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喊了嶽婆子過來，卻是另有要事待。

宴席當日的人員安排，都得由嶽婆子負責。

嶽婆子深知此事繁瑣難做，一個不好，就會鬧出岔子來。偏偏來往的都是重要的貴客，萬萬不能出差錯。到時候，丟的可是陸府的面沈氏的面。

嶽婆子鄭重的應了，和沈氏商議起事宜來。

朱嬤嬤也時不時的提些建議，初步將伺候酒宴的人員定了下來。

在這樣的重要事上，錦繡沒有隨意，只是默默的凝神聽著。見沈氏說的口乾舌燥，忙給沈氏泡了壺去火明目的花茶。順便給朱嬤嬤嶽嬤嬤分別倒了兩杯。

巧珍躍躍試，倒是想提些建議。只可惜沈氏沒給說話的機會。

巧珍到底沒膽子擅自出聲，脣張了張，又老實的合上了。

坐在夫人對面的嶽婆子將巧珍臉上的神看了個一清二楚，心裡暗暗詫異著巧珍的份。

這陸府上上下下丫鬟婆子小廝外加管事加起來至也有近兩百，嶽婆子不敢說個個都能上名號來，可至每個人的面孔都是悉的。

可這站在沈氏後的陌生臉孔卻眼生的很，偏偏又站在沈氏的後，讓人不由得起了好奇之心。

正事告一段落，嶽婆子便笑著提起了這個話茬：“夫人，您後站著這個丫鬟可眼生的很。”

沈氏笑了笑，說道：“這個做巧珍，是老夫人邊的得力丫鬟，老夫人特地賞了給我，日後幫著我管理院子裡的事務什麼的。”

巧珍乖巧的給嶽婆子見了禮：“巧珍見過嶽嬤嬤，朱嬤嬤。”

巧珍確實伶俐，這麼會兒功夫，已經分清楚眼前這兩個婆子的姓氏，並且看出了兩人都是沈氏的心腹，因此態度極爲恭敬。

嶽婆子笑著點頭，和藹的讚了巧珍幾句：“不必如此多禮，你長的真是標緻，我們院子裡可找不到第二個這般出挑的丫頭了。”

這擺明了是敷衍的誇讚之詞，相貌更標緻的錦繡就站在旁邊呢，難爲嶽婆子眼睛都不眨的就說了出來。

朱嬤嬤笑著附和了兩句：“誰說不是呢，老夫人調教出來的丫鬟就是不一般，別的不說，單從說話做事來看，也是極爲懂得規矩的。”

兩個婆子滿口讚之詞，巧珍落落大方的謝過兩人的稱讚，態度還算得。

若是眼皮子淺的或是骨頭輕的，不住兩句誇讚便飄飄然，倒讓人小瞧了去。巧珍經歷過不場面，表現的確實可圈可點。

沈氏冷眼旁觀，也覺得不錯。心底因巧珍生的那些不快散去了不，想著日後好好調教就是了。老夫人賞的丫鬟，又點名送給自己做大丫鬟的，自己總不好過分慢待。就算有不如意的地方，也只得慢慢調教了。

嶽婆子已然將此事問出了口：“夫人，既然如此，老奴回去便將巧珍的名字登記在冊子上。不過……”

該登記一等丫鬟，還是二等丫鬟呢？

嶽婆子沒有直接問出口，眼神裡明明白白的就是這個意思。

巧珍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張的看向沈氏。這些天過來，巧珍總算領教了錦繡是如何的寵。本以爲藉著老夫人的威風能夠一舉將錦繡的風頭過，不過，現在的巧珍已經明白過來了，這在短期之顯然是不太可能的事。

不管怎麼說，基尚淺，很多況還不瞭解不悉，遠不如錦繡做事妥帖。也只能期盼著日後能夠多多瞭解沈氏的脾氣，早日的把握到沈氏的格，以期不久的將來過錦繡一頭。

可是，這起點萬萬不能低了。

若是一開始便做了二等丫鬟，在錦繡之下，那日後想翻都不容易。

最理想的，莫過於和錦繡一樣同是一等丫鬟，齊頭並進誰也不過誰去……

錦繡也在心裡不停的琢磨了起來。照著沈氏的行事個來推斷，估計會把巧珍擡做一等丫鬟纔是。哪怕沈氏並沒有信任重巧珍到這等地步，也得做出這個姿態來給陸文倫和老夫人看。

錦繡早有心裡準備，這些日子又常給自己做心裡建樹，因此並沒有太過沮喪灰心。心想就算同是一等丫鬟，也總有親疏之別。萬萬不會將自己的位置讓給巧珍的。

沈氏稍微一猶豫，便說道：“巧珍是老夫人的邊人，怎麼著也不能委屈了。便升做一等丫鬟吧月錢和錦繡一樣就是。”

