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不想說，又磨不過這一雙雙虎視眈眈的大眼睛，只好想了想，勉強吐了幾個字：“順其自然吧！”

切！衆丫鬟一起撇。

這說了等於沒說。

怎麼可以順其自然，要是不使出點手段來，還不被這一干丫鬟踩到腳底下去了。日後在院子裡上不上下不下的還怎麼立足？

通房丫鬟的地位就相當於一等丫鬟，和原來的一等丫鬟必然會有衝突。得想法子將拿下，然後一個一個制服二等丫鬟三等丫鬟纔是。

不過，到底什麼樣的法子纔是最有效最快捷的，各人相持不下。

素荷認爲，第一要訣是要去拉攏二爺的心。有些話做姑娘家的不好說的太過直白了。可是事實擺在那裡，素蕓既然是二爺的通房丫鬟，近伺候的機會還是很多的吧！總能找到機會獻什麼的，最好是在牀上……呃，下面的話兒止，暫時就說到這裡。反正大家都懂的。

素彤卻認爲，應該拿出通房丫鬟的氣勢來，狠狠的整治那些不聽使喚的丫鬟們。爺的邊人自然要高人一等，一院子的丫鬟都得聽素蕓的話纔是。素月在大爺的院子裡可是當之無愧的半個主子，還沒聽說哪個丫鬟敢跟較勁的。

當然，這又得說到得寵與否的問題上了。素月如此氣當然是因爲大爺的寵。

素娥自認爲出了個好主意：“我覺得，素蕓姐姐應該來對夫人說一聲。夫人一直對素蕓姐姐這麼好，一定會爲撐腰的。”有夫人一聲吩咐，誰還敢這麼不把素蕓當回事？

素蕓畢竟是夫人邊出去的丫鬟，若是各人做的太不像話了。於夫人的面也不好看。

素琪敲了敲素娥的腦袋瓜兒：“你呀，盡是說些傻話。”

素蕓哪裡有臉回來告這個狀啊！只怕夫人問起來的時候，還得好生的掩飾一番呢！

這也是丫鬟們之間不文的規矩。有什麼事暗地裡悄悄的解決，各憑本事。告狀到主子那裡算什麼本事。日後就算問題解決了，也會落個仗勢欺人的惡名，只怕就更不得人心了。表面上沒人敢得罪你，在背地裡使絆子的會更多。多的是讓人吃了啞虧不好訴苦的招數，丫鬟們誰不擅長這個。

素娥被點撥了一番，也沒轍了。這才是拉著錦繡出出主意。

錦繡見各人都不以爲然的樣子，便笑道：“姐姐們，我年紀小，不太懂這個。說的話大家別見笑就。我覺得素蕓姐姐一開始吃些悶虧是很正常的，不用太過急躁。耐下子來慢慢的應付就是了。”

很多事急是急不來的，得慢慢的“熬”。

媳婦都能慢慢的熬婆呢！素蕓如此的可溫，二爺定會慢慢的喜歡的。

奇怪，想到這些，心裡居然很平靜很平靜。就像在想一個陌生人似的，沒了激也沒了黯然也沒了失落。錦繡淡淡的一笑，眼神顯得那麼淡然。

素荷和素彤顯然都不以爲然。素琪卻若有所思，衝著錦繡笑了笑：“我覺得錦繡說的很有道理。”

素娥想了想，也裂一笑：“嗯，錦繡說對。這些都是暫時的，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

素荷嘟噥：“什麼也不做的話，能好的起來纔是怪事。”

錦繡笑了笑，不反駁。做事公平公道，日子久了，各人自然就會服氣的。若是仗著通房丫鬟的份吆喝這個指揮那個，那纔是蠢人。素蕓應該不會那麼愚蠢吧！

告狀更是個不怎麼樣的餿主意……

其實，各人在這裡討論來討論去都是隔靴搔，事發生在別人上的時候總是不痛不的，要是自己遇到了這等事只怕就沒那麼多主意了。

又過了幾日，素蕓尋了個機會回來給沈氏請安。

素秋見了素蕓回來，立刻浮出了笑容迎了上去。如詩更是熱的不得了。

不過才十幾天，素蕓就瘦了一小圈，原本圓溜溜的臉蛋清減了不。如詩打量了幾眼，笑著打趣：“喲，這小臉真是惹人憐。”以前素蕓一直嫌棄自己的臉蛋偏圓潤，顯得稚氣，現在倒是有了尖尖的下。

素蕓和如詩笑鬧了幾句。

如玉也上前和素蕓寒暄了幾句。素蕓在二爺院子的日子不算好過的事各人心裡都有數，只是誰也不會在素蕓面前表現出知的樣子，省得素蕓難堪罷了。

如夢眼珠轉了一轉，笑著上前來：“素蕓妹子，不忙著伺候二爺，今兒個怎的有空回來看看我們姐妹了？”

