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只碗里,融到了一起,帷幔又遞了一碗出來,融合的,還是兩只碗。
周圍看熱鬧的閑人脖子的比老鵝還長,指著碗大,“合一起了!合一起了!是親生的!”
柳府尹吩咐撤了帷幔,一臉我什麼都知道,冷笑連連,手一指:“拖出來!”
衙役的應聲整齊威風極了,一把揪出黃姨娘和一個形容有點單薄的文雅書生,幾步推到了那兩只碗前。
柳府尹又冷笑幾聲,“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帶朱穩婆!”
朱穩婆一頭撲跪在地,不等柳府尹問,就指著那黃姨娘后的娘待,“就是來找我,一共兩回,兩回都是,讓我熬好藥跟一起去的,看著把孩子流下來才讓我走,一回一百兩銀子,我跟說,不能再流了,再流就真生不出來了,說沒事,生不出來最好……”
“還不待?來人!上刑!”柳府尹咬牙切齒,話音剛落,那書生一就跪地上了。
書生是黃姨娘的表哥,和黃姨娘早就投意合,可兩家都窮,窮極了。
那時候錢大已經四十多歲了,妻妾也有七八個,可不管男一個孩子沒有,到納宜生養的妾以及求子,黃姨娘和表哥一商量,就進了錢家,很快就懷了孕,生下了錢小郎。
錢大欣喜若狂,錢小郎眉清目秀,一點也不象五大三的錢家人,為了這個,書生還嚇的號稱游學,逃了四五年,后來見錢大一點疑心沒起,膽子漸漸大了,沒想到今天兜了個底朝天。
兩碗和錢小郎融在一起的,是黃姨娘和書生表哥的。
柳府尹這案子是斷清了,可又斷出一肚子惡心郁悶,又是個件有傷風化的事!這太原府什麼時候這麼世風日下了?
錢家敲鑼打鼓給柳府尹送了斷案如神的青天大老爺匾額,柳府尹對著匾額祈禱,他不要匾額,只求別再有這樣的事了!
李兮聽小藍繪聲繪說了滴認親如何如何,失聲笑起來,這純粹是瞎貓到了死耗子好吧!
這一兩個月,對于柳府尹來說,就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錢家假子案剛結了,又有人高著青天大老爺告狀了,也是差不多的案子,峰回路轉,私腌臟。
不到一個月,這樣的案子,柳府尹接了五六件,斷了五六件,只斷的有氣無力,提心吊膽。
最后一樁案子結了兩三天,衙門口靜悄悄的沒再有人遞狀子,柳府尹微微松了口氣,看樣子,夫人天天燒香拜觀音管用了。
四月午后的薰風里,剛剛清靜了三天的太原府衙門口,一個老婦人領著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高舉著狀子,一路膝行一路慘哭,告狀來了。
柳府尹接了狀子,頭一蒙,差點從椅子上下來。
告狀的是那個十歲的小姑娘,說蘇婉若,是蘇家小姐,蘇府老爺的親生兒,和蘇四小姐、蘇九小姐是嫡親姐妹!
柳府尹覺得他這個府尹要當到頭了。
老婦人帶著小姑娘遞了狀子,卻死活不肯走,說出了衙門,只怕和小姑娘就得被蘇家滅了口,老婦人抱著小姑娘,小姑娘抱著桌子,哭的驚天地,就是不出門。
柳府尹只好把老婦人和蘇婉若安排在簽押房隔壁,派了四五個衙役流守著,這狀子已經遞到他手里了,這一老一小真要出點什麼意外,誰知道后面會生出什麼事?一個不好,他柳家滿門都得搭進去!
這事兒,后頭指定有推手,連帶著前一陣子那些突然泛上來的陳年腌臟污穢,說不定也都是有原因的!
他在場混了幾十年,要是連這個都覺不出來,那就白混了!
這背后的手……
柳府尹不敢多想,這案子,玉華院是不能去了,唉,前一陣子他就不該去玉華院找那個瞎子!
讓蘇家先把人接進府,慢慢再說……呸!柳府尹簡直想啐自己一臉,自己漿糊糊了心了,人家不往蘇家投親,直接大張旗鼓鬧這樣遞狀子,這醉翁之意,就不在認親上!
自己敢去蘇府商量,把人送進蘇府……那瞎子不得把自己活拆了?
要不,去梁王府探個話?柳府尹舉著狀子,一夜沒睡, 第二天一早,先讓人往蘇家說了有人告蘇老爺棄骨,要討個公道、認祖歸宗這事,自己青小帽,往梁王府找明山。
還沒到梁王府門口,遠遠就看到蘇府的馬車停在梁王府門口,蘇老爺下了車,往梁王府進去了。
柳府尹悄悄松了口氣,蘇老爺要是能讓梁王府出面表個態,他求之不得!
明山在府里,卻沒見柳府尹,只說忙,過半個月再來。柳府尹著頭皮再去找崔先生,崔先生更忙,讓他一個月之后再來。
柳府尹垂頭喪氣回到府衙,還沒坐穩,有婆子請見,遞了楊老太妃的話,說這案子聽說了,前一陣子的案子都聽人說了,他審得好,這一回,讓他也跟那些案子一樣,只管秉公審理。
柳府尹松了口氣,心里有了點底,蘇老爺去梁王府在前,楊老太妃傳話在后,看樣子,那位蘇婉若不是蘇家姑娘,秉公,也就是還蘇家一個公道。
可這事要是那個瞎子的手筆,肯定沒那麼簡單!
審吧,審到哪兒算哪兒。
那位蘇婉若和娘在府衙住著呢,既然得了吩咐,柳府尹第二天就開審了。
離開始審理還有一兩個時辰,天還沒亮,府衙門前的樹上墻上就爬滿了人,能看到府衙門口的酒樓茶坊樓上人滿為患,街道巷口,人人人挨人,水泄不通。
柳府尹站在衙門口只一眼,就看的一陣眼暈,唉,他這府衙,比瓦肆戲臺熱鬧多了。
前頭有過一回斷親的案例,老太妃既然說他以前的案子審的好,那就照上回斷親的案子來審。
府衙前照樣搭起帷幔,帷幔里坐著蘇老爺,衙役捧清水碗接了,出了帷幔,老婦人護著小姑娘,卻死活不肯讓小姑娘滴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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