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了手中的抹布，心裡在抖。

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丫鬟被打板子，站的位置朝向院子，過窗子可以將素慧捱打的景看的一清二楚。第一次恨自己的視力太好，離了好幾米遠都能清晰的見到素慧痛苦難當的表。

那子一下一下的毫不留的落在了素慧的背上，素慧哭喊的聲音漸漸嘶啞沒了力氣，似乎在茍延殘，終於昏迷了過去。

婆子停了手，過來彙報：“那丫頭昏過去了，已經打了二十板子了。夫人，這剩下的十板子是不是……”

沈氏餘怒未消，那茶壺可是幾年前離京時老夫人賞賜的東西，薄小輕，名貴無比。不要說是揚州，就是在京城也絕找不到五件以上。平時把玩都小心翼翼，生恐磕破了。沒想到現在卻被一個小丫鬟就這麼打破了摔了碎片。

“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打死了都是活該，去，把剩下的板子打完，若是打死了就當我們陸府沒買過這個丫鬟。”沈氏一字一頓的說道，薄薄的脣裡吐出的卻是最冷酷的言語。反正都是簽了賣死契的丫鬟，就算是打死了也無需報，最多陪上一筆安葬費給的家人就是。

錦繡聽了這些話只覺得呼吸困難，手微微的抖。

不過是打破了一個茶壺，就要被打這樣，素慧臉慘白的趴在那裡，背脊上上都是跡斑斑，已是去了半條命。

不過才十三四歲的小孩，哪裡能經得起再捱上十板子，若是再來這麼重重的十下，就算是不死也差不多了。

一火燒般炙熱的怒意在錦繡的心中升起，怎麼可以如此輕視一個人的生命。還說什麼打死了都是活該，難道丫鬟的命就不是命嗎？

這是個什麼樣的社會……

嚷著讓而出爲素慧求，理智上卻告訴：若是不知死活的跳出來只會陪著一起捱打，沈氏正在氣頭上，怎麼可能聽的進去一個小小的丫鬟的話。

錦繡的臉變了又變，正面臨著穿越後最矛盾的心裡鬥爭。

告訴自己，無能爲力絕不適宜在這個時候出這種風頭，所以明哲保是對的。可是心深卻在鄙視自己，金秀，你真的變懦弱的古代子了，你的良心和正義都沒有了。你和其他的丫鬟們一樣一邊在可憐同素慧一邊又在暗自慶幸捱打的人不是自己……

那婆子聽了沈氏的話後福了一福，就要轉去院子。

“等一等。”

就在這個時候，終於有人說話了，當然不是在做心裡鬥爭的錦繡，而是一邊的大丫鬟挽虹。

挽虹伺候沈氏五六年了，從一個三等丫鬟一步步的做到了一等丫鬟，其中的努力不說也罷。沈氏將院子裡的大部分事都給了打理，可以說是沈氏的左膀右臂也不爲過。在沈氏發怒的時候，也就只有敢替素慧說了。

“夫人息怒，”挽虹輕輕的扶著沈氏的胳膊攙扶著沈氏坐到梨花木凳子上：“先消消氣，那丫頭肯定要好好的罰一番，居然膽敢將夫人心的茶壺都打破了。別說是三十板子，就是五十板子也不爲過。”這一席話說到了沈氏的心坎上，沈氏怒氣稍稍平息。

挽虹飛快的向如玉使了個眼，如玉知機的從隔壁屋子倒了杯熱茶過來，幾口茶下肚之後，沈氏的臉總算好看了不。

挽虹笑著說道：“這個丫鬟素慧，是四姨娘院子裡的。聽說平時很是機靈，今天在這兒做事不知怎麼的不小心出了這樣的意外。”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如夢的子不自然的抖了一下。在沈氏面前自然將責任都推到了素慧的頭上，卻對自己呵斥素慧以致素慧手忙腳出錯的事隻字未提，現在聽到挽虹說的話不由得心裡怦怦跳。

挽虹看都沒看如夢繼續往下說道：“夫人若是真的打死了這個丫鬟，纔是輕饒了。何不留著這條小命日後好好的做事，也讓奴婢們都知道夫人的宅心仁厚。再說了，明天就是中秋，夫人請了這麼多夫人小姐來做客，還有一大幫子的戲班子的人來唱戲，這樣喜慶的時分出了這種糟心事豈不是兆頭不好？”

沈氏聽了挽虹的話微微點頭，挽虹心裡一喜，知道沈氏怒氣一過，已經恢復了冷靜和理智。

俗話說，人多口雜。丫鬟們都是碎之輩，素慧真的被打死的話，不出片刻就能傳的沸沸揚揚。明天來這麼多的重要客人，若是被誰打聽到這樣的事都大大的不妙。沈氏苦心經營的賢惠名聲一夕之間就被毀了。

挽虹雖是爲素慧求，出發點卻是牢牢的站在了沈氏的這一邊，句句都是爲沈氏著想。沈氏考慮了一會兒之後，就吩咐婆子們將素慧送回四姨娘的院子裡休養：“……等醒了，告訴，這剩下的十板子我暫且記下。日後再有類似的錯誤，絕不姑息。還有，扣半年的月錢。我們陸府倒不差這些錢，可是我要讓所有的丫鬟們知道犯錯就會被罰。”

婆子唯唯諾諾的應了，然後七手八腳的擡了昏迷的素慧去了。

沈氏又訓斥瞭如夢一通：“……做事糙糙，連幾個小丫鬟也看不好。出了這樣的差錯你也難辭其咎。”

如夢眼眶泛紅，眼淚盈盈就要落下來。

如玉向前一步，低頭請罪：“夫人，這事如玉也有錯。要不是我喊了如夢去庫房拿東西，如夢也就不會離開這個屋子。小丫鬟們有人在旁邊看著做事也就不會馬虎心。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都是如玉的錯，請夫人一併責罰。”

如玉倒不是想爲如夢分擔責任，只是很清楚如夢的個，就算不說如夢也一定會將這事抖摟出來。既然如此，還不如主的請罪，既能堵住如夢的，又能給夫人留下有責任心的好印象。

果然，沈氏的臉一緩：“這跟你沒什麼關係，你不用把錯誤往自己的上攬。”

如玉目的達，角微微泛起一笑意。

如夢眼尖的瞟到如玉的笑容，心裡憤憤不平。這個如玉實在是太會做表面功夫，就會有這一招來討夫人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