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說的姑蘇縣令莊浩然臉難看至極,當場憤怒的甩袖而去。
楊家之人果真刁鉆,比起那等縱容惡仆犯事的更是難纏千百倍。
眼見新上任的姑蘇縣令莊縣令坐下來連茶都沒喝一口便告辭了,楊家管事不以為然,笑著將人送出了門。
只是走的匆忙,沒注意腳下的莊浩然在臨至離開大門時一時沒注意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了下去,好在被邊的小吏及時扶住了。
“大人小心!”小吏嚇了一跳。
看著險些摔將下去的莊浩然,楊家管事輕笑了一聲,跟著說道:“莊大人是該小心些,我楊家的門檻與旁人家不同呢!”
與時下尋常的門檻不同,楊家的門檻做的格外高,進門時只有臺階一步一步向上攀爬,取自“步步高升”之意,離開時卻沒有臺階,因著進門后不能走“下坡路”。
這麼個講究繁瑣法自是尋通相風水之人專程定制的。
看著那格外高的門檻,莊浩然冷笑了一聲,道:“好一個不走下坡路的楊家,本倒是要看看,只能上不能下的楊家到頂了,能不能一直呆在頂上不掉下來。”論及口舌機鋒,他一個正兒八經的進士出的文人自不會比楊家一個管事差,“連個臺階都不備,旁人走下坡路還能一階一階的往下跳, 楊家沒有臺階, 要麼不掉,一掉便同墜崖一般直墜萬丈深淵了。”
這話說的楊家管事臉頓變。
莊浩然卻冷笑了一聲, 甩袖而去。
一時的口舌機鋒贏了也沒什麼用,就在姑蘇城里鬧的沸沸揚揚的千兩銀錢下河尋人之事發生五天后,果然如莊浩然所料的那樣出了事。
李家兄弟就住在楊家二十年老仆墜河旁的村子上,自也是通曉水的一把好手。聽聞楊家懸賞千兩尋人, 兩人當即了心。
一千兩啊!對于楊家這等人家而言或許只是后宅眷的一套首飾錢, 可于李家兄弟這等普通人而言這筆銀錢足夠讓兩人下半輩子過上在他們眼里不錯的日子了。
是以,聽聞這等懸賞,兩人毫不猶豫的下河尋人了。
一連尋了多日,依舊毫無所獲。兩人卻依然晝夜不停的尋人。
待到第五日夜里……出事了。
“那李家兄弟兩個當是在河里泡久了, 這個天又不是三伏天, 更何況,便是三伏天,長久呆在水里也遭不住, 大夫也說會寒氣的。李家兄弟兩個腳了筋,待到發現時,人已經沒了……”小吏在莊浩然面前小心翼翼的回稟著。
對此,莊浩然神復雜卻又忍不住恨恨道:“我便知道會出這樣的事!豈不聞有句老話做淹死的十有八九都是會水的老手!楊家真真可恨!”
小吏聞言,神也有些唏噓,此時終于明白過來莊浩然先前的用意:“難怪大人當時一聽便讓楊家去收了懸賞。”
只是楊家刁鉆,拿律法說事,就是不肯收回懸賞。
“他楊家當我莊浩然是什麼人?是那個下大獄的楊家養的狗還是吳有才那個渾水魚不敢惹事的?”莊浩然冷笑, “好言好語不聽, 便莫要怪莊某不客氣了!”
說罷不等小吏開口,莊浩然又開口, 似是喃喃:“楊家如此胡來的底氣說到底靠的就是楊衍, 難怪先時楊衍在京城好端端的被人整了一通,看來楊衍樹敵不啊!”
想是有人早看明白了, 與其對著個楊家管事、楊老夫人這等人啰嗦, 不如直接弄倒了楊衍來的有用。
“說到底都是狐假虎威的角, 把那個老虎放倒了, 這些人自也不敢再張口閉口拿律法說事了。”莊浩然說著,擰眉又問小吏, “那李家兄弟兩個這般一死,家里是個什麼狀況?”
