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正值靈祖誕辰,抱觀大辦法會,慶祝圣誕。
因為逢上周末,大寶和小寶也都來觀里,跟著謝靈涯一起給王靈擺果盤。
“祖師爺爺只吃水果嗎?昨天媽媽給我買了一箱酸,我給祖師爺爺一瓶好不好?”大寶問道。
謝靈涯說:“祖師爺爺可能吃不慣酸,你自己留著吧。”
“哦,”大寶點頭,又道,“今天是祖師爺爺的生日啊,那祖師爺爺怎麼還沒來?”
謝靈涯想這要怎麼和孩子解釋,你祖師爺爺在天上,不能隨便下來,“呃……因為祖師爺爺很忙,但是他知道咱們在慶祝,就很開心了。”
擺完果盤后,謝靈涯領著倆孩子出門。
正遇上一群人在搬靈像,那是以前的舊靈像,因為終于結緣出去,現在要搬走了。
謝靈涯牽著孩子路過旁邊,卻見一個道士腳,手上沒抬穩,靈像便像旁邊砸下來。他臉一變,立刻手去擋。
其他人察覺到,也紛紛撲救。
謝靈涯手上只一痛,倒沒什麼,只是這靈像太重,因為已經失去了重心,大家只能將其盡量慢地放平。謝靈涯擋在倆孩子面前,他們快點走開,自己卻慢了一步,被在靈像下,只覺極為悶,竟然慢慢失去了意識。
……
謝靈涯再次醒來時,睜眼就看到蔚藍的天空,下是冷的石頭。
他心想,就算卸任了,也不能這樣對我吧,暈倒了都不扶進房間的?對了,他怎麼被稍微一下就暈了,都不是砸……難道生病了啊?
謝靈涯坐起來,卻發現自己一條小溪之旁,周圍什麼建筑也沒有,不是樹就是草,大寶和小寶居然也躺在他旁。
謝靈涯心里覺得不對,把他們倆搖醒了,“我們這是在哪?當時不是只有干爹被到了嗎?”
他們也一臉懵,什麼都不知道。
謝靈涯了一下,上也沒帶手機,“難道是惡作劇?先坐一會兒,不能被騙到了,我要鎮定。”
謝靈涯收斂表,一臉淡定地坐在石頭上。
就這麼坐了大概半個小時,大寶和小寶都開始挖蚯蚓玩了,謝靈涯還是沒等到有人跳出來大喊逗你玩兒,但是!這就是比拼耐心的時候!
謝靈涯就不相信自己修道那麼久,比耐心還能輸的,于是繼續淡定地坐在原地。
直到有個穿道袍的年輕人從樹林里走出來,他一頭黑發用木簪束在頭上,腳下踏著布鞋,背后還有個布包,面容端正俊朗,看著年紀不大,氣質卻十分穩重。
謝靈涯一看到道士,就更覺得是自己人在耍他了,雖然這人他沒見過,但保不齊是哪里的道友來幫忙。
因為今天是靈祖誕辰,謝靈涯也穿了一道袍,年輕道士本來是奔著溪水去,期間一直看他,謝靈涯也回瞪,心想差不多得了吧,他都了。
道士在溪邊拱手問道:“這位道友,請問距離浮梁縣最近的人家,還需要多久?”
浮梁縣?什麼地方?
謝靈涯下意識地也抱拳回禮,說道:“什麼浮梁縣,你們夠了啊,難道我們都不在杻了嗎?”
道士皺眉道:“杻是何?浮梁不是湘境嗎?”
謝靈涯:“??”
謝靈涯更加無語了,“你是哪個宮觀的道士啊,他們教你怎麼玩兒我?難道是想騙我,我穿越了?”
他把冠巾摘了下來,一臉郁悶。
道士看到謝靈涯那一頭短發,神更加古怪了,“什麼穿越,道友曾過釋教?”
謝靈涯無語,還真來啊?
他把大寶和小寶抱起來,“我不跟你們玩兒啊,這是在哪,快告訴我,我要回去了。”
他這一抱,道士又注意到了大寶和小寶的服也很奇怪,明了道:“道友是異邦人士麼,在此迷路了?”
