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韻笑道：“開個笑罷了，若要讓楊太尉傷心絕，除了他的親眷家人、手足兄弟，當今世上恐怕只有一人才有這樣的本事。”

說著已站起來，開始在周圍忙碌起來，一棵小樹、一個土坑、一塊尖“利用周圍地形和隨手可得的材料，一個個足以使人或傷或死的小陷阱便在手中形。

摺子渝不懂這些東西，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而且子一，雙就是一陣痠痛，只得看著擺弄，摺子渝想起楊浩所傳的跑長途打綁的法子，便從襟上撕下幾條布條，一邊打著綁，一邊問道：“你說的是什麼人？”

竹韻道：“自然就是那位一怒而去，結果惹得我家太尉牽腸掛肚，明明他西征在即需要大量的耳目人手，還得調撥了大批探去搜其下落的那位摺子渝折姑娘。”

摺子渝神微，遲疑道：“他……很在意我家小姐下落麼？”

竹韻道：“自“飛羽”立以來，調集所有人手全力以赴去查一個人的下落，這還是破天遭頭一回，你說他在不在意？”

摺子渝冷哼道：“那也未必就是他在意我家小姐。不管怎麼說，折帥和我家小姐登門是客，唐焰焰言辭挑釁在先，出手辱人於後，他楊浩不了一個妻不嚴之過，他這麼做，或許只是覺得對摺家不好待。”

竹韻笑道：“也許。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常聽人說你們折二小姐冰雪聰明，依我看來，這人卻笨的很呢。”

摺子渝道：“我……我家小姐很笨？何以見得？”

竹韻又揮劍斬下一段村幹，一邊削著枝葉，一邊說道：“難道不是麼？焰夫人是大戶人家出，待人接，自知規矩，若非知道楊太尉對摺姑娘舊難忘，而且十分的在意，又怎會醋意大發，失了分寸，故意去激怒折姑娘呢？

如果我是折姑娘，纔不會笨到一走了之，我要嫁的是楊太尉，又不是焰夫人，爲什麼要中的計？我偏不趁心意，對的言語挑釁我只做未聞，那纔是保持了風度，回過頭來，嫁了自己喜歡的男人，既趁了自家心意，又所謀落空，這纔是佔了上風。嘿嘿，事不關己，關心則吶，再聰明的人，陷場時，腦筋也不大靈活。一走了之，只苦了我家太尉，輾轉反側，寢食難安……”

摺子渝曬然道：“輾轉反側，寢食難安？別把他說的種一般不？我……我家二小姐年近雙十仍待字閨中，難道是嫁不出去麼？的心意，誰還不知，你家楊太尉會不知道？若他真是這般在意我……家小姐，怎麼不見他向折家提親？”

竹韻反問道：“提親？你讓他怎麼提？我家太尉直接去府谷，見了折帥就說，小弟對令妹心儀的很，想要娶爲妻。不過我已有了兩妻兩妾，雖說節帥與我地位相當，又曾提攜過小弟，不過我如今的勢力可比你大多了，令妹若是嫁過來麼，讓做個三夫人，也算是門當戶對。你覺得這樣說怎麼樣？”

摺子渝一窒，惱道：“哪有這麼說話的，這不是心生事麼？難道不能說的委婉一些？”

竹韻道：“話說的再怎麼委婉，難道能改變他已有妻有妾的事實麼？折二小姐是什麼份？一嫁過門去就屈居人下，折家面何在？更何況，楊太尉當初遷至蘆州時，折家對他曾予以相當大的助力，不管折家出於何種目的，相幫過太尉，這是事實。如果折家當時稍懷歹意，對朝廷諭令奉違，想要使些手段葬送了楊太尉和蘆州五萬百姓實是易如反掌。

及至後來，兩家結盟締，歃爲盟，折帥也是被認做大哥的。如今楊太尉若尚未娶妻，他去折家求親，自無什麼所礙，可是他已有兩妻兩妾，地位然也已在折家之上，這時登門求親，如何安置折姑娘，是不能不提的，折姑娘一向心高氣傲，若是以此爲辱，你讓楊太尉如何自？”

