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自然是錦蓮。

這麼晚了會出現在錦繡屋子裡的，非錦蓮莫屬。錦蓮三不五時的來串門，偶爾還賴在錦繡的屋子裡睡上一晚。早就將錦繡的屋子當了自己另一個居所，來去自如的很。

錦蓮沒想到會在錦繡的屋子裡遇到巧珍，一臉的詫異。

自打那次和巧珍鬧了一場之後，錦蓮和巧珍之間便極說話。雖說天天在一個院子裡做事，可是除了必要的話語之外，兩人之間從來不多說一句閒話。

巧珍也覺得奇怪，和錦繡纔是最大的對手，但是維持著表面的客套一點問題也沒有。偏偏是錦蓮敵視他，兩人在一起很是尷尬。

錦繡見兩人大眼瞪小眼，很自然的打圓場：“巧珍姐過來和我聊會兒天，錦蓮，你怎的也有空過來了？”

錦蓮嘆口氣說道：“心煩悶，哪裡能睡的著，就來找你聊會兒天。”

至於心爲什麼煩悶，還用說麼？

沈氏和陸文倫吵架之後，衝著邊的丫鬟們發了一大通脾氣。巧珍捱罵不說，就連錦繡也被狠狠的訓了一頓。之後，素秋素琪包括錦蓮在，無一能夠倖免，都被沈氏隨意找了個由頭髮落了幾句。

用人人自危來形容，也不爲過。

錦蓮很慶幸今晚由素秋值夜，可以想見，今晚的時間一定很難熬的。

錦繡安道：“不必害怕，夫人就這脾氣，發過一陣子就會好了。你這幾日做事小心些，千萬不要發呆走神。”

錦蓮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巧珍忍不住言：“夫人常這麼發脾氣麼？”一想起當時沈氏難看至極的臉，巧珍就覺得心有餘悸。平日裡不覺得，可沈氏一發起脾氣來，真是讓人打從心底裡害怕呢

錦繡哪有這麼多耐心去安巧珍，敷衍的笑了笑：“不用怕，夫人極這麼發脾氣的。”

錦蓮冷不丁的來了一句：“巧珍姐，你若是害怕。下次也該躲著一些，不要這麼送上去，夫人正值氣頭上，哪裡會給我們這些丫鬟好臉看。”

這話看似善意的勸告，實則是在譏諷巧珍今日不自量力的舉。巧珍哪裡能聽不出來，神有些訕訕，心裡惱的要命，暗暗的記恨上了錦蓮。

本來巧珍就覺得錦繡是最大的對手，都視錦繡爲敵。現在再添了一個錦蓮，不知道日後還會鬧出多矛盾來，此刻暫且不說。

錦繡心裡悄然嘆息，錦蓮對巧珍的敵意如此明顯，日後還得在一個院子裡相，鬧的太僵了沒什麼好啊

心裡如是想，錦繡的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不著痕跡的爲錦蓮說話：“錦蓮說的是，日後我們都得小心行事呢”不管如何，錦繡都會站在錦蓮這邊說話的。

巧珍的笑容很是勉強，點點頭算是應了。自覺待著無趣，閒扯了幾句便託詞累了回屋子睡覺去了。

錦蓮衝著巧珍的背影扮了個鬼臉，恰巧被回的錦繡逮了個正著。

錦繡哭笑不得，白了錦蓮一眼。真是稚的沒話說了。

錦蓮陪了個笑臉，弱弱的解釋道：“看不見的……”

錦繡小心的關上門，走到錦蓮邊說話：“萬一看見怎麼辦？豈不是生生的將惱了個徹底？”巧珍就在隔壁，雖說屋子隔音的效果不錯，錦繡還是很自覺的低了音量。

錦蓮扁扁，委屈的說道：“誰讓老是擺出盛氣凌人的樣子來嘛上次若不是你爲我求，我定會吃虧的。日日沒好臉給我看，我當然也不想理嘛”

巧珍和錦蓮的關係自那次爭吵過後，確實比較張，一直很說話。錦蓮在記恨巧珍的無事生非霸道難纏，巧珍何嘗不在暗暗記恨錦蓮？

錦繡嘆了口氣：“都怨我，若不是因爲我的緣故，你和巧珍也不會鬧到如此地步。”

依著錦蓮的個，本不會對誰如此有見。正因爲巧珍和錦繡對立，才惹的錦蓮對巧珍沒了好，巧珍也不是好欺負的主兒，這才導致兩人關係越來越僵。

錦蓮想了想，笑嘻嘻的說道：“你要這麼說，我也不反對。一開始確實因爲你纔會看不順眼。不過，時間長了，素秋和素琪也不太喜歡巧珍。這充分可以說明，巧珍本就是個惹人厭的，我纔會不喜歡。”