雖然都是縣令, 可姑蘇縣令同吳有才那個寶陵縣令是不同的,似姑蘇、余杭這等地方的縣令做幾年,若是政績足夠無意外的話是要進江南道都府的,如此一路高升,順遂的話,十年不到便能做到整個江南道都說得上話的地方要員。再下去若是江南道整治出那便要京正式邁天子朝堂的三品大員行列。
如今整個江南道地方的場上,莊浩然都可說是年輕有為,朝中也有人提攜,這一次謀得姑蘇縣令一職便是準備按照這等規劃繼續下去的。
如此……楊家這個姑蘇土皇帝他自是要開刀的, 不然同先時那個下大獄的姑蘇縣令又有什麼兩樣?
李家兄弟的死確實讓人惋惜,只是在姑蘇縣令這個位置上來看, 李家兄弟的死若是不他作一作文章,他就不姓莊了。
小吏一時沒有明白過來,只是怔了一怔, 本能的回道:“他家里人傷心的,村里人也在哭李家兄弟素日里干活也是一把好手,人還不錯的, 偶爾鄰里有什麼事,也肯幫忙……”
一席話絮絮叨叨的還未說完便被莊浩然打斷了,他皺眉看著小吏,開口道:“我要問的不是這些,還有別的嗎?”
別的啊……小吏未曾反應過來,只是大人問話自然是要回話的,是以張了張,本能的回道:“別的……呃,咱們姑蘇地方習俗要在家里停七日,然后選風水寶地立個碑……”
一席話說的莊浩然險些沒背過氣去,看著眼前這個前任代縣令吳有才口中所言的“最得力”的小吏一時間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先時他特意提前一日來了姑蘇打聽吳有才這個代縣令“靠譜不靠譜”,打聽到這個素有“魚”名聲在外的吳有才雖說懶了點,可到了姑蘇也是辦過幾件實事的,還升過幾次堂的。
原本他以為這吳有才只是懶了點, 可從他同楊家周旋的結果來看, 人還是聰明的。頗有幾分大智若愚的味道,是以,對他推薦的小吏,他想也不想便用了。
用的結果便是發現這小吏人還不錯,也算勤快,品德沒有什麼問題,可這“得力聰明”四個字卻是真真沒見到。
原本是以為這小吏是一時間換了個上峰,人沒反應過來。如今再看,莊浩然不由懷疑眼前這位就是這麼個人,就連原先以為大智若愚的吳有才,愚他是看到了,大智卻是半點沒見到。
想通了這一茬之后,莊浩然也不敢再只是言語提點了,而是認認真真詳盡的問起了小吏。
“我是問李家兄弟如今多大了?娶妻了沒有?可有孩子了?家中父母多大?好不好?他們這一去,家里可有人能挑得起擔子?”莊浩然一一問了起來。
小吏“哦”了一聲,依舊不明所以卻老老實實的回了起來:“老大三十有五,老二三十有三,莊稼人親早,孩子也生的多。老大留了三個孩子,最大的娃十一歲,最小的三歲,是個男娃;老二有五個孩子,老大十歲,還有一窩七歲的雙胞胎,同一窩五歲的雙胞胎,家中兩個父母腳子骨不大好,兩人的媳婦也只是普通的村婦。”
莊浩然聽著小吏認認真真老老實實的回答著,一直沒有打斷他的話,待到小吏說道“兩人的媳婦也只是普通的村婦”時,更是下意識的抬眼看向小吏,等他接下來的話。
都提醒到這樣了,這小吏應當能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哪知小吏說罷這一句,便停了下來,而后認真的看向莊浩然,等莊浩然接下來的問話了。
這木訥到有些傻氣的反應看的莊浩然更是恨不能嘔出一口老,終于懶得兜圈子了,而是板著臉,頗有幾分絕的說道:“父母子不好,李家兄弟這麼一走,老大三個孩子,老二五個孩子怎麼辦?靠兩人的媳婦養麼?”
這……小吏搖了搖頭,唏噓道:“估著扛不住的,要改嫁的,便是再深, 兩人也養不那麼多孩子。”這一次沒有莊浩然提醒,小吏倒是多說了不,“這等況多半如此,便是兩人再舍不得孩子,也只能改嫁,若是嫁得人好些,可以把孩子帶過去……唔,一般人也養不那麼幾個孩子,估著還是要留給兩個老的……”
該說時不說,不該說時廢話倒是說的多!莊浩然打斷了小吏的話,冷冷道:“所以不能就這麼算了!楊家為尋人搭上了兩條人命,李家兄弟這一走,幾個孩子無人養,難道要活活死不?走!帶本去那村子上走一趟!”
