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自然察覺到了錦書的緒變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沉默了下來。

對著錦書，還真沒法子說出所有的心裡話來。

錦書孜孜以求的夢想就是做上通房丫鬟再熬到做姨娘，若是告訴錦書，二爺親口允諾一定納做姨娘，錦書會不會認爲是在炫耀？

算了，還是別說了。

錦書卻幽幽的嘆息起來：“錦繡，有時候我真是羨慕你。你什麼也沒做，二爺卻那麼喜歡你。你看看我，不知花費了不心思，大爺倒是願意多看我兩眼。只是，有月姨娘在，我也不敢做出什麼過分的舉來。說起來，還是在原地駐足不前。誒，若是一直這麼耗下去，只怕熬不到那一天，我就被許配了他人了。”

錦繡不知道該怎麼安哀怨的錦書，角浮起一苦笑。

錦書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眼裡掠過一堅定，喃喃的說道：“我總要搏一次。”不然，怎麼對得起這麼多年努力向上爬的自己？

錦繡聽著這話音，只覺得有些心驚跳：“你……”不會做出什麼不當的舉來吧

錦書不肯再說了，淡淡的一笑：“我打擾了你這麼長時間，現在也該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錦繡送了錦書出門，看著錦書筆直的背影，忽的生出了一種不太妙的預。

總覺得，錦書會出什麼事一般……

錦繡搖搖頭，揮去這些心思。自己的事尚還焦頭爛額，哪裡還有心擔憂別人？

錦書又聰明又能幹，會知道怎麼樣做纔是最好的。

錦繡如此安自己幾遍，心總算稍微平靜了下來。

接下來幾日，錦繡總算領略到了流言的威力。

來來往往的丫鬟們見到無不神有異。好一些的，不免刺探幾句想探問幾句。也只好左顧言他裝聾作啞的應付過去。

一般的，當著面不說什麼，一轉臉便是議論紛紛。

這些議論總會傳到的耳朵裡來。表面不介意裝出鎮定的樣子，心裡卻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錦茹悄悄的來尋錦繡說話，扯了錦繡到僻靜的小路上絮叨個不停：“錦繡，你這些日子可要小心些。二這幾日脾氣暴躁的嚇人，被罵幾句都是輕的。我們院子裡一大半丫鬟都捱了打呢”

二幾日未來請安，一直悶在院子裡裝病。卻是將一腔的怒火和鬱悶都撒到了邊的丫鬟上。幾乎無一倖免人人都遭了殃。

就連紫絹和紫綾都不大敢往二面前湊了。

錦繡到錦茹真切的關懷，心裡浮起了一，低聲的說道：“多謝你來提醒我，我會避著點的。”

錦茹白了錦繡一眼：“這麼客氣做什麼，不是拿我當外人了麼？我們是好姐妹，我不向著你向著誰？你放心吧，日後你到了我們院子裡，我一定站在你這邊。”

錦繡先是一愣，接著哭笑不得的反駁：“誰說我要去你們院子了。”纔不要去呢

錦茹嘻嘻笑了：“得了得了，在我面前還遮遮掩掩做什麼。二爺對你有意，其實我早就看出了一點端倪。就是不太確定罷了。這次二爺都親口說了，總不會錯的。我是真心爲你高興呢”

錦繡還能說什麼？

百口莫辯啊

這些日子以來耳邊大多是這些話，聽的滿心火氣，又不好反駁，心裡窩囊又憋屈。如今居然連錦茹也這麼說了，由此可見二爺這番話殺傷力有多大了。

錦繡索扯開話題：“不說這些了，對了，素蕓上的傷好些了沒有？”

提到素蕓，錦茹的臉上盡是同和憐憫：“總算能下牀走了。那幾個婆子下手也太重了，素蕓姐被打過之後，是被人擡到牀上去的。好在夫人派人送了藥膏過去，那藥膏療效很好呢”

錦繡悄然鬆了口氣。

錦茹又低聲說起了院子裡的八卦，眼角眉梢都是興：“你可不知道，二爺和二這次吵架可真是厲害。往日裡也曾鬧過彆扭，不過最多一兩天就和好了。二爺脾氣好，總是讓著二的。這次可不一樣，二爺自打出了二的屋子，這幾日都沒再去。白日裡就出去和一些公子哥兒爺吃飯喝酒，晚上回來要麼去素蕓姐屋子裡待著，要麼就在書房裡睡。最多就是看看耀哥兒，可就是不進二的屋子。見了二，也是板著臉孔不肯說話。二氣的不得了，又拉不下臉來主和好……”

