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兮將手腕上的珍珠串扔到桌子上,吃了一半的點心也扔回了匣子里,托著腮,一臉苦惱,一口接一口嘆氣。
自己就是心眼太,越是關鍵時刻心眼越不夠用,要是他,肯定不會象自己這麼沖,肯定會前前后后、仔仔細細都想好了再手,肯定……
唉!這件事得趕告訴他,止損要趁早。
傍晚,楊公子剛進月亮門,李兮就從花樹后面閃出來,攔在楊公子面前,也不說話,垂著頭,手背在后,腳尖在地上一圈一圈的畫。
犯了這麼嚴重的錯誤,實在不好意思抬頭看他,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楊公子頓時心如水,那一圈圈仿佛畫在他心頭,細巧的腳尖踩的他心里一陣疼似一陣。
“怎麼了?”楊公子的聲音的象最最細的綢。
“我好象……闖禍了。”李兮聲音細細,頭垂的更低了,腳不劃了,兩只手甩到前面,絞在一起。
“闖什麼禍了?你能闖什麼禍?慢慢說,別怕,有我呢。”楊公子往前一步,低頭看著李兮,抬起手,溫的拂起一縷散落的發,給抿到耳后。
他離太近了,他的手指掠過的耳垂,他上淳厚濃郁的雄氣息象只綿厚溫暖的網,撲裹的讓頭暈窒息,真想撲進他懷里,抱住他,被他抱住!
“到底什麼事?別擔心,萬事有我。”楊公子聲音里帶著寵溺的笑,李兮卻沒留心,正盯著他隨風飄的襟,心里默默念著‘呼~~吸~~呼~~吸……’得控制住自己,和自己的,就象頭一回進解剖室,用盡全力控制住自己不要逃、不要尖一樣。
他簡直就是海妖,海妖還要唱歌,他只要站在那里,就能引得自己飛蛾撲火!
“到底出什麼事了?”楊公子退了半后,側彎腰去看李兮低垂的臉,再這樣委委屈屈一言不發,他就要把抱在懷里問一問了。
也許是李兮的呼吸大法管用了,也許是楊公子后退的這半步減輕了李兮的力,李兮總算能說出話了,“是……這樣……”
李兮期期艾艾將蕊的事說了。
“就這事?這事我已經知道,這是禍事?”楊公子角眼里,濃濃的都是笑意。
“我幫了閔老夫人……壞了司馬六公子的事,閔家……司馬家……三皇子、四皇子什麼的……”李兮仰頭看著楊公子,一只手揮出去,另一只手也接著揮出去,的話很,不過他肯定明白的意思,幫了閔老夫人的忙,得罪了司馬六公子,一腳踩進了三皇子黨和四皇子黨。
“你想多了。”楊公子想忍住笑,可那笑卻怎麼也屏不回去,“咳!沒事,你多慮了,你去京府衙門時,閔老夫人就打發人告訴……了二爺,我正好也在。”楊公子抖開折扇掩了半截臉,他真喜歡看現在這個樣子。
“對方是司馬相公家六公子。”楊公子的渾不在意和那份明顯在笑的笑,讓李兮離惱怒已經不遠了,跺著腳,重重強調了一句,楊公子毫不在意的‘嗯’了一聲,“嗯,我知道,司馬睿,司馬家小長房嫡子,司馬家族這兩代里最出的子弟,才學心計都不差,可惜不務正業。”
聽楊公子如數家珍,李兮莫名松了口氣,原來他都知道。
“閔老夫人很忌諱他,非常忌諱!”李兮松了半口氣,仰頭看著他,極其嚴肅的提醒。
“閔老夫人之所以忌諱他,是擔心閔家大郎吃了他的虧。”楊公子輕笑,示意李兮,兩人并肩往里面走。“閔老夫人一兄一弟,兄長生了兩個兒子,弟弟一個,三個侄子,只有閔大郎一獨苗,是閔家所有人的眼珠子,閔大郎自小慣,人倒不算壞,就是縱的太厲害,他心眼不多,脾氣特別大。”
楊公子說的委婉,李兮在心里自換算:閔大郎是一只二傻子。看到的閔大爺,確實是個愣頭愣腦的二傻子。
“閔家從前朝起就一直領著皇家采買的差使,到了本朝,榮寵有增無減,兩朝皇商做下來,家資巨萬,富是富極了,就是沒有能出仕的子弟,一直貴不起來。”
李兮‘噢’了一聲, 原來是珍珠如土金如鐵的人家,怪不得一出手就是五萬銀子去梳攏那個蕊,怪不得謝禮一送就那麼貴重,人家有的是銀子!
“真沒事嗎?那個司馬六公子真不會怪到我頭上?他好象很憤怒。”李兮的心思還在這件事上,那個痔瘡男不象是個大度的。
“他再多怒氣,又怎麼樣?他敢對你怎麼樣?他惹得起本……梁王府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楊公子語氣清淡,卻傲的鼻孔朝天,仿佛他就是梁王似的,李兮斜著他,到的一句‘人家是惹不起梁王,又不是惹不起你’生生咽了回去。
不能打擊男人的自尊,不要煞風景,心里再明白,也不能說出來!
“那位六公子讓人把劉太醫家的醫館給砸了,蕊生前,一直由劉太醫診治。”楊公子一聲輕蔑的譏笑,低頭看著一臉愕然的李兮,“你看,這就是他的怒氣,這就是京城的紈绔,只敢惹能惹得起的。”
李兮聽的一陣心,他砸劉家醫館,是因為說了那句‘難道大夫沒提醒’的話?他就遷怒到給蕊看病的大夫上,砸了人家的醫館?
這位司馬六這麼小氣?這麼不講理?那呢?豈不是比劉太醫更招他記恨?
“司馬睿這些年荒唐習慣了,為了這點小事,竟砸了劉家醫館。劉太醫是圣手藥王的大弟子,圣手藥王退后,京城、甚至天下的醫者,都以他為尊。”
楊公子的聲音從李兮頭頂落下來,聽的李兮的心猛然一跳,劉太醫被司馬六公子砸了醫館,真追究起來,自己也得被扯進去!
“劉太醫被司馬六砸了醫館,他會不會把這事怪到我頭上?”李兮郁悶極了,禍不單行,都是因為沒腦子一時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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