龍敢

217位

2樓

竹韻削淨了村幹，試了試長短，又削去一截，說道：“折姑娘在焰夫人手中折了面子一怒而走，尚不至於影響折楊兩家的關係，可若是楊太尉冒冒失失地去折家提親，卻被折家當作他有看低折家之意，視之爲奇恥大辱，以後兩家還能走麼？”

摺子渝反駁道：“我折家幾時有過如你所說的這般想法了？折帥此番去夏州，豈非……豈非就有與楊浩朕姻的意思？”

竹韻道：“你說的沒錯，所以……折帥可以先開口，楊太尉卻絕對不能貿然提親。折帥沒有表明心跡之前，楊太尉又如何能悉其心意？楊太尉對摺姑娘一向敬若天人，人若喜歡了另一個人不打，但若既且敬，由敬生畏，又豈敢有毫讀之意？你莫看楊太尉如今權柄之重，他可從未以此自恃過，一見了折姑娘，他就心虛怯，以他如今的境，對提親的話自然難以啓齒。誰知他誠惶誠恐，本走出自對摺姑娘的一番敬，卻反被人視做薄寡義了，冤不冤枉。”

摺子渝氣極而笑：“照你這麼說，倒是折家的不走了？”

竹韻笑道：“那也不然，這種事哪說得上誰對誰錯？只能說差錯，造化弄人罷了。”

說著，竹韻將削好的木杖遞到摺子渝手中：“那些吐蕃人還會追上來的，咱們走快些，擺了他們之後再好好歇息一下。”說罷牽過兩匹馬兒，頭前行去。

摺子渝遲疑地跟在後面，尾丅行【in】刻，終於忍不僂問道：“你……你說的振振有辭，但你怎能確定，楊浩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竹韻漫步前行，一邊使竹仗劍撥開草叢，一邊說道：“因爲我是一個殺手，從小就是一個殺手，你們看人看事，總是喜歡從自己的角度，而我則不同，我總是站在對方的位置，去揣他的心理，瞭解他的想法。”

摺子渝道：“可是，你又怎麼能證明你的猜誹是正確的呢？”

竹韻微微一頓，回首看了一眼，目中閃爍著奇怪的，有些惘悵地一笑，說道：“因爲……我如今也喜歡了一個人，可是他的份地位，與我有天壤之別，所以我不敢在他面前有所表，怕只怕一旦說破，卻不被他接，那我連如今這樣的關係都不能維持了。

所以……”楊太尉那種患得患失、近之怯的心，我很明白……”

春水綠的羅裳，外罩杏黃的饅衫，窄寬口的腰，纖腰一握，長錯落，櫻口瑤鼻，簍容婉約，雖只嫁作婦人兩三年了，可是唐焰焰神氣質，乃至材容，依舊妙麗如同。

然而楊浩弄著向自己款款走來時，不知怎地，卻忽然想起了第一次看到時，那個坐在霧氣氤氳的浴桶中，著圓潤的香肩，驚愕地張大櫻桃小口，一雙柳眉慢慢豎起，發出那一聲極舞臺效果的叱：“你好大的狗膽！”的唐焰焰。

楊浩眼中不出了笑意，但唐焰焰卻沒有笑，板著俏臉，很嚴肅地走到楊浩邊，說道：“飛羽，已奉命前移。”

楊浩微微頜首，說道：“坐。”

唐焰焰便一屁坐在席上，雙手按膝，腰桿筆直，眼觀鼻，鼻觀心，有如定老僧。

楊浩恍然未見，又道：“我讓葉家客棧在明”飛羽，和，繼嗣堂，在暗，由沿途州府配合，修路建橋，鋪設郵驛的事已經開始了麼？”

