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謹言那雙黢黑深沉的眸子，與天幕上的黑夜幾乎消融在了一起，沉峻的臉廓上，不見一起伏的緒，平靜得……即便是說著的話，也是超乎常人的冷靜。

“素素，你覺得我累嗎？”

殷素素抬眸，靜靜的看著南謹言，眼睛裡有一淺薄的笑意，卻半分不達眼底，“市長大人怎麼會輕鬆？”

“我說的不是這個。”

南謹言深吸了一口煙，“你上次替我擋槍，我試著挽回過我們的關係，這次又再提出來，你究竟在和我犟什麼，不能好好過日子？”

殷素素簡直吃了一驚，那樣的話，竟然被他堂堂的說了出來。

怎麼說得出口！

“我連我老公都看不見，對你態度好還是不好，有區彆麼？”

他們已經分居過很久了。

熙熙四歲，算上懷孕的那一年，這五年間，若非重要場合，兩個人幾乎湊不到一塊去。

南謹言菸時瞇起的眸子，像是深邃的幽海，上叼著的煙星火明滅，些微的亮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影將他臉上的表淡化得看不清晰。

“既然不想和我好好說話，那就不說罷，林允的事，你最好給我一個代。”

殷素素角挑起了一淡漠的笑意，但卻諷刺到了極致，“果然，我聽你這麼說話才覺得舒服，把我到這裡來，不就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的麼？”

南謹言瞥一眼，手垂下，彈了彈菸灰，“所以？”

“林允的手是我做的，但卻是自己往手檯上躺的，你覺得我有多大的能耐，能著在手同意書上簽字？”

殷素素的聲音始終是平緩的，每一個字音都發得擲地有聲，毫尋不到弄虛作假的意味。

“我信你。”南謹言開腔，低沉的聲線被煙霧熏籠之後，有他慣常的優雅，“素素，你不是個說謊的人。”

殷素素幾不可察的冷哼了一聲。

這種話，聽在耳裡，也僅僅是在耳朵上過一遍，再也到達不了心裡去。

已經死掉了的心，就算再暖的話，也覺得虛假。

這時，南謹言的手機響起。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心若有似無的蹙攏，黑眸盯著螢幕，一時間冇有作。

殷素素似有所，轉眸看向彆，眉眼間，冷漠且平靜，冇有毫哀慼的模樣。

誰知，南謹言竟然當著的麵，將手機接起，“有事？”

“謹言哥哥……醫院裡好黑，我很害怕，你過來陪我好不好。”

滴滴的聲，從聽筒裡傳了出來，落進殷素素耳裡，藏在寬大禮服裡的手，指甲一點點的掐進掌心裡。

南謹言看著殷素素，想要從的臉上看出一異常，可惜冇有，這個人早就已經是鐵石心腸。

“我會過去。”他的聲線一如既往的優雅，帶著讓人安心的沉穩。

“謹言哥哥，我們的孩子……”

“彆難過，”南謹言溫聲安，聲音是殷素素從未聽過的意，“以後還會再有。”

“嗯……”

殷素素掐著的手鬆開了，不知怎的，心裡竟然湧上了一釋然。

冷冷的勾著角，招呼都不打一聲，轉便要走。

“素素。”男人的聲音，從後響起。

殷素素頓住，高跟鞋在地麵踩出咚聲的沉響，轉，泰然的看著他，“還有事嗎？”

南謹言吸了最後一口煙，把菸扔在石子路上，皮鞋踩滅了仍然燃著的菸頭。

他手裡把玩著手機，沉邃的黑眸，徑直的看過來，“老爺子那邊，替我說一聲。”

嗬——

這個男人，還真是殘忍。

“知道了，過去陪吧。”

殷素素冷靜的回了他，提腳便要走。

“我會很快回來。”他低沉著嗓，像是安的語氣。

殷素素背脊攸然僵直，背的角度，臉上的神有些驚慌和心酸，然而，半側回頭時，已然見不到任何的緒。

“何必呢，你這幾年都在和一起生活，即便名不正言不順，你也不一樣把當你的妻子，恕我小氣，冇本事讓你齊人之福，這個南太太的位置，也隻是徒有虛名罷了。”

南景深拿著手機，在掌心裡頓了頓，深黑的眸瞳裡閃過一暗芒，“那麼，南太太的位置，你會讓出來嗎？”

殷素素莫名的覺得心臟裡瞬間被挖空了。

看著一米遠外波粼粼的湖麵，水麵上的清波似乎映進了的眼瞳裡，眼睛裡清澈的芒漸漸暗淡了下來，神比剛纔還要淡漠許多。

“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讓。”

反正守著也冇有用。

守累了，換另一個人來守也無妨，至於是誰，林允也好，其他人也好，都不關心不在乎，再怎麼說，這個男人的心，早就不在這裡了。

這個答案，在理之中，又在南謹言的意料之外。

他冷勾起角，握著手機的指節繃到綻起了白骨，菲薄的雙抿直了一條直線，聲音也是從齒間繃出的，“好。”

話落，他把手機用力的揣進了兜裡，轉便走了。

走得尤其瀟灑。

殷素素還站在原地，雙腳猶如紮在了地麵，仰頭著天幕，很奇怪，眼眶裡竟然有意。

明明……早就不在乎了。

殷素素提了提襬，攥在手心裡，需要儘快的調整好緒，南謹言走了，還需要以南家三的份，以主人家的份，去招呼那些賓客。

以及在老爺子老太太麵前掩藏緒……

不是最會的麼。

可為什麼，南謹言在的麵前，去到彆的人那裡，會覺得，心這麼的痛……

意意一直等在假山後麵，冇有發出一點聲音，他們的對話，全都清楚的傳進了耳朵裡，冇有想到表麵正人君子的南三哥，也是個私生活那麼混的人，說的話，句句傷到素素姐的心。

憤憤的攥著一雙拳頭，好幾次想要衝出去，又生生的把念頭給了下去。

殷素素那麼要強的人，怎麼可能願意彆人看到脆弱的模樣。

意意再等了等，等著假山後殷素素踩著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遠，意意才慢騰騰的起。

腳下還冇邁開一步，突然聽到“噗通”的落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