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很長一段日子，錦繡都沒有見到如夢的影。沈氏再到書房來，邊的丫鬟就換了如玉。

錦繡心裡樂，和如夢之間本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奈何如夢咄咄人，總想仗勢欺人。上次故意指使跑，下次說不定就會做些更過份的事。

這樣的人若是真正做了沈氏邊的一等丫鬟還不知道會飛揚跋扈何等模樣，那日後也到了沈氏的院子裡做事的話，豈不是要日日看如夢的臉行事？

如玉也不是好相與之輩，心計頗深，並不如表面那般的好相，勝在待人和煦客氣。兩相權衡之下，還是寧願如玉能做上一等丫鬟。

如玉對錦繡印象頗佳，連著兩次都因爲錦繡的緣故而落了如夢的面子，對如玉來說自然是件好事。所以如玉見了錦繡分外的客氣些，甚至還會主的和錦繡打聲招呼。

錦繡有心結如玉，因此態度愈發的有禮貌。那聲熱的“如玉姐姐”自己聽了都覺得有些麻。

不過，和生存比起來，面子什麼的都可以通通閃一邊去。

日子飛快的掠過，轉眼就進了臘月。

過年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時節，家家戶戶到了這個時候都開始忙忙碌碌的，爲過年做各種準備。

陸府自然也不例外。負責採買的婆子們在沈氏的指派下每天往外跑去購置各種東西，這些東西都是要帶往京城老宅那邊用的，多以揚州本地的特產爲主，花費著實不小。據說要裝好幾個馬車，一路運到京城要多麻煩就有多麻煩。

這些跟錦繡沒有多大關係，每天做著相同的事，早就厭煩了。不得早些回家過年纔好。

在這樣的期盼之下，日子一日一日的捱了過去。

到了臘月二十，陸文倫帶著夫人姨娘爺小姐們一起去了京城，一起同去的都是一些頭面的管事和丫鬟。像方婆子這種低等管事婆子是沒有資格跟著一起去的，反而悠閒了下來。

小丫鬟們思家心切，加之天冷，做事遠不如平日勤快，都著早些回家過年。

錦蓮已經足足有半年沒有回家了，常常唸叨著家中的父母弟妹。錦茹和錦蘭也差不多。錦繡上不提，其實也在殷殷期盼著回家過年。方婆子曾經允諾過的，過年時要給多放幾天的假期，讓回家多待幾天。因此錦繡心裡越發的期待起來。

這一日午飯後，方婆子召集了丫鬟們訓話，先是對這些日子各人的表現做了個評價：“……有很多做事認真細心的，像錦繡、錦茹、錦書這幾人，不管什麼時候去巡視，們都是老老實實的做事，從不懶。也有些小丫鬟，見我去了就拿掃帚掃幾下，等我一走作就慢了。”

說著，眼睛就在人羣中瞄了一圈，錦月見方婆子的目掃了過來，頓時心虛的低下了頭。曾懶坐在地上休息被方婆子逮個正著，方婆子礙於孃的面子沒有多說而已。

錦月這一低頭，錦繡立刻抿笑。對錦月這段事知曉的很清楚，因爲錦月回了屋子就把這事對各人說了，那個時候錦月用的是近乎炫耀的語氣，言下之意是“你看我懶被方嬤嬤逮到了卻什麼事也沒有”。沒想到方婆子趁著這個時候又舊事重提，給了錦月一點看看。

然後，重點就來了，方婆子開始宣佈休假的安排。

小丫鬟們個個頭的老長，滿臉期待的等著聽到自己的名字。

當然不是所有人一起回家，而是分作了兩撥，流回家。第一批從明日起放假，到了年三十就得回來，另一撥年三十回家，到了年後初六回府。掐指一算，每撥的休息時間都是六天。這難得的長假讓小丫鬟們都是爲之一振。

個個都在心裡嘀咕，到底是第一批還是第二批迴家好呢？

雖然時間都差不多，一個是年前一個是年後。前者明天就能回家，但是到了年三十就得回來。後者得再捱上幾天，在別人回家團聚的時候守在府裡，但是可以在年三十趕回去和家人一起過年。

各有利弊，讓人一時無法取捨啊！

話又說回來，們也沒有選擇的權利，這都得聽方婆子的安排。

方婆子待完各項要注意的事後，就念出了一長串的名字：“……錦茹、錦蘭、錦繡、錦蓮、錦月……你們第一批休假，收拾好東西，明天就回家吧！”