唐焰焰聲音呆板地道：“是，自府州、麟州、銀州、蘆州縱向一線，已利用原來的消息點設置了郵驛，由四州至石州、至夏州、鹽州、靈州橫向一線剛剛鋪設完畢，縱向，沿黃河和賀蘭山，自水陸兩道，從兀判海、順化渡、委博貝、省冤城、定州、靜州到靈州一線的郵驛正在鋪設，從靈州、沙陀、濟桑到涼州尚未開始鋪設，沿途，我們已察看了路況和各地地形，等涼州到手，馬上著手進行。”

楊浩讚許地道：“甚好，利用原有的水陸通要道，儘快鋪設郵驛，暢通通，不止有利於工商的興旺，也有利於我們真正對整個西北進行掌控。我和種放、張浦、舞儼、徐鉉幾位大人商議過，自古以來，控制疆域的手段，不外乎是駐兵、屯墾、設、納稅、編戶、兵役衡役、科舉教學，同文通兌這些事。

此番西征，我之所以必須親自前來，就是因爲這些事全都需要我來決定，如果傳達請示，公文往復，實在曠日持久，我不止要一路用兵打到玉門關去，還要一路把我們的角鋪到玉門關去，如此方能一勞永逸，真正統治這些地方。”

唐焰焰微微欠道：“人但有吩咐，妾安敢不從？這些道理，倒不必說與妾知道……”

黃土臺旁，高高的古鬆上面，狗兒彈了彈耳朵，微微側，託著腮向臺上去，看著楊浩大叔和焰夫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雙眼便彎了月牙兒，從懷裡出一隻沙州水晶梨子，一邊在襟上蹭著，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

楊浩加重了語氣道：“我不是說給你聽，是要你記住了，把這些道理說給主持其事的人聽。治政之要，不管是駐軍屯墾、移民實邊、編戶齊民、納稅衡役，府一向知其利害，執行起來也不餘力，唯有這郵遞傳驛，卻向來不被人重視，如果他們不曉其利害，又怎麼會認真去做呢？

郵驛不通，則政令不達，軍令延滯，通商阻，百姓之間不相往來。便是中原，如此這般，也將在不同地方的百姓心中豎起一堵堅牆，何況這西北地方，地廣人稀，通本不便利呢？想要懷遠，你的恩威，便得時時能展現在他們面前，他們纔會時時警醒，在他們頭上，還有一個隨時可以降臨的管理者。天高皇帝遠，這句古話，難道你還不明白它的意思麼？”

唐焰焰道：“是，妾明白了，妾一定將人的意思傳達下去，他們認真做事，絕不敷衍。”

楊浩展道：“這就對了。

唐焰焰起道：“人如慕沒有別的吩咐，那……”妾就告辭了。”

楊浩眼中的笑意更加明顯：“公事談罷，兩夫妻見面，難道就沒有私房話說了麼？”

唐焰焰著嗓音道：“折姑娘……一直下落不明。婦人和焰焰還有話說麼？”

“的錯，負責。你的錯，你負責。你現在纔是我的娘子，我不責備你，難道反去責備外人？我管得了人家麼？你給我坐下說話。”

楊浩拍了拍邊的席子，唐焰焰回頭看了看，楊浩又往旁邊挪了挪，唐焰焰咬了咬脣，離著楊浩兩尺多遠，重又坐回席上。

古鬆上，狗兒笑瞇瞇地看著，將梨子湊到邊，張開小，“嚓”地咬了一口，水四溢，甜到了心裡。

好甜，好有趣不……”

“知不知道你錯在哪兒？”

唐焰焰抿著脣不說話。

楊浩吁了口氣，說道：“子渝是客人，是我的盟友府州折家很有影響力的一個人。我前能在蘆州立足、今能在銀州一戰中全殲李睿大軍，府州折家出力甚巨，如此慢待客人，尤其是對我楊家十分重要的客人，這是不是輕重不分，公私不……”

唐焰焰搶白道：“我沒有，我好心請喝茶，類款待，就算比武較技，也是提出來的，我從始至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