若是低頭，就代表著應承了二爺那天說過的話。二自然萬分不願，寧願就這麼天天慪氣冷戰，也決意要堅持到底。

素蕓的事，反而是次要的。最最要的，便是不能讓錦繡到了二爺邊來。一個素蕓已經夠頭痛，若是再多一個錦繡，只怕二爺的心再也回不來了。

紫絹厚去找過二爺，試圖想請二爺回二的屋子裡休息，卻被二爺冷冷的攆了出去。

二知道此事之後，又又惱又恨，將氣撒到了紫絹頭上。可憐的紫絹被打了兩個耳，到現在臉還腫著沒消退呢

錦繡默默的聽錦茹說著院子裡的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以前大爺院子裡的事就夠熱鬧的，現在看來，二爺那裡也是不遑多讓。只可惜不再是以前那個風輕雲淡的看客，卻了陷其中的那一個。

這種滋味，不提也罷。

錦茹見錦繡一直默不作聲，安道：“你不用怕了二，只要二爺肯護著你，二也拿你沒法子的。”

這個話題讓人很無力，一點討論的興致都沒有。

錦繡敷衍的胡點頭，然後藉口還有事沒做便回了院子。

錦茹覺得自己爲錦繡通風報信也盡到了好友的本分，也就坦然回去了。

錦繡撐著笑臉，又“接待”了錦蘭錦月錦鷺等訪客，就連一直不太對盤的錦鈺和錦媛也來過了。

錦繡從一開始的鬱悶惱火到後來的漸漸麻木，演變到不管別人問什麼，一律是笑而不答。

這樣的日子，過的真是沒滋沒味。

巧珍自然不肯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終於尋了個機會在沈氏面前奉上了讒言：“夫人，奴婢這些日子聽到了一些關於錦繡的傳言……”

在聽過巧珍添油加醋的描述之後，沈氏微微擰起了眉頭，卻是什麼也沒說。

巧珍還待再抹黑錦繡幾句，一見沈氏這等臉，也不敢再多。伺候沈氏久了，巧珍也漸漸索出了沈氏的個來。

沈氏並不喜歡長舌之人，點到爲止效果反而最佳。

沈氏白日裡忙碌，並沒對錦繡說什麼。到了晚上，特意支開了別的丫鬟，獨獨留下了錦繡。

素琪不敢多言，實則今晚該著值夜了。這麼一來，又算是讓給錦繡了。

錦蓮也猜到了沈氏留下錦繡的用意，心裡擔憂不已。恨不得留下來一起陪聽才放心。只可惜打死也沒這個膽子在沈氏屋子外面聽。

錦蓮的焦急和不安都被錦繡看在眼底，心底頓時覺得暖暖的。有人一直關心自己的娥真好。

錦繡衝錦蓮安的一笑。暗示錦蓮不用擔心。

錦蓮按捺下焦灼的心思，反覆安自己。不用擔心，錦繡最是清楚沈氏的脾氣，也最擅於拿沈氏的心思。若是錦繡都沒應付不了的話，別人可就更沒戲了。

這麼想著，錦蓮總算稍稍放了心。

巧珍角扯出得意的微笑，退出屋子的時候，故意瞟了錦繡一眼。

錦繡啊錦繡，我就不相信你這次還能安然無恙。沈氏最不喜這種流言，這次不狠狠懲治發落你纔是怪事。

錦繡面對巧珍若有若無的挑釁，只是挑了挑眉，懶的和巧珍較勁。

沈氏這一關遲早是要過的，早點遲點也沒什麼要。接下來，可要好好的想一想，該怎麼應付沈氏的盤問纔是。

沈氏似是沒察覺丫鬟們微妙的互，待丫鬟們都退出了屋子之後，淡淡的吩咐道：“去把檀香點上一支。”

錦繡低聲應了，輕手輕腳的取了支檀香，然後點上放到了牀邊。那檀香氣味淡雅，有祛除蚊蟲的功效，更有安神定心之效。沈氏最喜歡這個味道，一年四季都點檀香。

錦繡上前爲沈氏更，順便將被子放好。

沈氏開口說道：“你過來，我有話要問問你。”

錦繡並未慌了手腳，鎮靜的走上前去，靜靜的立在牀前。

燭印在錦繡的臉上，忽明忽暗，愈發顯得秀麗出衆，那麗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難怪二爺一直都惦記著……

沈氏不自覺的輕輕嘆了口氣：“錦繡，這兒沒有外人。你跟我說幾句心裡話，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錦繡一時也不清沈氏的態度如何，心裡不停的轉著各種念頭，臉上卻毫不敢出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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