巧珍的眼睛陡然一亮，欣喜的謝恩。

錦繡角扯出一淡淡的微笑，聽沈氏的話音就能猜出沈氏的心思來。看來，沈氏做出這個決定大多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其實多半是不太願的。

如此一來，巧珍看似風，其實接下來的境會非常的尷尬。

沈氏若是不真心的重，便不會待許多實在的事給做。偏偏又擔著一等丫鬟的份，豈不是難堪之極？

再者，從巧珍這幾日的表現來看，絕不是個甘於平淡甘於人下的主兒。說不準就會做出些急躁冒進的事來。

錦繡幾乎可以預料到未來的日子絕不會平淡無聊了。

有這樣一個對手在，錦繡非但沒有失落灰心，反而昂揚起了鬥志。久違的激和又在中來回的滾。巧珍，我絕不會輸給了你。儘管放馬過來吧

沈氏笑著吩咐巧珍起，極爲親切的叮囑了巧珍幾句，不外乎是“好好做事我絕不會虧待了你”之類的。

嶽婆子聽著話音，心裡也飛速的盤算了起來。

沈氏剛纔那一番話的言外之意，不僅是錦繡聽了出來，這個老於世故的婆子也領悟了幾分。

沈氏對巧珍的另眼相看並不是因爲如何的喜歡巧珍，而是顧忌老夫人的緣故。這和對錦繡的另眼相看可是兩碼子事……

朱嬤嬤也不多說，只是和嶽婆子換了個眼，彼此都明白了心中所想：夫人的邊可要熱鬧了。

當日如玉和如夢一起做了一等丫鬟之後，就爲了誰是沈氏頭一份的位置爭的不亦樂乎。大到管理院子裡事務，小到近伺候，樣樣都爭搶。表面上的融洽掩蓋不了兩人水火不容的事實。

到了後來，若不是因爲如夢出了那檔子事，如玉也不一定能夠如此早的獨擋一面呢

沈氏邊有錦繡在，下面的丫鬟早已管的服服帖帖，沒人敢不服氣。現在，偏偏多了個半路殺出來的巧珍，這日後又該聽誰的纔是？

沈氏的態度又很曖昧含糊，真讓人費疑猜啊

沈氏何等明，眼睛一掃，便知道人人都在盤算著些什麼，表面如常，喝了口茶水繼續和兩個婆子商議起了瑣事，心裡卻在悄悄的盤算起了心事。

沈氏也有沈氏的難。

以的心意，本不想將巧珍擡到這個位置。奈何老夫人賞賜巧珍的時候就有言在先，點名了要將巧珍給了做大丫鬟的。若是不照辦，豈不是忤逆了婆婆的意思？日後和老夫人面，就沒法子代了。

斟酌了一番之後，沈氏也只得做出了這個決定來。

錦繡如此聰慧伶俐，又對上下關係極爲悉，巧珍一時半會本撼不了錦繡分毫。也罷，就讓巧珍擔個虛名好了……

沈氏心裡飛快的掠過這些心思，臉上卻毫不。

巧珍重新站到了沈氏的後，再也掩蓋不住那份欣喜。論起掩飾心事不聲的鎮靜功夫，巧珍比起錦繡差的遠了。

錦繡笑盈盈的低聲說道：“恭喜巧珍姐，一來便做了一等丫鬟。這份殊榮，我們院子裡的丫鬟可從未有過呢”

巧珍竭力掩飾那份喜悅和得意，努力擺出謙虛的臉來：“日後還請錦繡妹妹多多提點。”

兩人不便多說，客套了兩句便自然的停了。

待到了晚上，這消息便傳的滿院子都知道了。

素秋和素琪兩人合計著要送份小小的賀禮。這在丫鬟中早已形風氣，但凡遇到有丫鬟升遷的喜事，都要送份賀禮的。至於這賀禮送的輕重，也是有一定的習慣的。

總來說，一般的，送個荷包，裡面放些銀錢。銀錢從一百文到三四百文不等，端看彼此關係如何。

若是特別好的，大多是送些禮。這禮價格可就不好估量了，小到一把梳子一個親手繡的香囊，大到一支金釵一個金鐲子，中間的差別可不小呢

當日錦繡升做一等丫鬟的時候，各人都送了份厚禮。

現在嘛，巧珍算是半路殺出來直接做了一等丫鬟。送的了，拿不出手。送的多了，又沒那份痛的很。

因此，素秋和素琪兩個便有些爲難了起來。

正好巧珍值夜去了，錦繡和錦蓮兩人便去了素秋的屋子裡一起商議此事。

錦蓮好奇的問道：“素秋姐，你和素琪姐商量了半天，究竟要送些什麼做賀禮？”

素秋嘆了口氣，爲難的說道：“我還沒想好呢這不正在爲難麼？”

在之前，尚未有過這樣的例子，沒有好參照的，難怪素秋覺得爲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