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無人回應，明顯是被十三問住了。

　十三又道，“如果你們的救人是以殺一救一的話，這樣的救人有什麼意義？如果說錯的話，陳業有錯，你們救人的方法難道沒有錯？”

　“可，可是我娘當時已經跟陳業他妻子說清楚如果中了蠱會有的后果，他殺了他妻子以絕后患，誰知道他會把當怪一樣養！”

　“誰知道？”

　十三的口氣陡然變得譏誚，“你們真的不知道陳業會怎麼選擇嗎？你們救他的時候，難道就真的抱著治病救人的心？歐麗娘的心思，需要我說麼？”

　花妮腦子一個機靈。

　難道歐麗娘救陳業的時候，就是預料到陳業不會殺了于英華？

　想要借此鬧得漢人不寧，陳業無暇東顧，然后蕃州人就能不被漢人管制？

　好一會沉默！

　才聽歐麗開口，“可就算如此，那也是于英華求著我娘救陳業的，苦苦哀求，我娘也沒有辦法。”

　十三嗤一聲，“所以說，生死有命，半點強求不得，勉強得來的，總是不會長久！”

　十三帶著唏噓，不知道在慨陳業還是別的，但下一刻他話鋒一轉，“但不管如何，陳業的尸首我是不會給你們的，你們還是說第二個條件吧。”

　歐麗立時應聲，“第二個條件很簡單，我要你娶我。”

　花妮和孟：“……”

　果然打的這個算盤。

　花妮心里一急，便往前湊了湊，想要看看十三什麼表。

　十三垂眸聆聽，面上神如常，完全沒有當面聽到一個姑娘要嫁給自己應有的反應。

　高手啊，果然是在位者，就是比常人來的淡定！

　看不出十三什麼表，歐麗爺爺站起來，客客氣氣道，“大人，我們回去商量以后，覺得只有漢人和蕃州人結了親事，才能保證漢人真的當我們蕃州人是一家人，他們也才能真的安心歸你們漢人管制！”

　這潛臺詞就是，這不只是歐麗的個人意愿，也是全部土司的心愿。

　三石寨寨主也牛哄哄道，“就是，漢人反復無常，最擅長出爾反爾，雖然大人答應給我們諸多好，但是如果大人翻臉不認怎麼辦？只有大人娶了我們小歐麗，有了這層關系在，大人答應給我們的那些好才能有保障！”

　花妮咂舌，這些蕃州人打的一手好算盤，將歐麗安在十三邊，一來可以長久的用漢人給的金銀財，二來若然有朝一日翻臉，歐麗在十三邊就是一把隨時可能在后背上的刀。

　真是好心機，只是，他們以為十三真的那麼好拿嗎？

　盯著三人期待的眼神下，十三淡淡一笑，“這個也不行！”

　歐麗當下紅了眼睛，貝齒咬著的瓣，似乎沒想到十三這樣直白的拒絕。

　看小姑娘一臉的熱洋溢給十三打擊的七葷八素的，明知不應該，但花妮很不厚道的笑了，沒辦法，跟琴瑟比較親嘛！

　“什、麼？”

　三石寨寨主拍的桌子啪啪響，跟一頭鼻子噴氣斗牛一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到底有沒有談判的誠意？”

　十三敲了敲桌子，淡漠的眸子陡然變得凌厲起來，“我想你們要搞清楚，你們是戰敗方，沒資格提條件！”

　“歐麗爺爺看看，漢人果然狡猾多端，我們不和他們談了，他們又能拿我們怎麼樣？走走，我們回去就集合所有人，跟他們斗一斗，看誰厲害。”

　“爺爺~”歐麗不依的抱住爺爺的胳膊。

　知道歐麗的意思，歐麗爺爺自然不能輕易就這麼走，很為難的看著三石寨寨主。

　三石寨寨主見歐麗爺爺不懂，暴脾氣的一拍大，“我走了！”

　刷的一柄劍擋住了他的去路。

　看著孟攔住他，三石寨寨主頭也不回的冷哼，“怎麼，你們還敢殺了我？”

　十三這才慢悠悠開口，“你想回去可以，但是有些話我先說在前面，今日你們若點了頭，之前本答應你們的條件全部兌現，若你們今日回去還敢造次，答應你們的金銀財我便全都撥給慶遠軍，招兵買馬，擴充兵力，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掀得起多大的浪來？”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還有蔑視！

　意思就是給你們臉你們不要，那我們就打，看誰厲害。

　三石寨寨主噎個夠嗆，指著十三你了半天也沒你出什麼，氣的轉向歐麗爺爺，“那兩個條件都是你家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便拂袖而走。

　三石寨寨主這意思便是答應了，畢竟他們忌憚慶遠軍的兵力，況且與漢民長期不對付，他們的茶葉紡織生意也沒辦法走出去，他們也落不到好，能夠貿易通商還有金錢資助，他們求之不得。

　只不過他們就是不服漢人管制，想給大宋員一個下馬威，但沒想到十三是個不吃的，讓他們沒討到便宜。

　見他給十三氣走了，花妮心頭痛快，這人進來便牛氣哄哄的，跳騰的不行，結果給十三一句話就拍死了。

　雖然在琴瑟的事上花妮對十三很不滿，但此刻同為漢人立場，琴瑟覺得十三不錯。

　無論是保護陳業尸首，還是拒絕聯姻，都讓忍不住要給十三個贊！

　剩下歐麗爺爺和歐麗祖孫二人，兩人對視了一下，歐麗眼神哀求，歐麗爺爺唉聲一嘆，“那個大人……”

　卻被十三截斷，“你要說什麼，我都知道，但是陳業的事，雙方都有錯，而陳業到底是我大宋員，死者已矣，我斷然不能讓他后辱，至于你們死去的族人，我們可以風大葬，并用其他的方式作為補償！”

　歐麗很不愿意，上前爭執道，“可殺了我娘，如果不能拿他的尸下萬蠱窟的話，我娘在天之靈是不會安的！”

　歐麗爺爺也附和道，“是啊大人，因為陳業的所作所為現在所有土司都不相信漢人，如果出陳業的話，他們才能對漢人信服。”

　見歐麗爺爺說的真誠，十三起，語重心長道，“陳業是當今陳妃的弟弟，陳妃懷有孕，若然你們執意要如此，恐怕會惹得朝廷出兵圍剿蕃州人，到時恐怕得不償失！”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十三顯然是為他們考慮，歐麗爺爺只能拍拍歐麗，示意不要再堅持了。

　歐麗皺著眉想了想，最后點了點頭。

　歐麗爺爺起了，上前對十三恭敬一揖，“讓大人娶歐麗，的確我們抱有私心，但是我只有歐麗這麼一個孫，歐麗娘死的又早，我怕我死了以后歐麗孤一人，歐麗對大人一見傾心，大人一看便是能托付終的人，所以我斗膽想請大人憐惜一片真心。”

　這基本是以長輩的姿態求親了。

　十三可以威脅恐嚇三石寨寨主，但卻不能用公事公辦的態度直接拒絕老人家的一片舐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