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和老馬是住在一起的,另外當然還有一只黑狗阿土。在這個晚上他們本是睡得好好的,但是被山上那一聲煙花炸以及隨後鐵壺真君轟雷般的聲音驚醒。
化神真君震怒如斯,這可是罕見的事,不說平日裡見吧,等閑大概十幾二十年也遇不上一回。所以,陸塵與老馬在初步判斷清楚山上是發生了什麼事後,都是大吃了一驚。
只是在暗流湧勾心鬥角的真仙盟中呆得久了,他們卻是自然而然地、仿佛發自本能地立刻想到了更多。
陸塵就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對老馬問道:“上一次這種化神老頭子公開發怒的事,是在什麼時候?”
老馬沉思索了一會,卻是搖了搖頭,道:“想不起來了……”
陸塵看了他一眼,老馬問道:“要不要上山去看看?”
陸塵猶豫了片刻,道:“還是過去一趟,都這樣了,事肯定要鬧大,不說過去有什麼用,總是要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話說的當然是應有之理,老馬也點頭稱是,另外,還有個沒有說出口的理由他們心裡其實也都有數,那就是如今的真仙盟中山頭林立,但大多還是隸屬於最大的幾位化神真君麾下,彼此之間傾軋之事可是不。他們在天瀾真君派系中算是重要人,這種時候置事外可是不妥,萬一日後天瀾真君向他們問起此事,到時候說不上話就很不好了。
於是,兩人便帶著剛剛被吵醒,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快、鬱悶的阿土往天龍山上走去。
夜還是很黑,不過被驚的天龍山上眾人很快就已經蘇醒過來,在路上,陸塵和老馬看到了許許多多的火把燭,還有更多的人影,顯然抱著和他們兩人類似心態的人很多。
畢竟是化神真君的熱鬧嘛,不看白不看,看了日後不管有用沒用,吹牛時的談資就是有了。
所以,當陸塵和老馬用最快速度趕到出事的聽雨樓那邊時,現場那座小樓早已被無數人圍得嚴嚴實實。
陸塵扯了一把老馬,兩人在另一邊找了棵大樹爬了上去,反正這黑燈瞎火的人又多,也沒什麼丟臉的。不過麻煩的是,他們上樹後才發現樹上也已經站滿了人,看來世上的人都是差不多的,就算是修士,也還是改不了那種好奇和看熱鬧的心態。
好不容易出兩個位置站了,陸塵和老馬都高興起來,立刻向前方去。
至於阿土,都懶得跟這些愚蠢的人類湊熱鬧,自顧自地趴在樹底下,打著哈欠,一副昏昏睡的樣子。
“宋文姬?”
陸塵看清楚了聽雨樓前況後,頓時怔了一下,帶著幾分愕然地說道。
老馬也認出了那個跪在聽雨樓前哭泣得十分哀傷的子,也看清了宋文姬上有些狼狽破損的裳,頓時臉微變,然後向天空中漂浮的那個氣勢滔天十分可怕的人影看了一眼,低了聲音道:“這山上居然還有哪個不開眼的蠢貨,居然敢去這個子?”
陸塵點點頭,也是面疑之,眉頭鎖著,目一直著聽雨樓那邊。
驀地,只聽半空中那鐵壺真君又是一聲大喝,怒道:“賊!還不出來死,敢做不敢當麼?”
眾人的耳鼓被這位大佬一聲怒喝之下,都是嗡嗡作響,心中都是駭然。
在場的幾乎都是懷道行的修士,其中不乏修煉多年道行深厚者,但一眼去,大家幾乎是人人變,可想而知,化神真君道行之強,實在是深不可測。
只不過從一開始到現在,除了宋文姬從那樓中哭著跑出來,裡面居然就一直沒靜了,不知道那所謂的賊是不是被化神真君嚇破了膽,在裡面不敢往外走了。
不過誰都知道,如今這局面,被鐵壺真君堵在了這小樓裡,除非有其他化神真君出面,不然看著鐵壺真君那盛怒的樣子,今天想必是要有人濺當場了。至於你出不出來,那沒有半點關系,現在不過是鐵壺真君自持份不肯手,但是稍後不耐煩拆了這座小樓,也不過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果然,在空中的鐵壺真君不知是被下方那座小樓裡的人激怒,還是又看到了宋文姬那可憐模樣怒發沖冠,一聲叱喝後,手掌一翻,頓時,天空中便現出一道巨大掌影,直接向聽雨樓打了下去。
聽雨樓前,宋文姬驚呼一聲,雙手蓋著上服遮擋軀,但腳下作卻是不慢,輕飄飄地閃開了去。
於是,在眾人驚訝目睹之下,那巨大掌影轟然落下,只聽“哢哢哢哢”之聲驟然響起,那小樓便如摧枯拉朽一般,直接被推倒碾,轟然化作一片碎木廢墟。
※※※
就這麼碎了?
裡面的人到現在也沒有一點聲音?
如果真的有人在裡面,如果道行不夠強的話,大概……已經死了?
聽雨樓外,一大片人都是傻了眼,人人都知道鐵壺真君現在十分憤怒,但是誰都沒想到這老頭子居然一出手就下手這麼重。
陸塵一下子就聽到了自己周圍有好幾倒吸涼氣的聲音,就連他自己,臉也是微微變了一下。
這一下出手固然威力極大,但是大家都是見過世面的人,雖然平日裡對化神真君十分敬畏,但還不至於就被這一手完全嚇到。今天能夠站在這裡的人,大多都是在真仙盟中可以混下來的,又有幾個是傻瓜呢?
盛怒之下,一擊必殺,那個“兇手”甚至連申訴的機會都沒有,這黑燈瞎火的聽雨樓中,到底是個什麼況,誰又知道?
大家只看到了宋文姬那裳破爛的樣子,但是在真仙盟中什麼樣奇葩詭異的事都是有的,聽雨樓中到底是什麼況,誰又知道呢?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後,忽然只聽在人群最裡面,也就是天律堂的那些銳人馬高聲贊頌起來,所說的無非是口稱贊鐵壺真君為民除害、主持正義雲雲。
裡面說的熱鬧,外圍的人卻是面面相覷,沒人應話,過了片刻後,鐵壺真君落回地上,站在宋文姬邊,宋文姬一聲啼哭撲到他的懷裡,哭泣不停。
鐵壺真君面慈之,低聲安道:“沒事了,沒事了……”
這時已經有人上去檢查打掃聽雨樓廢墟,周圍人都向那邊看去,不知那樓中到底是什麼人如此倒黴。
陸塵正凝神看著,忽然覺邊的老馬突然拉了他一下。
他轉頭看去,低聲道:“怎麼了?”
老馬不說話,只向他們腳下,也就是大樹底部努了努。
陸塵低頭看去,只見陳壑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裡,就在阿土的邊。他當然是認識阿土的,所以在環顧四周,似乎在找著陸塵的影,不過當然沒有找到,過了一會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抬頭向上方看了一眼。
陸塵與老馬向他招了招手。
陳壑出了一微笑,對他們點頭示意,神態溫和。
陸塵報以笑容,同時目在陳壑背後掃過,能看到有兩三個人影不遠不近地站在影中,始終跟著陳壑。他對此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前方傳來一陣,有人在那片廢墟中了起來。
找到了一個人,確切地說,找到了一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