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烏日耶史的大帳時,被士兵攔住了去路。
“我是來給將軍送晚飯的。”
士兵開口,“我怎麼沒見過你?”
自從軍械庫被燒,有人畏罪自殺后,阿還就下令,任何可疑之人都要嚴格檢查,他們現在是一點鏈子都不敢掉。
不過,這小子帶的什麼吃的,好香啊。
唐寧寧淺笑,“剛來伙房,阿大吩咐我來的。”
阿大,確實有這麼一號人,“有通行令的腰牌嗎?”
通行令?唐寧寧愕然,這里雖然沒有很靠近大漠吧,怎麼還學會大周的那一套了,要什麼通行令啊。
這時,大帳傳來了一道病弱的聲音,“讓進來。”
士兵聽到了烏日耶史的話,立馬放行了,“進去吧。”
唐寧寧這才進了大帳。
帳,烏日耶史正在椅子上坐著,面蒼白,明明天氣很炎熱,穿的卻十分的厚實。
“做的什麼吃的?”
唐寧寧將碗筷、各種涮菜擺放好,又將小火爐架了起來。
“這是羊?”
烏日耶史還沒有見過這樣新奇的吃法,淡淡的坐了起來。
唐寧寧將瓦罐里的羊湯火鍋倒了進去,開始小火煮,聽到烏日耶史的話,回道,“這是羊火鍋。”
“怎麼還有生的菜,怎麼吃啊?”
在原著中,京城里好像已經有了火鍋,但沒普及開來,而且沒有底料,涮的菜也很,但大漠這邊的人就不知道火鍋這種吃法了,烏日耶史自然也沒有吃過。
唐寧寧輕笑著站了起來,說道“一會鍋煮開了,就可以涮著吃了,特別好吃,快來嘗嘗。”
說話間,烏日耶史看到的手被劃傷了,突然笑了一聲,“做個飯還能劃到手,技不行。”
這人?唐寧寧收回了自己的手,卻見烏日耶史走到了藥箱旁,將藥箱取了過來扔給了,“里面有治療傷口的藥,自己撒點。”
“多謝。”
唐寧寧見人已經坐到了飯桌旁,自覺的走到了后頭,打開藥箱,給自己包扎了起來,突然,看著藥箱的眼眸中浮上了驚詫的笑意。
“羊綿而不膻,爽中帶著一子嚼勁,香。”
突然,烏日耶史朝著說道,唐寧寧連忙站了起來,將藥箱放回了原地。
“你這里頭加了茱萸嗎?好生辛辣。”
茱萸怎麼可能這麼辣,這烏日耶史常年積寒,羸弱,吃點辣冒冒熱氣也是好的。
“是,將軍覺得我的手藝如何?”唐寧寧問道。
烏日耶史品嘗著里的羊,羊澤醬紅,麻辣鮮香、油亮,不膩不膻,外里,質鮮,配合著鍋底的湯,別有一番滋味。
在大漠生長這麼多年,他還從未吃過如此好吃的羊。
“此飯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這麼高的夸贊,唐寧寧笑了,果然還是塞外人好騙啊,沒吃過什麼好的。
唐寧寧見烏日耶史不會涮菜,忍不住過去幫忙,“這個菜只需要燙個幾下就好了,還有黃瓜,是用來吃完清理,爽口的,不能涮。”
“阿還到。”
突然,外頭傳來了士兵的喊聲,唐寧寧心中連連大驚,怎麼這麼倒霉,每次都能上這個人。
“怎麼辦,我藏哪里?”
