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春草進了廳子向沈氏稟報此事的時候,錦繡正在低頭寫著賬本。見春草行匆匆的進來,不由得一愣。
奇怪,春草這個時辰來做什麼?
錦繡一聽到錦蓮的名字,就開始有了不好的預,不由得停了筆,仔細凝視聽了起來。
“……夫人,巧珍姐姐說要罰錦蓮姐姐站在院子裡反省,錦蓮姐姐不服氣,兩人在庫房那邊吵起來了。”春草總算是將事的原委說完了,忐忑不安的等著沈氏發話。
沈氏皺了皺眉頭,很自然的向錦繡看了過來。
錦繡表面還算鎮靜,提議道:“們兩個在庫房裡鬧了起來,也太不像話了。奴婢這就去喊了們兩個過來,有什麼事不妨說給夫人聽一聽,夫人聽完再做決定也不遲。”
事實上,錦繡此刻都快被氣炸了。
好個巧珍,欺負人居然欺負到錦蓮頭上來了。
錦蓮一向是個憨厚老實的子,從不輕易與人起爭執。追溯到在四姨娘院子裡做事的時候,錦蓮簡直就是個小氣包。後來到了沈氏的院子裡之後,有了錦繡多方照應,這種況纔開始慢慢好轉。
後來錦蓮做了二等丫鬟,也一直安分守己,基本未和素秋素琪有過什麼矛盾。
這樣的錦蓮,怎麼可能主挑釁巧珍?
定是巧珍故意蛋裡挑骨頭,才惹惱了錦蓮,兩人因此爭執吵鬧了起來。
錦繡只覺得一騰騰的火苗在心裡燃燒,勉強按捺著才維持著鎮定的表象。
沈氏點了點頭,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快些去看看,讓們兩個快些到我這兒來。”
錦繡無心多說,點頭應了便快速出了屋子。春草連忙跟了上來。
走了幾步,素娥和素荷也興致的跟了上來。這等熱鬧之事不看太可惜了。
錦繡瞄了兩人一眼,沒有說什麼,反而是低聲問了春草:“們兩個究竟鬧了什麼樣子?”
春草快速的說道:“我也不太清楚,當時我在庫房外面收拾,就聽見裡面有了吵鬧聲。我探頭看了一眼,就見巧珍姐姐和錦蓮姐姐吵了起來,素琪姐姐在一邊勸架,可是們兩個都不肯聽。我人小力微,自然更不敢進去,就跑去稟報了夫人。”
春草說話有條有理,沒有一句廢話,三言兩語便將事說了個清楚。
錦繡心裡暗暗讚賞,春字輩的三個小丫鬟裡,倒是數春草最是秀。平日裡話不多,可是心裡通,做事極爲分寸,比起春桃多了穩重,比起春杏又多了聰慧。倒真是可造之才呢
素娥忍不住問道:“春草,你且說一說,你聽到們都在吵些什麼?”
錦繡微微皺眉,淡淡的說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最怕以訛傳訛隨意杜撰,事很快的就變了模樣。這可是素娥一向的拿手好戲。
素娥有些訕訕,不敢再吱聲,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疾步快行。
庫房是院子裡最最重要的地方之一,共有三間屋子。俱是寬敞無比,裡面各自放了幾個大大的架子,上面整齊的擺放了各種貴重品。有的是沈氏當年的陪嫁,有的是這些年婚喪喜慶時客人送的貴重件,還有一部分則是陸文倫和沈氏四購買積攢下來的家當。
平日裡,這個庫房的鑰匙都是由朱嬤嬤保管著的,還有一份鑰匙則在沈氏那裡。普通丫鬟沒有資格進。
錦繡雖然很重,但是進這間屋子也得需有沈氏同意。
到了年末歲底,庫房裡的東西需要整理收拾。沈氏唯恐小丫鬟們做事不仔細,特地派了素琪和錦蓮來打理庫房。哪曾想最最老實的錦蓮居然會和巧珍起了爭執?