素蕓的笑容有一勉強：“二爺去書房那裡讀書去了，今年秋天就得去應試了。二爺日日苦讀呢！”忙的本沒多空搭理……

如夢又咯咯笑了：“那可更好了，二爺若是高中，你的好日子可就來了。”反正是二爺的人了，日後的命運就和二爺聯繫在一起了。

如夢的話看似熱，不知怎的總讓人有種怪怪的覺。素蕓顯然也察覺出了對方看笑話的心理，笑容愈加的僵。

錦繡正在一邊桌子，這時候也過來給素蕓行禮：“見過素蕓姑娘。”

素蕓對錦繡一直印象很好，見錦繡如此尊敬自己心裡頗爲愉快，笑著扶起錦繡：“快快起來，都是好姐妹，這麼客氣做什麼。以後還是我素蕓姐姐吧！”做了通房丫鬟，通常都稱呼一聲“姑娘”，算是和普通的丫鬟區別了開來。

錦繡從善如流的改口：“那我就不客氣了，日後還是你素蕓姐姐了。”

素蕓笑著拉著錦繡的手親熱的說了會兒話。不過，眼睛時不時的往屋子裡張。如詩笑道：“不要著急，夫人一會兒就出來了。想請安有的是時間。”

沈氏通常這個時候就起了，如夢和如玉兩人進了屋子裡去伺候沈氏洗漱。素秋則到廚房裡去端了早飯來。

沈氏聽說素蕓給來請安，笑著讓素蕓到裡邊去。

素蕓進了悉的小廳裡，見了沈氏親切如故的笑臉，心裡又是慨又是唏噓，一陣酸楚之意就冒了出來。上前給沈氏行了禮。

沈氏一邊用早飯，一邊隨意的和素蕓閒聊了幾句。一切都和從前一樣，旁邊站著的是悉的如夢和如玉。素蕓恍然有種一切都未改變的覺。

沈氏很自然的問起了素蕓近來狀況。

素蕓笑了笑，說話甚是有技巧：“拖夫人的福，二爺對奴婢很好。各個丫鬟也對奴婢很是照顧，日子還過的去。”

表面看來，素蕓言笑晏晏，沒有告狀的痕跡。

可沈氏分明從話中聽出了些什麼，然後微微的皺起了眉頭：“行了，在我面前說這些虛話做什麼，照實說就是了。”素蕓在沈氏邊也伺候了兩三年了，沈氏一直對素蕓寵有加。估計到素蕓該是了怠慢，沈氏就出了些微的不快來。

素蕓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躊躇了一會兒，有意無意的打量了如玉和如夢兩眼。

如玉亮堂的很，立刻笑道：“喲，瞧我這記，還有一堆事沒做，盡在這兒磨嘰了。素蕓，你和夫人說會兒話，我就不陪你了。”

如夢本想賴著聽一會兒，見如玉走了倒也不好意思單獨留下來，也尋了個由頭就出去了。

屋子裡就剩下沈氏和素蕓兩個。

錦繡正在收拾偏廳，不消一會兒，姨娘們就都會過來給夫人請安，所以每天一大早就得將這裡收拾的乾淨。

沈氏和素蕓說話的聲音就約約的傳了過來。

錦繡發誓，真的不是有意聽的。

不過，“恰巧”站在門邊那一排貴重的，做這活兒得小心細緻，更得認真謹慎，稍微掉一塊都夠的。因此，的作自然就得慢一些。這不，站的時間稍微長了那麼一些些，就聽到了隔壁傳來的說話聲了。

起先還有模糊不清，錦繡豎起了耳朵傾聽，纔算聽到了裡面說的是什麼。

素蕓說道：“……二爺待奴婢很是客氣，奴婢在那裡沒什麼事可做……”

這是什麼意思？當然說的是二爺不算寵，每天將閒置在一邊不太搭理。也沒有給什麼管理院子的權利之類的。弄的在那邊上不上下不下的很是尷尬，比起素月來差的遠了。

沈氏何等明，頓時聞絃歌而知雅意。氣的一拍桌子：“這些個不長眼的東西。”也不知道是罵二爺還是罵他院子裡的丫鬟們。

素蕓見沈氏發了脾氣心裡又是歡喜又是惶恐。

歡喜的是沈氏定會爲撐腰了，惶恐的是這事若是被二爺知道了，定會不喜來告狀的行爲。連忙陪笑：“夫人息怒，夫人恤奴婢，奴婢不甚激。奴婢今天來是特地來給夫人請安，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夫人每日裡這麼忙碌，奴婢怎麼忍心因爲這些許小事來打擾夫人。”

沈氏白了素蕓一眼：“好了，我自有分寸，你不用多說了。先行回去吧，若是讓幾位姨娘們見了你，未免不好。你以後想來我這兒請安選個其他的時間。”

語氣中沒有多責怪之意，素蕓心裡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