見唐寧寧突然著急,烏日耶史挑了挑眉,指著床點了點頭。
唐寧寧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哎,不對啊,這個床是木床,臨時搭建的,可以藏在床底下啊,說時遲那時快,唐寧寧在藥葛羅薄奚進來的一瞬間溜到了床下,用布擋住了形,能看到外頭幾雙鞋走了進來。
“這是什麼?”藥葛羅薄奚一走進來,就聞到了香辣的味道。
烏日耶史涮著鍋里的菜,邀請道,“阿還來吃一些。”
“看著心不錯嘛。”藥葛羅薄奚眉梢也泛上了喜悅,很見他這麼開心,“這個菜什麼,好香。”
“羊火鍋。”
藥葛羅薄奚吃了一口羊,眼睛瞬間就亮了,突然說起了漠北族的話,嘰里咕嚕的聽不清楚說什麼,但烏日耶史可以聽清楚,他搖了搖頭,“是新來的廚子,人家累一天了,你就別見了。”
“好辣好辣。”
突然,藥葛羅薄奚辣的臉都紅了,也顧不上說什麼,咕嘟咕嘟連喝了好幾碗羊。
‘辣就別吃了。’看著這幅樣子,烏日耶史淡淡的將的筷子取過。
“不行,雖然辣,但真的好好吃,我要吃。”
見要吃,烏日耶史也就不阻止了,兩人也顧不上說話了,吃得滿是油,平日里,也沒見羊這麼好吃,這麼一做,還真是新鮮,太香了。
“險些忘了正事。”正吃著呢,藥葛羅薄奚突然開口,只聽,“尸查過了,確實是自殺,而且,從他的帳找出了火油,經查,人確實是個大周人。”
烏日耶史似乎毫不意外,聽到這事兒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因為吃的辣,蒼白的臉帶了紅潤。
“可惡的顧封拓,一定是他派人來的。”
顧封拓?唐寧寧趴在床底下,聽著藥葛羅薄奚的話,皺了皺眉,總覺得好生怪異,要真的是顧封拓派來的人,不可能突然燒了軍械庫,人還被發現自殺了,太愚蠢了。
“不過,我發現了一個問題,在清點的時候,我們發現兵數量對不上,我猜測有人借著火一事私自挪用了兵。”
聽到藥葛羅薄奚的話,烏日耶史吃菜的手一頓,‘火勢兇猛,來勢洶洶,許是被燒毀的一干二凈了。’
藥葛羅薄奚擰眉,“不應該,數量差別太大了,燒的沫也不夠啊。”
話落,見烏日耶史的臉有些難看,連忙遞上了燒酒,“是不是太辣了,眼睛都紅了。”
“沒事,快吃吧。”一頓,他又吩咐道,“多派些人看著庫房,莫要再出岔子。”
藥葛羅薄奚點點頭。
兩人吃了很多,連鍋底都不剩多了,藥葛羅薄奚大笑著說道,這是吃過最好吃的飯菜了。
“我還有事忙,有消息了通知你。”
“慢走。”
等藥葛羅薄奚走后,唐寧寧這才敢爬了出來,在床底下趴的腰都疼了,連忙坐在凳子上氣。
烏日耶史看了眼,輕聲說道,“回去吧。”
“烏日將軍?”
“嗯?怎麼了?”
唐寧寧了,嘿嘿一笑,“我看您藥箱里好像有人皮面,賣嗎?”
賣?
烏日耶史紅潤的不由得扯出了一道痕跡,帶著的薄涼。
唐寧寧看著那眼神,忍不住后背打了個哆嗦,也不想啊,可藥葛羅薄奚認識這張臉,要是哪一天上了,別說毀礦山了,小命不保。
“你想多錢買?”
突然,烏日耶史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唐寧寧出了五個手指頭試探了一下,后者笑著不說話,又出了十個手指頭,對方還是不說話。
“一百兩還不夠嗎?”
聽到唐寧寧的話,烏日耶史問道,“你知道人皮面的珍貴嗎?”
廢話,要不珍貴,能花一百兩,家底兒都掏空了。
“你就說吧,到底賣不賣?”
烏日耶史沒有計較的話,淡淡的搖了搖頭,見收拾碗筷要走,便問了一句,“為何要戴人皮面?”
唐寧寧回道,“我扮男裝很容易被發現,怕死。”
“你覺得我信嗎?”
這人真是,唐寧寧心下吐了口濁氣,正要轉走,卻被他喊住。
“過來,我幫你畫一下。”
畫一下?畫什麼?
唐寧寧呆愣的被烏日耶史推到了凳子上,前面,是一個小型的臺子,只不過,上面放滿了各種武。
烏日耶史將他們拿開,換上了一些料末,還有各種炭筆。
這是要給來個臉部重造啊。
“閉上眼。”
唐寧寧聽話的合上了眼,能覺到面前男人的氣息一直在環繞,有淡淡的藥味,還有類似于尸油的味道,唐寧寧心底震驚了一下,又仔細聞了聞,果然,是尸油的味道。
糟糕,這人到底是什麼人,上怎麼會有尸油的味道。
唐寧寧的心底陡然升起了一抹害怕。
‘你在聞什麼?’突然,烏日耶史笑道。
唐寧寧不敢將心底的真話說出來,忍住惡心,勉強的扯出了一抹笑意,“沒--沒什麼。”
“是聞到了尸油嗎?”
