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流水般的過，短暫的熱鬧過去了，又開始了一不變的掃地生活。一晃就過去了大半個月。

天氣越發的寒冷，每天一大早就起牀掃地的小丫鬟們個個都喊冷。有膽子大些的就在方婆子面前嘟噥：“手腳凍得冰涼，風一刮，呼呼的往上鑽。”

方婆子聞絃歌而知雅意，知道這是小丫鬟們對還不發放棉的抗議，上沒說什麼，卻特地跑到製房那裡去催了幾趟。得到的回答卻是：

“我們製房一共就這十幾雙手，府裡上上下下這麼主子的棉還未做好，哪裡的到小丫鬟們？再等等吧！”

方婆子眼尖，早瞄到四姨娘邊的丫鬟如花笑瞇瞇的領著院子的幾個丫鬟領走了一大堆的棉，心裡暗恨製房的婆子大小眼。哪裡是沒有時間做棉，分明是先做好了各個院子裡丫鬟們的棉，把小丫鬟們排到了最後面。

主子們的冬都是有專人做，哪裡需要製房的婆子們手？一切都是藉口而已。

方婆子按捺住子，陪著笑臉：“小丫鬟們年紀小，天天一大早就起牀掃地，不起風吹。這兩天已經有幾個小丫鬟生病了，再這麼下去，只怕生病的越來越多。還請姐姐有時間催促著各人多忙活一陣子，將小丫鬟們的棉趕製出來。”

製房的崔婆子哪裡把方婆子放在眼裡，隨意的應了聲沒把方婆子的話放在心上。

方婆子氣的手微微抖，一怒火在心頭涌起，就差那麼一點就要衝著崔婆子嚷了起來。

就差那麼一點點……

方婆子的笑容有些僵：“那就多謝了，我過兩日再過來領棉。”然後就從製房出來了。

年時的脾氣和錦茹很是相似，很容易就爲了一點事和人吵起來，爲此不知吃了多虧。這麼多年下來，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衝的脾氣，子穩了許多，絕不會做出得罪人的事來。反正崔婆子只敢拖延，絕不敢真的不做棉，只好讓小丫鬟們再冷上幾天吧！

想是這麼想，可等到方婆子在各巡視小丫鬟們掃地，看到小丫鬟們凍的臉發青的時候，心裡還是頗不好。

尤其是錦茹，掃地的地方是後門口那條小路，那兒人煙稀，比較空曠，風一刮嗚嗚的響，凍的錦茹連手都快要不出來了。

當方婆子走到後門那邊的時候，錦茹委屈的哭了出來：“方嬤嬤，我好冷，你看我的手！”小手凍的都快不直了。

方婆子打心底裡喜歡這個同鄉的小孩，見錦茹這個樣子心裡一陣酸溜溜的，怏怏的安了幾句：“再等等，最多兩天棉就發下來了。”

這麼多的小丫鬟，每人兩套棉的話，就得有五十多套，短短的兩天之製房絕不可能趕製出這麼多的棉來。方婆子心知肚明這一點，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也不知是想寬錦茹的心還是寬自己的心。

錦茹倒是立刻就相信了方婆子的話，抹了抹眼淚，聽話的又去繼續掃地，那乖巧的樣子愈加的惹人憐。

方婆子嘆了口氣，又去了別的地方查看。

其他的小丫鬟們也差不多，掃地的活都是戶外的事，溫度已經快至零度，這些天風又出奇的大，換了是誰在外面待上一整天也不了。

因此，方婆子看了一路便難了一路。

最後，才轉到了花園裡。

錦繡和錦蓮倒是沾了些便宜，花園裡樹多，們倆個頭都不高，基本上就都淹沒在樹叢裡，就算有風過來，也被樹擋去了大半。以前總埋怨花園子裡樹太多落葉多，現在想來，到了冬天可就佔了便宜了，比外面的路要暖和的多了。

就算如此，穿著薄薄的兩層服也太單薄了，錦繡和錦蓮的小臉都凍的紅通通的。

方婆子一下子瞄到了錦繡和錦蓮的手上戴的手套，臉上出了一微笑：“這手套是你們買的嗎？”掃地的丫鬟們確實應該都戴上手套纔對。

錦繡停下了手中的事，將手上的手套了下來給方婆子看：“不是買的，是扯了些棉布自己做的。”

這大半個月以來，錦繡就顧著忙做手套這一件事了。

先是到貨郎的擔子上去買了些棉布，本來小馬哥兒是不賣布的，恰好之前曾替人帶了一些，剩下了一些在擔子上，索就通通的理給了錦繡。錦繡花了十文錢買了好大一塊棉布，心裡的不行。天天一有空就躲在屋子裡學著做手套。

有了之前拆手套的經驗，起手來也還算順利。一把剪子一些針線，剪裁過後再製。繡花就不必了，實用就行。就這樣，一副手套也得做上兩三天。

錦繡先給錦蓮和自己各做了一副，接著就想給錦茹做來著，可是一個屋子裡的錦月和錦霞嚷著也要，只好先做了給們倆。錦茹的那副還在忙活著，今晚回去加加班估計也就差不多了。

方婆子翻了翻手套，暗暗的點了點頭。錦繡的手藝確實還不錯，比起貨郎的擔子上賣的兩層手套還強些，陣腳很細，可以想見在做事的時候很認真細心。

“你從哪裡扯來的棉布？”方婆子隨口問道。

錦繡剛想回答，忽的想起一件事來，嚇的出了一聲冷汗，心裡暗糟糕。

每次出後門都是的去，給了王婆子五文錢然後買些東西。這事丫鬟們都清楚的很，可絕不能讓方婆子知曉。

誒，都怪自己，非要炫耀一下手藝。看看，這下餡了吧！真恨不得把說過的話都收回來……

方婆子又重複問了一遍，眼睛直視錦繡。

錦繡迅速的權衡了一下，決定說出一半事實來：“是這樣的，我請了看守後門的王嬤嬤替我買的。平日裡出門的機會多一些，就替我買了些棉布回來。”

方婆子輕哼了一聲：“能有那麼好心？你給了多錢的跑費？”

錦繡爲方婆子的敏銳暗暗心驚，又吐了一部分實：“五文錢。”

方婆子撇撇，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