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是──”豆蔻一下呆住了,小姐明明是笑著的怎麼看著那麼可怕。
“不是什麼?”紀莞反問,“難道你是不喜歡在姨娘邊伺候嗎?”
“奴婢,奴婢……”豆蔻慌了神,砰的一聲跪在地上。
“奴婢對小姐一心一意,只想終侍奉小姐。小姐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哪怕小姐讓奴婢去死,奴婢也沒有半分猶豫的。只是小姐平日一向對徐姨娘親近有加,奴婢以為……”
紀莞噗嗤一聲笑了,聲道:“好了,你這麼張做什麼,我逗你玩呢,我知你是個好的,也明白姨娘的心意,我現在已經好轉,正巧一會兒你替我去婉瑩居傳個話,讓姨娘放心,想來姨娘心好了應該能睡個安穩覺了。”
心好?徐姨娘怕是要氣得吐,睡得著才見鬼哩,豆蔻在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面上依舊喏喏的。
紀莞居高臨下的看著,心中不斷冷笑,過了好一會才起來,聲音格外溫和:“放心吧,你是姨娘送我的人,我不會就這麼放你回去的。”
就這麼放你回去,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豆蔻聽了心中有些怪異,可惜原因是如何也不可能想得到的,拿袖子抹了一把臉,看著一臉溫和善的紀莞,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呀,心中有些疑,難道剛才那是我的錯覺。
飯后,紀莞由兩個丫鬟扶著在廊下涼里踱步,炎炎夏日,風也是悶悶的,紀莞卻半點不覺得熱,只覺得明,草木氣息濃郁,生命無限好。
“這麼熱的天,祖母苦夏,定是休息不好,言冰,你去柜子里將上次姨母賞賜的那塊沁水香找出來給祖母送去,這香有清心安神的功效,極適用老人家的。”紀莞吩咐道,嘆了口氣。
上輩子母親去世后整個府里對疼有加的也就只有祖母了。
慈安堂,檀香裊裊。
一名著淺褐如意紋錦邊彈墨綢緞裳的老婦人斜靠在在榻上小憩,花白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用一素銀簪子在腦后窩一個圓髻,額上戴著個一的八寶如意紋抹額,渾散發著低調簡樸,雍容自然的氣息。慈藹的眉眼微微閉著,兩個穿藍衫的小丫鬟跪坐在墊上輕輕搖著扇子,林嬤嬤靜靜的站立在一旁。
林嬤嬤本名檀云,是紀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如今也是慈安堂的管事嬤嬤,頗得老夫人的信任與厚待。
素秋輕手輕腳的走進來,朝林嬤嬤使了個眼神。
林嬤嬤會意,轉出了堂。
“何事驚擾?”林嬤嬤皺眉道。
“棲云苑的言冰姑娘過來了。”素秋回道,“奴婢想著老夫人或許有話要問,所以特來請示嬤嬤。”
“老夫人這會子在休息,我先進去通稟,你領下去喝杯茶水吧。”
“是,奴婢這就去。”素秋頷首退下。
許是上了年歲眠淺,待林嬤嬤回轉老夫人已經醒了。
“怎麼了,檀云。”紀老夫人睜開的雙眼中一片清明。
“老夫人,棲云苑的言冰姑娘來了,這會兒在外面候著。”
“讓進來吧。”紀老夫人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水,微抿了一口。
“老夫人安好。”行過禮后,言冰便微低著頭,也不看。
“所來何事,可是大丫頭醒了。”紀老夫人聲音沉穩和。