不等唐寧寧震驚,后者繼續說道,“前兩天去葬崗把被火燒的將士們埋了,許是沾染上了吧。”
被這麼一解釋,唐寧寧陡然紅了臉,尷尬道,“我說怎麼聞到了藥味,還有奇奇怪怪的味道。”
自從被虜到大漠,可不相信任何人的話了。
“你要嫌難聞的話,我去換一下。”
唐寧寧連忙阻止,“不用不用。”
“對了,烏日將軍,你的病怎麼樣了?”
烏日耶史一邊給畫,一邊道,“好多了。”
這話說完,兩人就一直沒說話,等化完后,唐寧寧在水盆里看了一眼,有些驚訝,這烏日耶史的技也太好了吧,之前的臉細細看,還是能發現是個子的,如今在看這張臉,只覺得這是一張和唐寧寧很相似的男臉。
男化很足。
‘怎麼樣?’
唐寧寧豎起大拇指,贊道,“你不去做殮師可惜了。”
“什麼?”
糟糕,這張,又禿嚕了,連忙打哈哈道,‘就是手藝高超的藝人。’
聽此,烏日耶史沒再說什麼,只吩咐明日記得把飯做好送過來,唐寧寧應了,著籃子走了。
回到伙房,已經黑了,阿大一直等著,見回來了,還有些不敢認。
“之前看起來瘦瘦弱弱的,現在倒是有些英氣十足了。”
怎麼這頭的人說話跟大周人似的,一口一個語。
唐寧寧心下有些概。
“走吧,我帶你去你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唐寧寧驚訝出聲。
阿大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對,打過招呼了,將軍吩咐讓你住在這頭,我帶你去悉悉環境。”
出了伙房,一直往外走,就是一哨崗,阿大指著哨崗北面被包圍的一個場地說道,“那里是煉藥場,沒事你不要過去,被逮到了可是要鞭子的。”
煉藥場?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唐寧寧忍不住一直往那頭瞧,和冶煉場差不多,都是圍了一片空地,有人在巡邏。
但這個煉藥場里到都是氈包,巡邏的人也多,黑夜里,看不到的形,估計都在氈包煉,一直都不明白,這漠北人是怎麼知道煉藥這麼一回事的,而且,打造兵為何還要煉藥?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別看了,到這邊來。”
哦哦,唐寧寧連忙跟上去。
往西北走,是一大片的氈包,這里沒有人巡邏,阿大帶著進了一個氈包里說道,“你就住這里,明日按時去伙房報道,別遲到了,耽擱了吃飯的時間。”
唐寧寧正想回“是”,卻想起了漠北族的人一般都說諾,也連忙道,“諾。”
“這是你的服,別穿囚了。”說著,阿大從柜子里取出了一件麻布遞給了。
唐寧寧著麻布,忍不住想笑,這地方竟然還會麻桑?
“沒見過?都是在麻林買的。”阿大以為不認識這種布料,便解釋道。
唐寧寧點點頭,“麻煩了。”
“都是將軍吩咐的。”說完,阿大就走了。
唐寧寧愣在原地片刻,回過了神,拿著服坐到了木板床上,蹙起了眉頭。
這個烏日耶史,太奇怪了。
明明二人互不相識,而且還利用他進了伙房,避免了勞力,怎麼這個人好像一直在幫,也不像是在幫,好像是在拿擋。
他圖什麼?
突然,的腦海里閃過了一個畫面,那日在冶煉場的氈包里,烏日耶史突然出現在那里,好像還取走了什麼東西,太黑了,沒看清。
而且,一個將軍的藥箱里為何會有人皮面這種東西,難不也是在麻林買的?
唐寧寧皺著眉頭想了好久,始終理不出個頭緒來。
算了,不管了,唐寧寧沉思了片刻,換上了服,繞著氈包走了一圈,確認外頭沒靜了,正要出門。
突然,后竄出來一個人,捂住了將拉了進去。
是誰?唐寧寧心底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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