謝靈涯聽到這標準的穿越對話,有些好笑,到底是誰策劃的這一出,太無聊了吧。他索不理會,只跟著道士準備離開這里。
道士倒不在意,只微微一笑,“貧道全子,道友如何稱呼?”
謝靈涯聽著這名號還有點耳,也許以前聽說過,隨口道:“那我抱子啊,師弟你到底哪個宮觀的?”
“怕是要師兄。”全子笑笑,又道自己沒有所屬宮觀,四游歷。
如果全子說的不是臺詞而是真話,那還有古風的,現在大多都得找個單位啊。而且全子說要他師兄,未必只是看上去臉而已?
大寶和小寶早就累了,趴在他肩上睡覺,謝靈涯抱著兩個孩子走久了也有點吃力,全子還說幫他抱一個。
謝靈涯本沒多想,就讓他幫忙抱著小寶。
兩人悶頭趕路,也沒多聊,謝靈涯在心底郁悶地大罵策劃人,到底把他們投到哪個荒郊野外,還不派車來接,真讓他們步行進城嗎?
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前面才約出現了一些屋宇,謝靈涯在遠看著就覺得不對,近一些看清楚后更是如遭雷擊。
這些房子一個個從造型到一磚一木,都極有年代,阡陌之上來往之人,也全穿著古古香的短打。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這地方肯定不是影視基地,這些人也絕對不是演員!就這個風味,是造不出假的!
謝靈涯整個人都不好了,這是在搞什麼??
全子都沒注意到謝靈涯的不對,他正在和田邊一對老夫婦搭訕,問能不能借宿在他們家,那對老夫婦也同意了,讓他們的大兒子帶兩人上家里歇息。
說話間,他們還不住地打量幾人,尤其是他們懷里的孩子。
全子雖然相貌堂堂,皮細膩,但好歹看上去還是過風出日曬的,謝靈涯在他們看來簡直白得嚇人,兩人抱著的孩子,更是白胖,簡直年畫里的娃娃那麼好看。
謝靈涯神恍惚,幾乎是無意識地跟著全子往前走,這居然不是惡作劇,而是真的穿越了?他只是被靈像了一下啊,難道,這是祖師爺的意思?
到了農戶家里,簡陋是肯定的,這家人的大兒子給他們收拾出了一張床,得兩個大人兩個小孩在一起,他局促地道:“你們先坐,我去倒水。”
全子把小寶放在床上,見謝靈涯心不在焉,說道:“抱了那麼久,先把孩子放下吧。道友可是覺得這里太簡陋了?出門在外,這也是沒辦法的。”
他比那些村民看到的更多,這位道友非但是皮白,牙齒整齊,而且上的道袍、冠巾看上去普通,針腳卻細整齊得不可思議,包括兩個穿著奇怪的孩子也是如此,想必家境非同尋常。到了尋常人家,習慣才怪了。
謝靈涯把大寶放在小寶旁邊,想了想,然后索在屋一跪,心默默向王靈禱念:“祖師爺啊,到底怎麼了,把我一下給砸穿越了!男朋友落下不說,還帶了倆孩子!這讓我怎麼活?這如果真的是你的意思,也得明示一下,到底讓我穿來干什麼吧?”
求完靈祖,又求薩祖,“薩祖,求求你管管祖師爺吧!”
這麼求了半晌祖師爺,趕把他給弄回去,也不知道二位祖師爺能不能聽到,或者說,現在聽他禱告的祖師爺,還是不是正常時間上的那個祖師爺了。
拜完神后,謝靈涯才蔫蔫地起來,看到全子從包里掏出了筆墨紙硯,竟是開始寫東西了。
謝靈涯現在沒心管別人在干什麼,只靠著床邊不住地思考到底怎麼穿的,該怎麼回去,要是回不去又該怎麼辦……不對,一定要回去!
謝靈涯堅定心,振作了一些,等到主人家的大兒子拿著水回來,他又問:“這附近有宮觀廟宇嗎?”
