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忍不住沖十三小聲道，“看吧，就說是以退為進！”

　十三的扇子敲向他的，這樣隔著門，說什麼都會被聽到的，孟嚇得捂住了。

　“是我管教不嚴，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琴瑟也不在意，“公子來看琴瑟，琴瑟不勝激，可惜琴瑟了傷，容憔悴，不宜見客，還請公子原諒。”

　十三理解的點頭，“無妨，姑娘好好休息便是……”

　十三說完，看向了門，能看見門后一道倩影，他猶豫了一下，也不知道有些話該不該說，說了又能不能聽進去。

　畢竟一個人想死，誰也攔不住。

　正在猶豫著，卻聽琴瑟悠悠一嘆，“也許公子說得對。”

　？？

　他說了很多，卻難得聽到琴瑟認同他一次，十三知道琴瑟必然有話說，便只耐心聽著。

　只聽門后的聲音，空的難以捉，“公子說，我不是喜歡公子，只是生活太無趣，想要找個樂子，我原不想承認，可適才生死一刻，我才恍然大悟，也許公子說的太對了，我活的確實沒什麼意思，公子的出現像是個意外，我覺得很是有趣，也許公子是對的，我的確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喜歡公子……”

　琴瑟說的一頓，甚至自嘲的笑了笑。

　說著這些一直以來否定的，可又不得不承認的話，十三會不會覺得很得意？

　可十三并沒有覺得得意，他盯著門后的琴瑟，他可能大概也許知道琴瑟要說什麼。

　“從前是我莽撞，唐突了公子，還請公子莫要與我計較，相遇這些日子，多謝公子對琴瑟包容，琴瑟……琴瑟不勝激，只能在這里祝公子……”

　祝他什麼呢？

　他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但他也未必事事如意。

　琴瑟一笑，“祝公子以后年年歲歲萬事順遂吧！”

　年年歲歲？

　這話題都扯到了年年歲歲，聽著卻有些臨別祝福呢？

　孟納悶呢，就看寶珠從門出來一福，“公子，你的佛珠。”

　眼前郝然遞上一個香囊，那佛珠想必在里面。

　十三接過來，卻未打開看一看，就聽寶珠道，“公子，姑娘說一直裝在香囊里，別人從未過，也不曾過，那日唐突，今日原奉還，還請公子見諒。”

　寶珠低了頭，像是代主賠禮，是個禮數周到的丫鬟。

　孟看的大為驚奇，琴瑟想盡辦法了佛珠，不過就是為了十三來找，可現在，卻又這麼輕易的就還了。

　看這意思，是要從此再無牽扯？

　之前追的要死要活，放手卻也如此容易，這姑娘是真的喜歡公子嗎？

　眼見十三拿著香囊垂眸不語，孟便有眼的道，“這些話，琴瑟姑娘為何不親自來說？既然有意賠禮，便該當面相見才有誠意不是嗎？”

　這話是沖著門說的，琴瑟肯定能聽到，然而琴瑟卻不吭聲，只有寶珠道，“公子，姑娘有傷不便相見，公子請回吧！”

　說著也不理十三怎麼說，竟真的關門回去，擺出閉門謝客的意思。

　孟忍不住來了氣，“什麼態度啊？公子你說……”

　“孟！”

　十三喝止了他，抬眼間，眉眼間一派山青水，像是并不為琴瑟的這些做法所擾，“走吧！”

　見十三如此，孟也只能一肚子話憋了回去，待到出了百花樓，上了馬車，孟才忍不住道，“公子，你說怎麼這樣？你去找，卻連面都不見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些！”

　十三不以為意一笑，無意識的把握著錦囊里的佛珠道，“是在怪我了。”

　孟很是不服，“可是公子此次出來，不便暴份啊，但是公子也不是沒有出手啊。”

　十三沒答話，孟眼睛轉轉，問道，“公子，你說是不是擒故縱？”

　十三扯了個笑，“擒故縱？”

　若真是便好了。

　但他知道，琴瑟是認真的，一如喜歡就是喜歡，說放手也就放手了。

　如此輕易就放手了，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看十三眼神中的憾，孟想到十三一擲千金為佳人，卻都不愿意告訴琴瑟，便小聲道，“……公子喜歡？”

　“誰說的？”

　十三冷眼一橫，嚇得孟捂住，見十三并不生氣，才小聲問道，“若不喜歡，何必大費周章？”

　十三微微一笑，眼神看著車簾，卻又像穿了車簾看去了很遠的地方一樣，“你不懂，漂亮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這世間無趣的人太多，有趣的也太，難得遇到一個，自然該護著些。”

　這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孟有時覺得，他看不懂十三，也看不懂琴瑟，但十三既然對琴瑟起了維護的心，自然不是說說的。

　“公子，那今晚那人如何置？”

　十三著佛珠的手一停，眉眼間掠過一冷冽，開口時仍是漫不經心的口氣，“李狄因為貢硯的事在京城都知道收斂言行，他的親戚卻仗著他橫行無忌，寇準正愁找不到他的把柄呢，現在卻送上了門，將這人做過的惡行一概查清楚，飛鴿傳書給寇準，要他跟李狄提醒一二。”

　……

　寶珠挨著門聽了一會，才回向琴瑟道，“走了！”

　琴瑟點點頭，靠在床頭上，了傷的臉蒼白如紙，氣不好也罷了，然而眼神也看著懨懨的，像是一潭死水一般。

　寶珠看著擔心，勸了一句，“姑娘莫要為了這樣無的人傷心，不值得！”

　“我不怪他。”

　“怎能不怪？他見死不救，無無義，不值得姑娘喜歡！”

　琴瑟搖頭笑笑，“不是，他不是見死不救，他是不能救，他不能暴份！”

　寶珠對琴瑟這種解讀十三的能力覺得匪夷所思，覺得本沒有的事，但琴瑟就特別篤定，“姑娘怎麼知道？”

　琴瑟笑笑，想也知道，十三份那麼高貴，卻一直低調行事，便是不愿意引人矚目，想來他來端州需的行事，的確他出手便可以救，但他卻不能。

　琴瑟這麼解釋了，又苦笑，“所以我不怪他。”

　“姑娘既知道，姑娘為何還這麼傷心？姑娘不是很喜歡他嗎，為何要拒絕他？？”

　琴瑟也想問為什麼。

　其實一直都活的很無趣，的生命單調重復沒有新意，每日在這如死水般的生活里，日復一日的掙扎，雖然活的確實沒意思，但確實沒想過干脆死了算了，還有娘，有花妮，死了他們會傷心的。

　可今晚那一刻，就突然覺得很難過，不是難過十三不肯救，難過的是他們終究份有別，難過的是他不肯喜歡，難過的是，即使他喜歡了又如何，他們終究不會在一起。

　難過很多事……

　難過十三為什麼不早一點出現？

　早一點可能還像個十六七歲的一樣熱生命，期待，可他來的這樣晚。

　還難過的是，那一瞬想要死了，可十三還不喜歡，當真人憾。

　那一刻就突然想通了，十三不喜歡，都這樣憾，如果十三喜歡了，卻只能天各一方，應該更加舍不得放不下了。

　該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