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或者說是到了天亮時分,陸塵從天龍山上走下來,漫步在仙城裡的街道上。
天穹中詭異而沉的海異象,已經嚴重地影響到了這座天底下最繁華最龐大的城市,往昔這個時候,仙城裡便已開始熱鬧起來,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但是這一天陸塵走在街頭時,卻發現周圍似乎有些清冷的淒涼。
街頭只有很的人出來了,想來是有的人離開,有的人留下卻不願出門,而就算走出家門的那些人,面上的神看上去也是沉重和抑的。畢竟,頭頂上那樣一片令人恐懼又不知底細的滔滔海,怎麼看都不會是一幅末日景象的樣子,又怎麼可能會讓人高興得起來呢?
陸塵微微皺了皺眉,眼前的這一幕他之前想到過,但並沒有料到事實似乎比他預想的還要更加糟糕。雖然海異象直到現在也只是漂浮在天空裡的景,從未對仙城裡的人們造過任何實質的傷害,但是這種氣氛還是令人抑到無法忍。
他甚至都不用去浮雲司打聽,就能想到那邊的每日報告裡肯定是這裡離開的人越來越多。
天穹遠方的邊緣,還有大概不到兩左右的天空是明亮的,是原來天空的樣子,有清澈的蔚藍,有幾朵白雲,還有本該在這時升起的朝灑落下來的,在那海邊緣映出了淡淡的金輝,告訴人們這個世界本來不是這個樣子的。
未來會怎樣?沒人知道。
陸塵收回目,忽然間有些意興索然,心裡想到不知所蹤也不知生死的白蓮,心裡忽然想到,也許離開這座城池,也是一種不錯的活法。
察覺到這個念頭泛起時,他自己心裡也怔了一下,雖然早前他也曾經想過逃離這裡,但在天瀾真君出面將他正式收為弟子,便公布天下舉辦收徒大典,明確了將來這宏大基業就是要傳給他後,陸塵便早已放棄了這種逃避念頭。
他心中所思所想,都已在這激烈狂暴的權利場中,站穩腳跟,爭奪一切。他從不以此為苦,也許他天生就是俗人,為了權勢,為了強大的實力可以付出一切。
他整日裡罵著那個人死頭,但也許在他心底深,最向往最期盼的,就是為那樣一個人。
只是在這一天,不知為何,他的心志竟似乎有些搖起來。
大概,或者,也許……只是這新的一天的清晨,那莫名的一種惆悵吧。
陸塵在心中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正要離開,忽然看到前方街上走過來一個有些眼的影,而對方似乎也正好見了他,面上出了一驚訝之,站住了腳步。
那是宋文姬。
清晨的街頭,抑森的天空下,他們在這清冷又淒涼的街頭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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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陸塵首先開口,對著宋文姬客氣又不是禮貌地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
“嗯。”宋文姬也出了一微笑,在這抑沉的街頭,的容貌依然麗,並且不知是不是陸塵的錯覺,在悉的魅之下,在這天早上,宋文姬那清亮的眼眸中竟是約約地還帶著一奇異的純真。
就像是一個貪玩的孩子,眷向往著屋外好的風景,在清早跑出家門,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在山野間的小路盡奔跑。的擺飄揚,清風在笑與發梢間掠過,留下了一片風鈴般清脆悅耳的笑聲。
那是天真的孩子,那是好的歲月。
優雅如氣泡,轉瞬破滅。
站在這暗紅可怖的天空下,還是那魅人間的妖,埋葬了單純,變幻了笑容,走了過來,帶著盈盈笑意,道:“昨晚很忙麼,這麼一大早就在這裡,是剛從山上下來嗎?”
“是啊。”陸塵的話很順暢地說了出來,道,“昨晚我那位師父找我說事,拖得遲了,剛下山不久。你呢?”
宋文姬看上去好像是順口說道:“我也……哦,我是昨晚睡得早啊,早上醒來了,一時意,就想出來走走。”
改了口,陸塵注意到了這一點,看了宋文姬一眼後,他想也許是覺得那樣說不好聽吧。陸塵可以和天瀾真君一整晚呆在一起商議事,但是如果對別人說和鐵壺真君呆了一個晚上,不管說什麼做什麼,大概立刻就會有數不清的風言風語湧來吧。
雖然現在的流言也早已是滿城風雨那種了。
可是不論怎樣,看起來,這個子在這個早上,似乎還是想要維護一下自己的心與尊嚴。
陸塵微笑著點點頭,對宋文姬說道:“還是你舒服啊,我可是忙了一夜,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這樣吧,你吃過沒有,我請你吃早點?”
“吃早點?”宋文姬有些訝異地看著陸塵,對他們這樣修行有的修士來說,正常的食需求其實已經減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了,很多時候他們對普通人的食只是一個食的喜好而已。
不過,大概是陸塵的笑意看起來還算溫和吧,又或者是這幾年來,在與鐵壺真君那些風言風語傳出來後,就從未有其他的男人膽敢這樣邀約了。
是因為他是天瀾真君的弟子嗎?
的心跳了幾下,然後忽然出了笑容,那一點點單純的歡喜夾雜在魅眾生的麗中,重重地點點頭,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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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城是一座龐大的並且擁有無數人口的城市,其中雖然有為數眾多的修士,但也有更多的普通凡人,在這裡生活。修士與凡人,因為真仙盟的強勢維持著秩序,所以他們就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階層,在這座城池中相安無事地生活著。
要吃早點,當然是要到凡人聚居的地方。
陸塵帶著宋文姬,走過了好幾條街,來到了一凡人聚居的街頭,又拐進了一條看起來十分熱鬧的巷子,然後在他們面前展現出來的,就是一個個熱鬧非凡的攤位,沿著巷子擺了好遠,至有幾百人,或站或坐著,在這裡吃著早點,談笑風生,人間煙火,仿佛撲面而來。
“就這裡吧,怎樣?”陸塵微笑著回頭,笑著對宋文姬說道。
只是他回頭看到宋文姬的那一刻,忽然一怔,只見宋文姬站在他的旁,怔怔地看著眼前這條巷子,目幽然,仿佛看到了什麼勾心緒的東西,竟是站在那兒一不,像是完全沒聽到陸塵的話語一般。
多年的,在那一刻似乎倒流而回,在眼前輕輕掠過。快活而好的年,牽著那只又溫暖的手,跑到這裡,指著那攤子,笑著喊道:“吃那家吧,姐姐!”
“宋姑娘?”陸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把宋文姬從回憶中驚醒,的子微微震了一下,隨後微微垂首。片刻後,再次抬起頭來時,卻是出笑容,對陸塵聲說道:“來,我知道這裡有一家特別好吃的攤子哦,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