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鉉笑著了眉心，起離開公案，在蕭儼旁邊坐了下來：“你那邊梅事都辦妥了？”

蕭伊道：“目前就只有這麼多了，原府庫之中的書籍、豪門大戶人家捐獻的書籍，還有謄抄的孤本、珍本，以及本地有名的文人，全都送往蘆州去了。”

徐鉉慨地道：“我本以爲楊太尉是一介武力，只曉得爭奪土地、人口，建立軍隊，想不到對這些文人才關心重視的事居然如此上心，通譯館、博史館、印書社都迅速建立起來了，還有太尉發明的那個什麼活字印刷，了不起呀，實在是了不起呀。有時候我真想不通，太尉哪裡來的那麼多奇思妙想。

蕭儼頗有所地點點頭，說道：“是啊，興工商，立農牧，恩威並施，寬猛相濟，可求一時之治。同之以利，化之以文，融之一族，方能長治久安。天文歷算、地理方誌、詩詞歌賦、兵書戰冊，乃至儒道釋法墨諸子百家的典藉，這是一個國家不可或缺的東西，卻不是一方諸侯的當務之急。楊太尉所圖甚大，眼更是長遠啊。”

楊浩有意將蘆州打造一個宗教、文化中心，把銀州建設爲政治、經濟中心，爲此不但在蘆州建造了譯書館、藏書館、印書館，兼收幷蓄百家學說，吸納各族思想文化，還開設了幾家學府。知識的收集要發揮實際的作用，就需要許多人去學習它。而楊浩如今還不過是西北四藩中的一藩，就開始著手做這些事，自然難免連徐鉉、蕭儼這樣的人都要贊他一聲：“懷天下，志向遠大。”

蕭儼說到這兒，忽又想起一事，說道：“喔，對了，回來時在棲雲觀前遇到了夫人，夫人剛從楊太尉府上回來，似乎要到觀裡進香。真是奇怪，佛道兩家，夫人一向是比較崇信佛家的，怎麼放著佛寺不去，現在改信了道教？”

自唐亡國，他便不能稱小周後爲娘娘了，唯有以夫人稱之。他提起夫人，徐鉉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聽他提起小周後，徐鉉的臉忽然有些不豫起來，沉默半晌，他纔有些低沉篙鄉鄉鄉！“老蕭，夫人…";這些時日往楊府裡去的太勤快了

蕭儼“唔”了一聲，不置可否。

徐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點撥道：“民間雖不識夫人份，但是亦有許多風言風語，難聽的很。這個…";’你可曾聽聞？”

蕭儼擡起眼皮瞟了他一眼，問道：“鼎臣以爲唐太宗這樣的人算得上一世明君麼？”

徐鉉口道：“當然，茂輝兄何出此言？”

蕭儼不答，又問道：“鼎臣以爲，房玄齡、杜如晦、魏徵之流，算槔上一世能卡麼？";

徐鉉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沉默不語起來。

蕭伊道：“隋煬帝是李世民的表叔，又是李世民的岳父，李世民卻納了隋煬帝的蕭皇后爲妃。玄武門之變，又納弟婦爲妃，宮闈之潔較之楊浩如何？怎不見賢相房杜之流對太宗私闈之事耿耿於懷？大醇小疵，瑕不掩瑜，自古以來，哪個英雄不風流？你想讓楊浩做聖人嗎？聖人能爲好皇帝嗎？”

蕭伊比徐鉉還牟長九歲，十歲中子試，後朝爲，道德學問那是沒得說的。南唐中主李稷曾造華樓一座，羣臣都稱讚不已，當時唯有蕭儼說：“可惜樓下了一口井。”

皇帝問他什麼意思，他說：“因此比不上景樓啊。”

南北朝時，後主陳叔寶不理政事，沉緬樂，寵張麗華，建景樓，樓下有井。禎明三年，隋將賀若弼、韓榆虎攻陳的國都建康，“玉樹後庭花”的張麗華投井自盡，陳後主束手就擒，從此人們便稱此井爲“辱井";蕭儼因爲這句話惹得中主大怒，被貶謫到了地方。

等到後主李煜繼位，他又回朝做了大理寺卿，楊浩和耶律文在唐國禮賓院大打出手、第一次發生衝突時，就是他宮稟報，因見李煜沉迷棋道，不聞不問，怒而掀了李煜的棋盤。唐國諸大臣中，蕭伊乃是第一諍臣，徐鉉素來敬重的，聽了蕭儼這番話，徐鍺面上不豫之漸去，但還是猶豫道：“可……可終究是你我舊主之妃，臉面上須不好看……";

蕭伊嘆息道：“有傾國傾城之妻，就一定會爲男人追逐的獵，不管是誰，如果能掌控的命運，豈會不把變自己的戰利品？逝者已矣，何妨讓生者有個好一點的出路。母儀天下，命帶桃花，這……本就是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