“正是呢,大小姐一醒轉就掛念著老夫人,不能親自過來看老夫人心下很是自責,知道老夫人有苦夏的習慣,難得休息,便急急著奴婢送了此過來。”言冰將東西遞給林嬤嬤又道:“小姐說了,此香名沁水,有凝神靜氣的功效,宮里太后娘娘貫常用來助眠,老夫人用上也定能睡個安穩覺。”
“這香難得的很,大丫頭有心了,子如何了,可大夫看過了?”紀老夫人問道,眼里滿是慈。
“回老夫人,大夫已經來過了,小姐的子沒有大礙,只是有些虛弱,將養段時日就好了,只是額頭上的傷略嚴重些,如今還在滲著。”
“不應該呀,大丫頭的傷雖瞧著有些嚇人,也不至于三天了還往外頭滲,請的是哪位大夫,可按時涂了藥了。”紀老夫人微皺著眉。
“藥是日日按時用著呢,只是不見好,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言冰眼眶紅紅的,“之前是府里的王大夫給看的,今日府里大夫都不得閑,奴婢就從濟世堂請了位大夫,大夫重新給小姐開了藥膏和方子。”
“既如此,日后小姐看診就請這位大夫來吧。”紀老夫聽了言冰的回話,臉有些難看,活了大半輩子了又怎麼會不明白這里頭的圈圈繞繞。
“這丫頭也怪可憐的,你回去告訴,的心意我都明白,讓安心養傷,不必急著過來請安。”轉頭又對陳嬤嬤說道,“明兒你把上次宮里賜下來的那盒玉膏讓人給大丫頭送去,這兒家是客,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奴婢替小姐叩謝老夫人憐。”言冰跪在地上使勁磕著頭。
“起來吧,你倒是個忠心的, 回去好好伺候你們小姐。”老夫人揮揮手,神疲憊。
“冤孽呀!”寂靜的院落里只剩下紀老夫人與林嬤嬤。
“檀云,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林嬤嬤嘆了口氣。
紀老夫人本是大之,十二歲時,紀老夫人的父親陳老太爺橫遭連累心灰意冷,于是辭舉家遷回臨縣老宅,恰逢時好友紀老太爺,兩人多年未見卻相談甚歡,誼倒比時還深厚些,見閑暇無事,便應了紀老太爺的邀約一塊在縣學當起了教書先生,一來二去,好上加好,兩家結了兒親家。
紀老夫人一生也頗為順遂,與紀老爺子甚篤,兩人只育有一子,就是紀安。
紀安從小天資聰穎勤勉好學,不過十五歲就考取了舉人功名,外加模樣俊俏,引得不芳心暗投。
紀老夫人時閨中好友沈玉那時已是肅國公秦宣平之妻,二人深厚盡管相隔兩地也時常通信。
沈氏有三個兒子,兩個兒,大兒被選宮中為妃,難得一見。只剩個小兒寶貝得不得了,不想讓兒再嫁高門,便想給兒找個靠譜又了解的夫婿,乍聽聞好友紀老夫人獨子紀安才華卓絕品貌兼優,小小年紀已是秀才功名,便有些意了,想著自己與紀老夫人本就是閨中友,若是為兒定下這門親事也沒什麼不好的,低嫁有低嫁的好,來日讓老爺多多提攜下婿,只要小夫妻倆日子過得幸福和順,倒也是一樁事。
紀老夫人自然是樂見其,這門親雖是高攀了,可紀老夫人實是舍不得拒絕。肅國公府家教甚嚴,雖是武將之家,對于兒的教養卻是極為上心的,若是能為兒子娶得如此賢妻,便是立時死了也甘心。
然紀安卻與臨縣縣令徐明之暗中互生了意,徐明之妻白氏時常攜小徐瑩來往于紀家,徐瑩長得俏可人,又甜時常逗得紀老夫人開懷大笑,白氏眼見紀安模樣生得一表人才,學識品貌樣樣過人,整個臨縣也再挑不出更好的年郎了,定了主意有意撮合,徐瑩本就一心慕紀安,得知母親心意哪有不高興的。
話里話外幾番暗示,紀老夫人只是裝糊涂顧左右而言他,言語間出已為紀安定相看好的意思。
白氏覺得紀老夫人不識抬舉,又氣自己丟了臉面,恨恨而走,再不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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