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珍子還未好，自然不方便伺候枕蓆。

陸文倫留下來，便是歇在沈氏的屋子裡。

對於沈氏態度的轉變和知識趣，陸文倫頗爲欣賞喜歡。不免多了三分的憐和尊敬，因此，居然連續幾日都在沈氏院子裡留宿。

而這幾晚，值夜的都是巧珍。

本該流著值夜，不過，丫鬟們都是通之輩。巧珍的份已經有了轉變，老爺來留宿，這值夜的事本就該讓給通房丫鬟嘛

在沈氏的默許之下，錦繡等人很自覺的把機會都讓給了巧珍。

巧珍未愈，又連續值夜，很明顯的神不濟。再加上白天沒什麼時間補眠休息，真是苦不堪言。

奈何沈氏不發話，誰也不敢建議巧珍休息會兒。更有甚者，沈氏故意把很多事都給了巧珍去做。甚至原本是三等丫鬟做的活兒也不例外。

巧珍拖著不適的子掃地地桌子窗戶洗服洗被單等等等等。每天忙的像個陀螺，一刻空閒都沒有。一日三頓飯也沒時間和錦繡等人一起吃了，每到吃飯的時辰，沈氏就會把巧珍喊在邊伺候。

待到巧珍吃飯的時候，只能吃些冷的殘羹剩餚。

錦繡錦蓮素秋和素琪幾人都閒置了下來。因爲可做的事太了。

就連最不喜歡巧珍的錦蓮也忍不住在錦繡面面說道：“錦繡，巧珍這樣子真是有點可憐。”

喝了那種一輩子都不能再有孕的虎狼之藥，名爲通房實則做著三等丫鬟纔會做的雜事。每天晚上值夜，白天忙碌做事，還得時時刻刻看著沈氏的臉唯恐惹來沈氏的不快……

巧珍的日子過的也夠杯的。

錦繡嘆了口氣說道：“算了，這些事可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尤其在夫人面前，更不能說，聽見了沒有？”沈氏本就是要折磨巧珍，這點誰能看不出來？

巧珍落到這等地步，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錦蓮慎重的點了點頭，不敢再多說了。

事實上，即使到了這個地步，巧珍也並未天天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從不在錦繡等人面前抱怨一字半句，不管沈氏如何折騰，也是一聲不吭的忍了下來。

錦繡或許永遠都不會喜歡巧珍，但是，也無法否認，巧珍是個很堅韌的子。

沈氏以前從不屑於用通房丫鬟幫著爭寵固寵這一套手段，現在初嘗甜頭，心態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這種變化雖然不顯著，卻讓錦繡再一次敲起了警鐘。

希沈氏別有其他的想法纔好……

待沈氏來了月事子不太方便之際，巧珍終於有了侍寢的機會。

沈氏對此早有安排，總不好讓堂堂的知府老爺去丫鬟的屋子裡過夜，因此特地佈置了一間客房——便是之前巧珍被捉的那間客房。

這個安排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無人得知。

錦繡領了命令，帶著幾個丫鬟去收拾屋子。

客房本就乾淨，也沒什麼好收拾的。素娥拿了抹布使勁的在桌子上椅子上窗子上來去，素荷總是要懶做些輕巧的事，便跟在素娥的旁邊搭把手。素彤則負責鋪牀，原本素淨淡雅的牀單被褥通通換了喜慶的紅。

錦繡指揮著春桃和春杏從庫房裡搬了幾樣巧的傢俱過來，屋子裡頓時變了個模樣。倒是有了三分的喜氣。

朱嬤嬤親自爲巧珍開了臉，送到了屋子裡。

巧珍今天特地收拾過了一番，薄施脂，眼波流轉，比平日多了幾分豔。

在這樣的況下，錦繡也不知道要和巧珍說些什麼，想了想，才笑道：“恭喜巧珍姐”

從今晚起，巧珍纔算是真正做了通房丫鬟。

巧珍的眼裡迅速的閃過一些什麼，似是迷惘，又似是喜悅，夾雜著一些說不出的酸楚和黯然。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便垂下了頭，將所有的思緒都埋進了心底。

錦繡無暇去猜測此刻的巧珍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還得回去伺候沈氏和陸文倫吃晚飯呢

今日的晚飯也特別的盛，整整一桌子菜餚，略看過去，四冷四熱外加四個燒菜，居然有十二盤之多。

桌子上還擺上了一壺酒。

沈氏笑盈盈的爲陸文倫斟酒，頻頻夾菜到陸文倫碗中。

陸文倫近幾日和沈氏琴瑟和鳴，倒是比往日親熱隨意的多，居然也笑著夾了幾筷子到了沈氏的碗裡，溫的說道：“怎麼盡是顧著照顧我？你也多吃些纔是。”

