哪能不疼的，平時做什麼都不方便。這時候小孩拉著的手親了幾下，心里一下又特別燦爛了。

這一家人離開之后。

“謝老師，他們家小孩也見鬼了嗎？”賀樽今天正跑來玩，他算是抱觀第一號信眾了，和謝靈涯等人也比較識，所以跑到后面來聽見了。

大周末的，施長懸也在，不過一直默默用電腦看文獻。

謝靈涯瞥了施長懸一眼，叉著腰說：“沒有，魂丟了而已。他媽可不信邪的，一開始我都不敢作法啊，騙是土方子，然后我……”

謝靈涯把自己做的事給渲染了一遍，尤其突出他當時用手機一查抱筆記，一下搜到十七八個收魂的方法，看看我們這個知識儲備。

賀樽聽著，倒是對海觀那個醫很興趣，“海醫生那麼厲害啊，小孩夏天喜歡吃冰的都知道。”

“那算什麼，聽說他爸給人診脈，連人沒出生的兒子吃不吃冰都知道。”謝靈涯隨口道。

賀樽：“……不可能吧，這還是醫麼？”

這還真不完全是醫了，謝靈涯想到自己最近也在學習太素脈，說道：“哎對了，你手拿來，我給你診脈看看，我最近和海醫生學了幾手的。”

賀樽好奇地把手出來，“謝老師對醫也興趣啊。”

謝靈涯了一陣脈，唔了一聲道：“肝部較為輕清，說明你家家底還是比較厚的，但是對你嚴厲，不會讓你揮霍。而且前小后大，這個部位……你家發家大約三十年左右？難怪保持了習慣，不讓孩子揮霍。”

謝靈涯前時還默念一下口訣部位，說到后面愈發流利了，“……最近田宅厚，是不是家里給你買房了？有點偏……不是吧，買在別的地方，難道是省城？你畢業不留在杻啊？”

賀樽目瞪口呆，他家的確是三十年前左右經商富起來的，但父母并不生慣養，而且……

“我，我媽前天打電話說在省城給我買了房，讓我以后去省城發展。”賀樽暈乎乎地道，“不是……等等，這不是診脈嗎？”

謝靈涯喝了口水，“是診脈啊，順便給你看個相，跟你說要是沒錯的話你有三門課要掛科的。”

賀樽頓時慘一聲：“什麼！！”

張道霆開門探個頭，“老大，鎮宅符沒了，來補一個？”

“來了。”謝靈涯放下水杯就出去。

賀樽在原失魂落魄，“太慘了吧，掛三門……還有得救麼……”

沒一會兒海觀進來了，他和賀樽就是一面之緣，看他樣子，順口問道：“小賀這是怎麼了？”

賀樽慘淡地說：“海醫生，謝老師剛剛說我這學期有三門課要掛科……”

海觀一聽這意思竟然是謝靈涯看出來的，現在還不到期末呢，他立刻手，“我給你把下脈。”

謝靈涯才接多久，就敢給人診脈了，這要算得不對怎麼辦，嚇人家小朋友啊。

賀樽可憐兮兮地把手出去，“你們這到底是什麼牛把脈法啊……他還看出來我家是三十年前富起來的，我爸媽不讓我揮霍，但前段時間給我在省城買了房子……”

賀樽越說下去，海觀的臉就越古怪。

對了，全對了。

可距離他帶謝靈涯接太素脈到現在，也才一個多月功夫，他前不久才把所有要訣都講解完，一般人這時候還在記容。

“……”這時候旁邊的施長懸突然間看過來一眼，張張但最后什麼也沒說，繼續看書了。

海觀：“………………”

海觀臉泛綠了。

他好像知道為什麼當時施長懸和張道霆要盯著他看了，而且一下想起來之前給婦人看病時，謝靈涯在那看筆記，有了個可怕的猜測。

那時以為他學得不扎實，現在一想這人都個把月學會太素脈法了，那會兒臨時找筆記不會其實準備現學吧……！

……

房間只剩下賀樽嘰嘰歪歪的聲音在回：

“海醫生，海醫生你怎麼不說話了？哎這個診脈怎麼跟算命一樣，真的假的我要掛科了？謝老師是和你學的啊？那你們算是師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