錦繡老遠的就聽到了庫房裡傳來的爭吵聲,不由得擰了眉頭,快步走了過去。
巧珍冷哼了一聲,重重的說道:“你莫要仗著夫人重你就不把我放在眼底,這次分明就是你出錯在先。我罰你出去站著反省,你又不肯去。就是到了夫人面前,我也有話可說。”
錦蓮氣的渾發抖,聲音擡高了不:“我出什麼錯了?你莫要口噴人。”
素琪無奈的調解:“不過是小事罷了,何必吵這個樣子……”奈何兩個人都在氣頭上,聽不進去,兀自大眼瞪小眼吵個不休。
素琪眼尖的瞄到了悉的影,立刻鬆了口氣,高聲喊道:“錦繡,你可來了。”
一聽到錦繡的名字,巧珍和錦蓮兩個自然的一起看了過去。
錦繡走到兩人面前,不聲的瞄了兩人一眼。
錦蓮看來氣的不輕,臉憋的通紅,怒火還在臉上掛著沒有完全消退。而巧珍也是氣呼呼的樣子。
“你們兩個暫且停了爭吵,夫人吩咐你們過去。”在衆目睽睽之下,錦繡也不好偏向錦蓮,只得先一視同仁。
巧珍忿忿的說道:“去就去,我倒要看看,夫人會怎麼置你。”說完瞪了錦蓮一眼,領先一步走了。
錦蓮又氣又惱,又因著錦繡在一邊,居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錦繡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當然是生巧珍的氣,聲安道:“錦蓮,莫要哭了。有什麼事到夫人面前好好的說,哭哭啼啼的什麼樣子。巧珍已然去了,你也快些去吧”去的早就能早一步在沈氏面前告狀,巧珍可機靈著呢
錦蓮用袖子了眼淚,委屈的點點頭,然後隨著錦繡一起走了。
素娥有心再跟上去,可又不敢在沈氏面前看熱鬧,便湊到了素琪面前打聽消息:“素琪,們兩個到底是爲了什麼吵起來了?”
素琪也是一肚子苦水,正好藉著這機會倒了出來:“哪裡有什麼大事,我和錦蓮兩個在這兒收拾庫房裡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拭乾淨,然後再擺放回原去。正做的好好的,偏偏巧珍來了之後,非說錦蓮做事不仔細,把件的順序擺放的錯了。錦蓮自然不服氣,就辯解了幾句。巧珍一氣之下,語氣便強了起來,嚷著要罰錦蓮站到院子裡反省。錦蓮就和巧珍吵了起來。”
真正是芝麻綠豆般的小事。奈何巧珍有意挑刺,錦蓮又咽不下這口氣,兩個人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來。
素娥撇撇:“我上次也沒犯什麼大錯,不過是和素荷閒聊了幾句,不也被罰站了一個時辰?”
素荷心有慼慼焉,附和了兩句:“如今我們院子可比不得從前,人家規矩著呢,眼睛天天盯著我們,就等著我們出錯好出手整治我們。”
這個“人家”自然就是巧珍。
素琪嘆了口氣:“算了,我也不多說了,當時只有我在場,夫人定要問我話的。”說完,匆匆的走了。
看著素琪急匆匆的走了,素娥發出了一句由衷的慨:“真不得好好的鬧上一場”
最好是巧珍被了風頭,日後不敢再隨意的罰丫鬟們站在院子裡。們可是吃夠這個苦頭了。
此刻的巧珍,正在沈氏面前振振有詞的數落著錦蓮的不是:“……做事不小心,把架子上的件位置擺放的錯了,我不過是說了幾句,便扯著嗓子和我吵了起來……”
什麼惡人先告狀?錦蓮今兒個可算是開了眼界了。
錦蓮聽著巧珍滔滔不絕的說著的不是,氣的臉煞白,正待張口反駁。就見錦繡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瞥,立刻醒悟了過來。
沈氏最不喜丫鬟們當著的面爭吵,若是不小心犯了這個忌諱,就算是有理,也變沒理了。
錦蓮死死的咬著脣,忍著心頭的憤怒,反覆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
冷靜……
可是本冷靜不了啊
巧珍巧舌如簧,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錦蓮的上來。在的口中,錦蓮做事不細心,態度傲慢無禮,不把一等丫鬟放在眼底,仗著夫人的寵目中無人等等等等。
是可忍孰不可忍
錦蓮火冒三丈,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巧珍,你不要口噴人。事究竟是什麼樣子,素琪看的最清楚明白。你何不讓素琪來說?”
沈氏不悅的瞄了巧珍和錦蓮一眼,沉聲說道:“看看你們兩個,現在都是副什麼樣子?好在沒有外人看見,若是被外人看見了,定會以爲我邊的丫鬟都是心狹窄小肚腸之輩。有話一個一個的說,吵吵嚷嚷的做什麼。”
巧珍的話已經說的差不多了,順勢損了錦蓮一記:“奴婢不敢再說了,再說錦蓮又該衝著奴婢喊了。就讓錦蓮來說吧”
錦繡一直在看著,聞言不由得擰起了眉頭。
巧珍如此狡猾善辯,錦蓮哪裡是的對手。再說了,巧珍爲一等丫鬟,確實有管教二等丫鬟的權利。不管事的起因如何,錦蓮都失了先機。
再被巧珍如此說了幾句,錦蓮的勢可是大大不利啊
錦蓮暗恨巧珍的狡猾,將到了這麼一個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先發制人果然一點不假,偏偏是後發的那一個……
沈氏的目掃了過來,錦蓮咬牙上前一步,心想無論如何也不能就此認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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