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鎮是個大鎮,因著進出京陵城必經此地,算不上富庶,卻也極為熱鬧。
夜里的時候,街市上依舊影搖曳,時不時有歡聲笑語從臨街的窗口傳來。
“公子,早些休息!”吾谷端來了熱水,“泡泡腳,明日趕路不會太累。”
長安點點頭,“我倒是真的沒想到,自己這般沒用。”
“公子哪里話,您初初策馬趕路,自然是不習慣的。”吾谷笑道,“尋常公子哥出遠門,不是乘坐轎輦就是坐馬車,哪里會像您這般肯吃苦!”
宋墨忽然從外頭推門進來,長安第一反應便是了腳。
不過是白掠過,宋墨微微愣怔,轉而笑道,“你作甚,不過是洗個腳罷了,犯得著這般警惕?”
“還說呢,連門都不敲一下就闖進來,生生將我嚇一跳。”長安輕嗤,“趕出去,有什麼事等我洗完腳再說。”
宋墨不解,“眼下不在皇宮,我尋你有事,還不能在你屋子里待會?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長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只是不想讓宋墨瞧見自己的腳丫,僅此而已。
“讓你出去就出去。”長安別開頭,“不然我讓人把你架出去!”
宋墨嘆口氣,“得,那我等等?”
及至宋墨出了門,長安還裹著漉漉的腳丫子。
“公子,您怎麼了?”吾谷也覺得奇怪,“之前您跟臨王殿下一塊下河淌水,也沒見著這般計較。”
長安眉心狠狠一擰,“我計較了嗎?”
“有點!”吾谷點頭。
瞧著自己白的腳丫子,長安忽然迷惘了,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忽然間,就是不想讓宋墨靠得太近!
出了門,宋墨面上的笑意瞬時垮塌下來,幽幽然的嘆了口氣。
“主子,您怎麼出來了?”阿衡不解,“大人睡下了?”
宋墨搖搖頭,“沒睡,只是……長安好像有些不太對。”
“大人病了?”阿衡又問。
宋墨想著,怕是真的生病了,只是這病應該長在了心里。
“主子?”阿衡低聲輕喚。
宋墨回過神來,“沒事。”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吾谷開了門,畢恭畢敬的行禮,“王爺,請!”
宋墨進去的時候,長安穿著長,上裹著被褥,盤膝坐在床邊。
青山鎮這邊靠山,夜里委實涼得厲害。
“可是冷了?”宋墨忙不迭走過去,挨著坐在床邊。
長安點了一下頭,“頭一回離開京陵城,心里有些惴惴,可不敢在外頭生病,不然爹知道了,再也不會讓我出城了!”
“說也奇怪,相爺為什麼總關著你?”宋墨狐疑的著,“你說你,沒缺胳膊沒缺,在城怎麼鬧騰都無所謂,唯獨這出城……但凡了這念頭,相爺都能把你逮回去,關起來!”
長安托腮,“我也想知道,可我不是爹肚子里的蟲子,哪里曉得他老人家的想法。對了,你此番出城,皇上知道嗎?”
“不知道!”宋墨面微恙,“他若是知道我跟著你跑,定會訓斥我!”
長安狐疑,“為什麼?”
“他不喜歡我靠你太近。”宋墨說。
這是實話,宋燁委實不喜歡宋墨靠近長安。
不,不對,皇帝分明是不喜歡任何雄,哪怕是公蚊子,靠近長安。
“累嗎?”宋墨問。
長安沒吭聲。
“外頭熱鬧的,要不要出去溜達?”宋墨笑問。
往常在京陵城的時候,他們也是一塊風花雪月的,不是上風月樓,就是去賭坊。
“不去!”長安撇撇,“我累了,困!”
宋墨旋即興致闌珊,“罷了,那我也不去!”
外頭,鳥語蟲鳴。
長安裹上的被褥,“我在想,這云山械庫……”
“小心!”宋墨驚恐的撲上。
驟聽得“嗖”的一聲,冷箭穿帷幔,狠狠扎在床柱,剎那間嗡聲長鳴。
“公子!”吾谷疾呼。
長安瞪大眼睛,已然忘了宋墨伏在自己的上,只瞧著那支箭直的冷箭,臉瞬白。
外頭的守衛蜂擁而至,窗外如同麻雀似的,蹭蹭蹭竄進一幫黑人。
宋墨反應快,一把拽起長安就往外跑,“快!”
吾谷旋,一腳踹飛了邊的凳子,擊飛撲上來的刺客,“公子快出去!”
“大人!”林祁沖進門,護著長安往外走,“先出去!”
屋子里做一團,長安原是愣怔,但是出了門,風一吹,瞬時冷靜下來,二話不說便下了樓梯。
底下的大堂,亦是做一團,這幫人不知是從哪竄出來的,其目的……似乎是長安。
“走!”林祁護著長安往外跑。
丞相府的護衛,也不是吃素的,公子若是傷,回去之后,相爺不得把他們的腦袋擰下來?
及至出了客棧,長安如釋重負,“我沒事,林門主,你快回去看看,這里有這麼多人,不打的。記住,要活口!”
“好!”林祁點頭,瞧一眼周遭眾人,確定這麼多人確能護住長安,這才提著劍快速離開。
吾谷焦灼的打量著自家公子,“公子,傷著沒有?”
“沒事!”長安撣去上的灰塵,好在天氣涼薄,穿著厚的中,倒也沒什麼大礙。
只是……
宋墨似乎不太對。
“主子?”阿衡慌忙攙住搖搖墜的宋墨,“主子?您怎麼了?”
長安駭然,“宋墨?”
“長安,我……”宋墨面慘白,忽然癱坐在地,“長安,我好像有點冷。”
長安攙著他的胳膊,在他癱坐在地時,也跟著蹲了下來,下意識的想把他扶起來。
驀地,長安徐徐收回手,瞧著掌心里的濡暗。
馬棚邊上的燈籠,被風吹得左右急晃,斑斑駁駁的亮從頭頂落下,映在長安的掌心里,那一片瘆人的滾燙,泛著刺目的暗紅。
腥味,快速彌漫開來!
“宋墨!”長安這才發現宋墨的袖子已經被劃破,有不斷的往外涌。
這個位置……
“是那一箭!”長安急了,“快,快把他扶到那邊去!”
那一箭襲來的時候,宋墨撲得及時,讓長安避開了一箭穿心的下場,但他自己卻未能避開。
箭,極其蠻橫的穿過他的胳膊!
將宋墨扶到了一旁的石頭上靠坐著,長安快速撕開了他的袖子,“有毒?”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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