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委蛇
翌日晨起,五郎陪著崔翎一道兒出門。
在的馬車裡,他一個勁地問道,“你當真一個人回孃家可以?”
自從崔翎嫁到袁家之後,除了回門,這還是頭一次回安寧伯府。
原本倒也沒有什麼,可是連西北都活蹦跳地去過的人,不過只是一趟孃家,也不是龍潭虎,況且只隔了幾條街,當真算不得遠。
可自從那日崔楷來過之後,將那些陳年舊事都說與了崔翎聽,五郎便覺得那地方不該自己一個人回去。
景傷自然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該以何等心去面對的祖父和祖母,尤其是的祖母安寧伯夫人,那可是羅氏之死的幫兇!
殺母之仇,深仇大恨。
但說到底,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十三年,並且死無對證。
假若崔翎真的在安寧伯夫人面前發作,那恐怕會被當做得了失心瘋,直接地就讓人趕出了家門。
五郎還擔心的是,畢竟剛出月子沒有多久,又和尋常婦人不同,是剖腹產子,腹上的傷痕剛剛結疤,實在還屬於虛弱人羣,就這樣放任出門子,他很是憂慮。
但崔翎卻很堅持,將自己的想法對五郎毫不瞞地說出,“我這可不是爲了我自己呢,太后娘娘的安危,一定也是恪王心中記掛,若是有可以讓安全出宮的法子,我還是想要試一試。”
沒有錯,想要見到怡寧師太並不容易。
可唯一可以接近怡寧師太的老婦人,卻恰好是的孃家祖母安寧伯夫人。
要讓安寧伯夫人帶著一起去見怡寧師太,然後用和老太君想好的理由去說服那個衆人獨醉我獨醒的怡寧師太。
相信,能有那樣強大心和想法的人,一定不是簡單的。
只要給的利益足夠。怡寧師太一定能夠心。
至於讓安寧伯夫人鬆口的辦法……
崔翎眼中有暗芒一閃而過,角微扯,出冷冽笑意來。
但是一擡頭。又重新恢復了春花爛漫的神態,“夫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窮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也不怕累著啊?”
伏在他口細心替他整了整襟,一邊說道,“我帶著木槿和杜嬤嬤呢,們兩個一個沉穩一個機靈,萬不會我吃了虧。再說……”
崔翎頓頓。“你是親自送我進安寧伯府的,若是我出了什麼事,你只管去鬧便,還怕誰呢?”
自從知道了母親羅氏的死與整個安寧伯府崔家的人都不了干係之後。心裡僅存的那點對崔家的覺也全部消失殆盡了。
所以此行,除了想要達到目的之外,也想試探一下安寧伯夫人的反應。
崔楷或許因爲自己的境和份,而不能做什麼,可不同。
對崔家沒有。如今又是外嫁,就算沒有辦法替母親報仇嚴懲他們,可也不喜歡讓那些有罪過的人日子那樣舒坦好過。
五郎很清楚崔翎的心結,他有心想要開解一番,可是。放下舊事的話臨到嚨口,卻怎樣都說不出來。
殺母之仇呢,豈是輕易可以放下的?
比起那些人的草菅人命,他的翎兒也只不過是鬧一鬧罷了,算起來已經是高擡貴手。
他低聲嘆了口氣,寵溺地說道,“隨你吧。只是,你要答應我,不讓自己傷。”
崔翎點了點頭,“嗯,我曉得的。”
報仇,雖然是必須要做的事,可並不是生活的全部,也不會佔據太多的時間。
重生而來,是想要過前世沒有過上的幸福生活,仇恨可不會帶來幸福和滿足。
說到底,只是意難平罷了。
等到了安寧伯府,五郎進去跟安寧伯打了個招呼見了個禮便就告辭。
他最近可忙得很,陪著崔翎回孃家也是百忙之中的空。
門上的婆子引著崔翎一路進了安寧伯夫人的院子,在等通報的時候,明顯發現了那些婆子丫頭們臉上驚詫的表。
也不知道是在驚詫曾經的崔九小姐變了一個人,還是詫異爲何會來到這裡。
但崔翎纔不在乎別人的想法,是有目的而來,不管別人如何對待,只要達了自己目的回去就行。
不多一會,出來個年老持重的嬤嬤,“老夫人聽說九姑來了,可高興壞了,快,快,九姑請進來。”
崔翎認出那是安寧伯夫人邊最得寵的戴嬤嬤,那老婆子爲人勢力,又十分利害,掌管著安寧伯夫人的院子,喜歡在安寧伯夫人耳邊吹風,連世子夫人大伯母也十分忌憚。
便堆起笑容,但那笑意冰冷,不達眼底,“有勞戴嬤嬤了。”
戴嬤嬤引著崔翎進去,一路上卻不斷刺探著崔翎此行的目的,崔翎便假作聽不懂,連敷衍都懶得敷衍,就這樣便將時間耗去了。
很顯然,對於崔翎的表現,戴嬤嬤顯得有些不耐煩,但到底不敢在崔翎面前表出來。
九姑可是袁家婦呢!
