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兩人，一個站在廊上，一個跪在廊下。

謝蘊沒有開口問兒爲什麼跪，舉也沒有開口解釋自己爲什麼跪。

也許，對於脈相連的母，言語已經了多餘。

清晨的暖蘊堂院落裡，鳥鳴啾啾，卻著實寂靜得人心酸。

“地上寒氣重，起來吧！”不知過了多久，謝蘊纔開了口。

在舉的記憶裡，母親的語氣從未像現在這樣溫和過。

大概有，也許，一直有，只是從未用心去過。

大丫鬟晨曦正打算去攙扶舉，可臨了卻是停下了腳步，蹙眉瞪向舉後的婢子們。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大小姐攙起來？大小姐素日裡真是白疼了你們！”

這是在幫舉敲打下人。

舉就著丫鬟的攙扶起時，不著痕跡地打量了晨曦一眼。

母親邊有四個最信任的近侍，啞娘、檀雲兩位姑姑，晨曦、綠春兩個比自己略長幾歲的大丫頭。

從前從不留心，如今看晨曦一淺珊瑚的領束腰襦，裳、釵環、針都是朝花的式樣，整個人便如朝霞裡盛放的朝花，清新秀麗中自有一神。和機靈好的綠春可謂各有千秋。

舉發現，母親邊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眼睛裡總著一機敏。

並不知道，在打量謝蘊邊人的時候，謝蘊也在觀察。

謝蘊問：“用過早膳了嗎？”

舉搖了搖頭，“尚未，原打算趕早去棲霞寺，所以沐浴梳妝完就來給母親請安了。”

就在這時，一個著秋香襦的婦人快步從外院趕了進來，遠遠的就亮著嗓子笑道：“出行也不急於一頓早膳的工夫，送大小姐去棲霞寺的車馬隨從準備得妥妥的，奴婢一大早就清看了不下三遍，大小姐就先安心陪夫人一塊兒用過早膳，再不遲。”

來的正是謝蘊邊的檀雲姑姑，頰邊兩個酒窩，總是笑臉迎人。

謝蘊猶豫了一會兒，才擡手握住了舉的手，“你子弱，吃了飯再去吧！”

舉怔怔地看著母親的手，沒有拒絕。

原來，母親的手是這樣的溫暖。

這一次，再不會有左庶室的挑撥，想多瞭解一點這個一直被自己誤解厭棄的母親。

“爲何不見父親？”

檀雲笑道：“宮裡一早就來人把家主請走了，想來定是朝中發生了什麼大事。”

啞娘欣地看著謝蘊母終於坐到了一起，眼裡不泛起了淚，滿心歡喜地幫舉盛飯佈菜。

謝蘊瞧見兒乖巧得，對啞娘也沒有表現出一點反疏遠的意思，心才稍稍放寬，向檀雲問道：“你去看得如何了？都可靠嗎？”

“回夫人，安排了一輛雙駕馬車，二十個挑的府兵護衛，這些原本就是幾天前就準備好了的，所以也沒什麼大問題，奴婢早上又在馬車裡添置了些褥茶點等細，好讓大小姐路上更舒適些。另外兩隊先行府兵黎明便已經出發，負責沿途清道，並去棲霞寺早做安排。”

“嗯！”謝蘊一面點頭，一面思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