沈氏領著這難得的溫，心裡唏噓慨不已，臉上的笑容卻愈發的濃了：“老爺每天忙碌，勞公事，妾也幫不上什麼忙，只希能伺候好老爺的生活起居。”

陸文倫的眼神愈發的溫和：“夫人將後院打理的井井有條，爲我解去了後顧之憂。我該好好的敬夫人一杯纔是。”

沈氏喝下這杯酒，心裡最後的一怨懟也被平了，微笑著說道：“今日妾不方便，待吃了晚飯，便讓錦繡領你到客房去休息吧讓巧珍代我伺候你。”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沈氏的臉上笑容依舊，毫看不出一點不快。

陸文倫眼裡迅速的閃過一喜悅，點了點頭。夾了一筷子沈氏最吃的菜放進沈氏的碗中。

錦繡默默的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

這種事，在古代真的很常見很常見。大老婆爲丈夫安排一個年輕貌的通房伺候枕蓆，在哪個大戶人家都是稀鬆平常的事。

錦繡卻是首次親眼目睹，只因爲之前沈氏從未這麼做過。

錦繡也曾想過，沈氏安排巧珍侍寢的時候，一定會很難很不自在吧怎麼也沒料到，這一幕真正上演的時候，會是如此的平靜和自然。

錦繡不著痕跡的看了沈氏一眼。

沈氏真的如表面顯示的這般賢惠大度一芥都沒有嗎？

這個問題，只怕只有當事人知曉了……

待用完晚飯，沈氏便遞了個眼給錦繡。錦繡忙上前福了一福：“老爺，您這邊請”

這短短的一段路走起來似乎特別的漫長，錦繡似乎可以到後男人些微的激。因爲距離很近，錦繡甚至能夠覺到陸文倫上若有若無的溫和氣息。

再加上走廊裡線不明朗，有種難以言喻的曖昧和張……

錦繡不自覺的加快了步伐，待推開房門看著陸文倫走進去的那一刻才發現，的手心居然冒出了些許的冷汗。

錦繡快速的關上房門，然後鎮定的吩咐早就侯在一邊的素琪隨時伺候熱水等等。

待重新回到沈氏的屋子裡，錦繡的心才慢慢的恢復平靜。

錦蓮正伺候沈氏梳洗更，悄悄遞了個眼給錦繡。暗示此刻的沈氏心不算好，做事需小心些。

錦繡心領神會，微微點頭。

看來，沈氏並不像表面表現的那般豁達啊

想想也是，再大度雍容的人也不會心甘願的把丈夫推到別的人牀上吧

更何況，對方還是曾經背叛過沈氏令沈氏深惡痛絕的那一個……

“老爺進屋子了麼？”沈氏眼角餘瞄到錦繡，看似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錦繡不敢怠慢：“是的。”

沈氏輕輕的哼了一聲，臉上再沒有一笑容。

一看這靜，素秋和錦蓮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起去鋪牀，順便避開這高氣。

可憐的錦繡卻沒有逃避的機會，靜靜的站在沈氏面前，等待沈氏問話……或者是借題發揮發脾氣……

“屋子裡都佈置好了麼？”沈氏淡淡的繼續問道。

錦繡點了點頭：“都照夫人吩咐，早就佈置好了。”

既然是沈氏親自擡的通房，自然不能太過寒酸。第一晚侍寢也是有些講究的。雖然不能和新房的佈置相提並論，總不了要有些喜氣。

所以，屋子裡不僅換上了嶄新的紅被褥鋪蓋，還將紗帳也換了紅。另外，後擡進去的傢俱也大多是彩鮮豔討喜。

話說回來，巧珍這還算是第一晚麼……

錦繡忙把四飄散的思緒收回來，專注的應付沈氏。

沈氏面無表的吩咐：“明天早上吩咐廚房早些做飯，記得準備些老爺吃的。還有……”沉了一下才接著說道：“你去吩咐巧珍，讓遲些再起牀過來伺候。”

這倒不是恤巧珍，主要是爲了做給陸文倫看的。

背地裡怎麼整治都無所謂，巧珍如今已是手心裡的螻蟻，怎麼都逃不出的手心去。只是在陸文倫的眼皮子底下，沈氏還是要做出一些賢惠的姿態來的。

既然巧珍尚有利用價值，自然要利用的徹底方纔對得起自己。

錦繡點頭應了。

當晚，沈氏點名讓錦繡留下來值夜。

但凡沈氏心不太妙的時候，總是喜歡將錦繡留下來值夜。這是院子裡不文的慣例了。

被搶走值夜權利的素秋一點也沒眼熱，更無嫉妒之意。

沈氏心難測，晴不定，素秋自問沒那個本事安開導。

這種技難度比較高的事，還是留給錦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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