就算鎮國公府出了兵權,被姜皇后忌憚,最近還有著這樣那樣的禍事,可積年的赫赫聲威並不是虛的,聽到這個袁字,尋常人總要多思量幾分。
安寧伯夫人的院子裡按著江南園林的格局來造,分明是很短的一段路程,卻偏偏弄了九曲十八彎,要走好久才能到。
崔翎嫌這走得麻煩,所以從前就不來這裡,甚至連請安之類的,也是能推就推,可是沒有想到,在出嫁之後,竟然還會懷著別樣的目的來此。
心裡想著事兒,便對戴嬤嬤越發不在意起來,只管按著路走。
戴嬤嬤心裡自然難忍怒意。也不知道憋了多久,終於道,“九姑。到了!”
崔翎挑簾進去,就到一陣冰冷的涼意。
這三伏的天。安寧伯夫人的屋子裡卻凍得像是深秋,只見四角各擱了一塊碩大的冰塊,源源不斷地冒出冷氣來。
像足了前世的空調間。
不出其然的,安寧伯夫人肩上還搭了一條毯子,看起來神悠閒,悠然自在得很。
崔翎心中暗道,這老婆子倒是會。寧肯凍得要披,也非要弄那許多的冰塊。
不過,因爲早就知道安寧伯夫人有這樣的癖好,所以木槿隨攜帶了外衫。在進門之後,連安都不曾請,就自然而然地將衫披上。
可是剛出月子,講究一點的人家,這會兒還在忌沾溼水呢。假若今日在這裡了寒氣,將來說不定還會因爲今日得那什麼月子病。
安寧伯夫人一副慈祥的容貌,穿得華麗又雍容。
衝著崔翎招了招手,笑著喊,“小九。你來了,快,趕上祖母這兒來。”
看起來不像是到冷落的孫,反而像是平日裡疼慣了的那樣。
崔翎心下略帶幾分譏諷,但演戲誰不會?
兩輩子加起來也活了好幾十年了,雖然沒有安寧伯夫人明,但面上作作樣子卻還是會的。
這樣想著,臉上便也堆起了笑容來,十分親暱地往安寧伯夫人那兒靠,“祖母,您近日子可好?孫兒多日不曾見您,好生想念呢。”
安寧伯夫人愣了一下,似是沒有想到崔翎竟然會順桿上爬。
臉上的表便有些不大自然,“傻孩子,祖母也想你。”
無事不登三寶殿。
安寧伯夫人心裡很清楚,崔翎此來一定是有什麼事,否則,從西北迴來之後就麼有上過門的,怎麼會在這個當口突然到來?
想了想,便問道,“翎兒今日來,是……”
崔翎卻衝笑笑不說話,轉頭又對著戴嬤嬤笑得溫和,“我剛出月子,不能吃冰的,還煩請戴嬤嬤給我倒一杯熱水。”
輕輕了肚子,苦著臉對座上的安寧伯夫人說道,“祖母想來也是知道的,我懷了雙胎,生產的時候啊萬分兇險,是我夫君親自給接的生,到現在,腹上的刀口還沒有長好呢。”
安寧伯夫人心裡想,崔翎生產時連個嬤嬤都沒有派去,只不過隨著大流送了點不值錢的禮,這孩子莫不是因此來興師問罪的?
連忙說道,“是啊,聽說你這孩子了好多苦,祖母一直都掛念著,只是前些日子我子不大好,便沒有親自去看你。不過你母親不是去了嗎?回來倒是沒有跟我說起那些。”
崔翎目微凜,心想,安寧伯夫人真是對有好大的仇恨哪,這不,還沒有說上幾句話,就忙著挑撥和五夫人的關係了。
當真是……其心可誅!
不過,今兒來並不是挑事的,所以聽了這話只是微微抿了抿脣,臉上假作出一副委屈的表,“祖母……”
安寧伯夫人見狀,心裡便鬆了口氣,看來這果然是來抱不平的。
對這個孫天然就懷了惡,甚至一度都懷疑那不是崔家的骨,所以一直以來,都對崔翎十分冷淡,這一回,也就是因爲這個小九已經外嫁,不再是自家人了,輕易不好給甩臉子看,纔會虛與委蛇這樣久的。
若是換了以往,早就扶著額頭稱病進了屋了。
想了想,便低聲對著戴嬤嬤說道,“去看看幾位小姐怎麼還不來?順便再去一趟五房,知會五夫人一聲,就說小九來了。”
安寧伯夫人自以爲明白了崔翎來此的緣由,便不想再和繼續耗下去。
心裡想著,就算崔翎有什麼事要說,那也等人齊了再說吧,諒也沒有法子打崔傢什麼主意。
誰料到崔翎聞言卻毫不急,仍舊淡定地喝著熱水。
不多一會兒,就有聞訊趕來的伯母和堂姐妹們過來請安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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