小吏聽的一愣,下意識的了腰間的錢袋道:“大人,要準備份子錢麼?這地方的規矩過幾日要下葬……”
莊浩然終于忍不住了,抄起桌上的卷宗朝他砸了過去:“份子錢值幾個錢?讓楊家拿錢給李家兄弟的孩父母善后!”
……
……
李家兄弟所在的村子做裕水村,就坐落在姑蘇城外的山郊上。
若說李家貧苦到如何難得一見的地步倒也不見得,畢竟背靠姑蘇,實在窮的要死了,以姑蘇城的財力也能給口飯吃。
所以,麼,不死,卻也僅止于此了。
只是人活著,僅僅不死,這日子過得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若非只能如此“不死”的活著,李家兄弟也不會為一千兩的賞銀下河撈人了。只是沒想人沒撈到反而送了命。
本就只能“不死”的活著,李家兄弟這一走……莊浩然看著面前這穿著素麻的一家老小,面哀慟而茫然,渾然不知自己即將面對什麼樣的困境。
老的有疾,小的最大才十一二歲,兩個村婦便是再如何辛勞,能養得起這麼多張麼?莊浩然覺得一想這些人未來的境況,他都覺得絕,偏這些人如此茫然不知的樣子……看了眼旁同自己一起來的了份子錢湊在那被請來的喪葬風水先生旁看風水選地的小吏,莊浩然沒來由的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有時候傻一點也好的。
反正村里幾十口人,四鄰街坊做飯時多做個包子饅頭的,這幾個老人孩也不死。
聽說新任的縣太爺來了,村里本就在附近守靈閑聊的百姓立即涌了過來,用樸素的熱好奇的打量著面前這位新任的縣太爺。
唔!縣太爺還年輕的嘛!比前頭兩個長的還要好些。
莊浩然了腰間的荷包,從荷包里抓了把碎銀子做份子錢塞那兩個一臉茫然的老人手里之后,掃了眼周圍熱、好奇又拘謹的百姓,開口了:“你們……準備就這麼算了?”
啊?正好奇的打量縣太爺的百姓們怔怔的看著面前的莊浩然:縣太爺這是什麼意思?他們不明白呢!
鑒于有了之前據稱“機靈”的小吏的表現,對于百姓怔忪茫然的表現,莊浩然也不覺得奇怪了,說話也不再委婉,直白道:“李家兄弟是因為楊家的事而死的,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村民中有些機靈的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言又止,莊浩然看了便接著開口道:“李家兄弟這一死,家里的一家老小怎麼辦?”
圍觀的百姓里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顯然更多的人已經明白這位縣太爺的意思了。
只是這般做來,豈不是要得罪楊家?楊家可是土皇帝呢,若是得罪了楊家,楊家打擊報復他們怎麼辦?
百姓只是普通人,并非圣人,他們有淳樸的一面,良善的一面,同樣也會懼怕,會利己。
這便是普通人,不是純粹的好人也不是純粹的惡人,人有兩面,有好也有壞。
莊浩然對此早有預料,抬眸掃了眼周圍窸窸窣窣小聲議論的百姓,道:“這不是李家一家的事,這一家老小往后生計如何?看著他們死麼?還是大家一家每日給些吃食養這幾個老小孩子?”
似李家老小這等狀況下的孩子往后定是要吃百家飯長大的。雖說每一日給一些不覺得如何,可被莊浩然這麼一算,村民忽然覺得,這八個孩兩個老人養著長久來看也是一筆負擔,能他們自給自足似乎也不錯,要知道就算每日給個一文銅錢,幾十年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呢!
與其如此,倒不如聽了莊大人的,一開始便解決了李家的麻煩。
喏,正巧,李家兄弟可不是因為他們而死的,是因為楊家才死的。那一千兩的賞銀對于楊家那等貴人不過手里頭的一套首飾,察覺不到什麼,既然如此,干嘛不楊家解決了李家的麻煩?
看著意的百姓,莊浩然并不意外的笑了,眼底卻沒有什麼笑意,只是頓了頓,一錘定音:“既如此,那便冤有頭債有主,去楊家要個說法以告李家兄弟的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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