被點到名的立刻歡呼起來，這個時候都是歸家心切，誰還有耐心去計較別的事去。

沒點到名字的有些失落，例如錦媛之流，都被排到了第二批。

錦媛心裡不服氣，方婆子在的時候不敢多說什麼，可等方婆子一走，閒話就來了。

錦媛先是嫉妒的看了錦繡一眼，繼而酸不溜丟的說道：“方嬤嬤就是偏心，連休假都讓某些人先休。哼！”聲音不大不小，反正讓錦繡幾人都聽見了。

錦繡不想理，自問對人誠懇，小心仔細，可即使這樣，也不可能討所有人的歡心。就拿這個錦媛來說吧，莫名其妙的總是針對自己。

細說起來，不過就是那次爲了打水一事和起了些許的小衝突？

誰知錦媛居然就記起仇來了，把錦繡四姐妹當一致的對手。尤其是出類拔萃到方婆子喜歡的錦繡，更是眼紅嫉妒的對象。總說些怪氣的話，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兩句來扎耳朵。

錦繡沒有心和計較，不過，錦茹這個急脾氣可就不了了。瞪起眼睛：“你胡說什麼呢，再說一遍。”

錦媛哼了一聲：“說就說，我纔不怕你。憑什麼讓你們先休息，我們就得到第二批休息？”

錦蘭不客氣的：“這事我們也不知道，你要想知道也容易，去問問方嬤嬤好了。”

錦媛哪有這個膽子，被這麼刺了一句立刻回道：“我比不得某些人方嬤嬤的喜歡，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樣的法子拍了方嬤嬤的馬屁。方嬤嬤都包庇，連休假都是第一批。”

錦繡有些怒了，這些事人人心中有數，偏偏錦媛最是不識相，自己不肯去討方婆子的歡心，又見不得別人寵。若是實在眼紅也去送禮外加賣力表現好了，又沒人攔著。

“你說什麼？有膽子再說一遍。”錦繡意外的發言讓所有人都是一楞。

最驚訝的反而是錦蓮幾個好姐妹，們都知錦繡低調斂的格，本以爲錦繡會像往日一樣只當做沒聽見，誰也沒想到錦繡會忽然冒出這麼一句來。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再看看錦繡的臉蛋，繃的的，眼裡出凌厲的芒，還真有點不怒而威的架勢。

錦媛習慣了錦茹和錦蘭的反擊，錦繡這麼直直的迴應卻是破天荒第一次。驚訝之餘也沒怎麼把錦繡的怒氣當回事。聳聳肩膀說道：“說就說，我說啊，不知道某些人用了什麼樣的法子討了方嬤嬤的歡心，不管有什麼樣的好事都到上。”

一怒火直往頭上冒，錦繡瞇起了眼睛：“記住你說的話，我現在就去找方嬤嬤，把這些話學給聽一聽。”

錦繡冷冷的說完拔就走。

錦媛吃定錦繡脾氣好不惹事，因此常常在面前說些難聽話。沒想到今日錦繡意外的發了脾氣，再一看錦繡真的往方婆子的屋子走去，有些發慌了。

“等等，錦繡，你等一等。”錦媛高聲喊道，想讓錦繡停下來。

錦繡只當作沒聽見，腳步反而更快。

錦媛嚇的連忙跑上前去拉住錦繡，僵的笑了一笑：“我隨口說說而已，不當真的，你別生氣嘛！”

誰不知道方婆子的火脾氣，要是錦繡把這番話學過方婆子這麼一聽，的屁就該開花了。

錦繡回頭，臉上沒一點表：“隨口說說？那你昨天在飯堂裡說我最喜歡拍馬屁奉承管事嬤嬤也是隨口說說嘍！”

就因爲寧婆子盛飯給的時候多盛了一些菜，錦媛就嚷出好多難聽話來。當時生了一肚子悶氣，又礙於一堆人在不想惹事就忍了下來。今天既已鬧開，索一併算賬。

錦媛的臉漲的通紅，囁嚅著說不出話來。說那些話的時候好多人都聽見了，想賴賬都不行。

錦蓮幾人也走了過來，一併幫著錦繡說話。

錦蓮憤慨的指控：“錦繡，你這次千萬不要饒了。平日裡最對你說三道四，你都去告訴方嬤嬤。讓方嬤嬤好好的罰一頓。看以後還敢不敢再胡說八道了。”

提到這個，錦蓮的怒火就騰的上來了。一到飯堂吃飯的時候，錦媛總隔三岔五的說上兩句，想離遠點，就故意坐在們的鄰桌說話時聲音大些不愁們聽不見。有時錦茹氣不過，就會和吵兩句。

錦繡抱著息事寧人的想法一直忍耐著，不想搭理。居然越發的囂張起來，認爲錦繡怕了。今天又故意來挑事，不去告一狀簡直對不起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