錦繡啞然失笑，錦蓮這麼說也有點道理。一個院子裡的丫鬟都看巧珍不太順眼，這就不能怪別人有偏見了。巧珍上的原因也不算。

錦蓮繼續說道：“錦繡，我不懂你爲什麼要和巧珍客套來客套去的，明明就不是一路人，還要虛假意的應付，真是沒意思。換了是我，纔不會和這麼客氣呢”

對著一個不喜歡的人客客氣氣有說有笑，簡直就是虛僞嘛，錦蓮自問自己絕不做不到這等地步。

錦繡忍不住給錦蓮上起了人際關係課：“錦蓮，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我和是對手沒錯，可是畢竟都在一起做事，又是夫人邊的左膀右臂。若是我表現的一點風度都沒有，夫人會怎麼看我？三等丫鬟二等丫鬟們又會怎麼看我？我和維持著表面的和氣，不僅是爲了面，更重要的是在做給周圍的人看。尤其是要做給夫人看，以此證明我們心寬大。若是日日爭吵不休，夫人肯定厭煩，說不準就會降了我們哪一個的職務。做主子的，一定不想看到邊的丫鬟吵鬧一片的。你說是不是？”

錦蓮若有所悟，緩緩的點了點頭。

錦繡繼續往下說：“當年如玉和如夢也同時做了一等丫鬟，兩人斗的確實厲害，可是在夫人面前都是一團和氣，都是爲了這個緣故。所以，我和巧珍的明爭也好，暗鬥也罷，都不能失了風度。對我笑，我便回笑容。大家都戴著面說話做事。”

若是換了別人，錦繡絕不會如此推心置腹的說心裡話。這可都是真正的事要訣啊

錦蓮呆呆的聽著，半晌，才說道：“做人可真累”應付主子也就罷了，還得應付同級的同事，另有上級和下級的關係也兼顧。想面面俱到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呢

錦繡嘆道：“誰說不是呢我也覺得累，可累也沒法子。若是想在院子裡好好的立足，我們就得如此。你日後也不要鬧的太厲害了，巧珍怎麼說也是一等丫鬟，夫人又顧忌著老夫人的面，對巧珍還是不錯的。鬧起來多半是你吃虧。”

錦蓮差點口而出：“反正有你幫我，我纔不怕。”

總算在出口前及時的將這句話收了回來，改了：“我不會主去招惹，可是，若是欺負到我頭上來，就像上次那般故意找茬，那我……”

“絕不能怕了，一定要想法子將了下去。”錦繡毫不遲疑的說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饒人。”

一味的忍讓當然是不行的，忍無可忍的時候，就無需再忍了。

這句話甚合錦蓮的心意，錦蓮頓時出了笑容，連連點頭。

若是錦繡一味的勸說讓著巧珍，錦蓮肯定聽不耳。這麼說，錦蓮倒是一字不的聽進去了。決定日後對巧珍的態度稍微放的一些。

這個話題到此告一段落，錦蓮又提起了沈氏發火的這個話茬來：“錦繡，夫人今日發了這麼大的火氣，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和老爺和好呢”

錦繡聳聳肩：“這誰知道。”

按著往日的慣例，至也得十天半月的纔會和好。沈氏不肯輕易服，若是肯低頭，說不準三日兩日就和好了。可一僵持住了，就說不準了。記得有一次，沈氏和陸文倫吵的太過厲害，整整鬧騰了兩三個月才和好。

這次嘛，就說不準了。端看陸文倫什麼時候消氣了。總之，沈氏從不肯主賠禮道歉的。

錦蓮嘟噥道：“他們一吵架，我們接下來的日子可就難熬了。”整天看沈氏的臉，提心吊膽的日子最難過了。

錦繡安了錦蓮幾句：“沒事的，我們好好的做事就是了。大不了被夫人罵上幾句，你做好心理準備，別往心裡去就了。”

錦蓮點點頭，接著贊起了錦繡：“我真是佩服你，今日夫人衝你發火，你居然一點也不怕。若換了是我，不知道會哭什麼樣子呢”

錦繡抿一笑，悄悄的傳授訣：“若是夫人再罵你，你就當做是老虎在咆哮。”

錦蓮先是一愣，旋即咯咯笑了起來。

錦繡連忙噓了一聲，錦蓮會意過來，立刻低了笑聲：“你今日也是這麼應付的麼？”難怪錦繡表現的如此鎮定呢

錦繡笑著點了點頭。兩人悄悄笑做一團。

被錦繡這一席話說過之後，錦蓮的心明顯好了起來，笑的說道：“我可算從你這兒學一手了。”

閒扯了幾句之後，錦蓮總算心滿意足的回了屋子睡覺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沈氏依舊是晴不定的脾氣，常常不就朝丫鬟們發火。錦蓮果然表現的鎮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