大兒子臉上閃過一莫名的神,低著頭道:“有個城隍廟。”
謝靈涯神更振作了,有就行,祖師爺要是聽不到,他也得去求求別的神,趕把他們弄回原來的世界啊。
這時候大寶和小寶和醒過來了,著肚子道:“干爹,了。”
這時候也不到人家吃飯的時候,本來就借宿在這里,謝靈涯也不大好意思開口要吃的,讓他們喝點水墊一墊。
全子倒是從包袱里拿出一些干的餅,讓他們泡著水喝。
但是兩個孩子都是吃白米飯長大的,當然接不了,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
謝靈涯忍不住嘆了口氣。
小寶眼睛里蓄起淚水,又把那塊餅拿起來,“干爹,我們是不是變窮了……”
謝靈涯不知道怎麼回答,“呃……”
小寶也不知道腦補了什麼故事,含淚又啃了一口餅,和水吃下去。
謝靈涯看得心疼死了,又無可奈何。
大寶躺在床上,腦袋一歪道:“我不吃,我不就不了。”
謝靈涯又從心疼變得哭笑不得了。就是為了這倆娃,他也不能頹廢啊,神一振,開始和全子聊天,試圖側面打聽一下現在的年代之類的況。
“皇都?二十七年前,我曾經去過。”全子聽謝靈涯說皇都,仰頭嘆,“繁花如錦,市井繁華,我在州橋賞月,可以到汴河兩岸酒旗招展,笙歌不絕于耳,都民與汴水一般川流不息……”
汴河?謝靈涯捕捉到這個關鍵詞,汴就是開封的別稱,也就是東京汴梁,那麼說現在的時代應該是北宋!
隨即他又想到另一件事,二十七年前全子去了汴京,那全子到底多大年紀啊,還是說記事早?即便那時候他五歲,現在也得三十二了,難怪說謝靈涯不能他師弟……
不過很快,謝靈涯的注意力就全在全子的話語中了,聽他將汴梁風娓娓道來,作為一個現代人,哪有這樣的經歷。不止是他,就連大寶和小寶也聽得津津有味,不時問全子他口中的“瓦舍”“關撲”等是什麼。
也幸好是小孩問的,謝靈涯問了怕是要餡,只在旁邊聽著就行。
不知不覺天也漸晚,農戶一家都回來了,晚飯當然不可能吃上白米飯的,只有野菜豆飯而已。
大寶之前就沒吃兩口餅,起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一碗豆飯。
吃完飯他們倆就趴在謝靈涯懷里問,“干爹,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
“很快了。”謝靈涯他們的頭。
這時候人睡得早,大寶和小寶是小孩,倒是很快就睡了,謝靈涯卻不習慣,坐在床邊發呆,實在無聊得很。
這戶人家里不說家徒四壁,但東西也極,他把每樣東西都盯了半晌后,目就落在了全子的書上。
“道友,你那寫的什麼啊?”謝靈涯干地問。
全子也沒睡,他今日要守庚申,說道:“那是我寫的道書,你要看看嗎?”
“好啊。”謝靈涯將那書拿了起來,只見第一頁就寫著書名:《雷說》,右下角作者名:汾薩客。
謝靈涯劇烈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咳!!!”
謝靈涯徹底凌了,他就說全子聽起來怎麼那麼耳,待看到汾薩客才徹底醒悟過來……媽的,這“汾薩客”是崇恩真君薩祖的自稱啊!
全子驚得坐起來,“抱子道友,你沒事吧?”
謝靈涯聽到這句“道友”,腳下一就跪在了床邊。
全子:???
謝靈涯扶著床勉強起來,驚恐地道:“汾薩客……全子……你,你是薩……薩……”
“貧道薩守堅。”全子和藹地道。
謝靈涯:“………………”
謝靈涯覺得腦袋里都在打雷。
真的是薩祖。
他管薩祖師弟,還讓薩祖幫他抱孩子……
對了,最的是,他之前還當著薩祖的面,求薩祖保佑他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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