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丞不知自己說錯了哪句話,見落淚,手忙腳替,“你怎麼了?”
懷孕的人矯,這麼越眼淚卻越多。
南宮丞急了,“我哪里做錯了,你告訴我,我全都改。”
“你要我像上次一樣不明不白的進你的屋嗎?從前無所謂,現今有孩子了,若沒個正式像樣的婚禮,上拜天地下拜高堂,旁人會笑話這孩子是私生子!”白晚舟真生氣了,連楚碧云嫁進穎王府做偏妃都好大的排場呢。
又不是想要多大的排場。
只是想有個儀式罷了。
“辦辦辦,辦!”南宮丞怕的眼淚,流得他的心都快碎了,“又不是不給你辦,只是擔心你胎不穩,傷了胎氣,怎麼跟個孩子似的,一言不合就哭了。”
印象中,可是堅韌無比的子。
“已經三個月了,胎象穩定了。”白晚舟噘著道,這個人,穩重斂慣了,但這個東西奇妙,一旦在男人面前敞開了心扉,人就很容易變小孩子。
“婚禮照辦,但我有個要求。”南宮丞道。
“什麼要求?”
“一切事務給我去辦,你切忌不可勞,這些日子,老實給我在家躺著。婚禮那日,轎子從白侯府抬了你到淮王府,拜完堂你就回房。總之,減折騰,減彈。你辛苦些,待到咱們的孩兒出生,孩兒給我,隨你怎麼出去玩兒去。”
白晚舟,“……”
南宮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婚禮前兩天。
這些天,可以說是白晚舟到這個世界以后最快活的一段時,人人都疼,圍著轉,搞得都有些不爽了,拍拍肚皮,“小東西,合著還是沾你的?”
南宮丞每晚都會來陪,白天很忙,問他,他就說想攢些假期婚后好好陪陪幾天,要把大理寺很多案子置完。
白晚舟也沒多想,現在是只快樂的豬,吃了睡,睡了吃,膘養孩子。
大理寺。
“爺,四爺傷那天,在他別院四周出現過的人,都帶過來了。”為了搜羅這些人,阿朗都跑黑了。
南宮丞眉目無驚,“都帶進來。”
第一個進來的是個賣貨郎,他那天曾在那邊賣過貨,但他說什麼都沒注意到。
第二個是個送菜的老漢,據他回憶,他往別院里頭送菜的時候走的是后門,仿佛看到后門小巷里有個黑人。
最后進來的是一群半大孩子,都是七八歲討狗嫌的年紀,閑來無事到玩,那天跑到別院后面的一排枇杷樹下摘枇杷。
進來前阿朗已經給每個孩子一吊銅錢,這對小孩子來說可是一筆大數目!可以買幾十串糖葫蘆,或者幾十包五香瓜子。
所以孩子們進來都很安靜很配合,一個個瞪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著椅上那個矜貴的男人等他問話。
南宮丞原本最不喜歡孩子,但自從知道白晚舟懷孕,每每看到這些小頭,便不由得生出幾分,他把子往前傾了傾,“你們那日在別院外摘枇杷的時候,有沒有見著什麼行蹤奇怪的人啊?”
孩子們便嘰嘰喳喳,一個說見到個跛子,另一個不甘示弱,馬上說自己見到個瞎子,后面幾個不肯服輸,也嚷著自己見到癩子瘸子了。
阿朗皺起眉頭,“實話實說,不許說,說的話,把錢還我。”
孩子們吐舌,紛紛把銅錢往兜里塞了塞不敢鬧了。
第一個說看見跛子的孩子卻委屈不已,“他們是胡說,我沒有!我真的看到一個跛子,穿一黑,走路明明一拐一拐,腳步卻飛快,這還不夠奇怪的啊!大哥哥不是問有沒有見到行蹤奇怪的人嗎?”
南宮丞當即皺眉,“什麼大哥哥,叔叔。”
他都是當爹的人了,沒大沒小喊什麼哥哥。
孩子吐吐舌,叔叔卻是喊不出口,男人多年輕啊,跟他大哥也就差不多年紀而已。
南宮丞也沒追究,他已經陷沉思,黑的跛子,走路一瘸一拐,卻走的飛快。
這跛子有功夫。
端王的別院有人監視。
白晚舟和他那日去給端王治病,并沒有計劃,卻能傳到晉文帝耳中,說明別院是長期被監視的。
端王,一個從不爭權、幾乎邊緣化的皇子,都被這樣嚴的監視著,那其他王府呢?
“大……小叔叔,還有事兒嗎?”孩子們揣著銅錢,個個都饞的不行,想趕去街上買零兒。
叔叔就叔叔,還小叔叔,南宮丞想揍這孩子,手出去卻只了他腦門,“去吧,下回再看見那個跛子,還來這里,找我也行,找這位哥哥也行,還給你錢買零兒。”
孩子高興壞了,“好!”
阿朗噘得比屁高,爺是叔叔,他卻是哥哥,那他不是自降輩分,以后得管爺喊叔叔?
孩子們一哄而散后,南宮丞眸倏然變冷,“找到這個跛子。”
阿朗咂咂,“爺覺得這跛子會是誰的人?”
南宮丞沒說話,只淡淡道,“刺殺小宛國君的刺客真厲害,查了這麼久竟是杳無音訊。”
提到這個阿朗就覺得很挫敗,不吹牛,在東秦還沒有他找不到的人,可那二三十個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如萍蹤煙霧,劃過一道漣漪后連蛛馬跡都沒有留下。
若是兩三個人找不到蹤跡還能理解,二三十個人竟然都無聲無息,不管是死掉的還是逃掉的,竟都空白如紙,實在太夸張。
除了現場撿到的那塊“慶”字腰牌……
“屬下會繼續查,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些天殺的。”
南宮丞卻搖搖頭,“這些人,還在不在世上都不一定了。”
“那線索就斷了?”阿朗不甘心。
南宮丞手指在桌上輕扣幾下,“換個方向想想。”
阿朗懵然。
南宮丞將手指移到他腦門,“你這腦門,什麼時候能跟上你的四肢?長腱子不長腦子。”
“爺,明示啊!”
“當時那幾個刺客,明明有機會直取國君命,可他們只是將國君刺重傷。”南宮丞淡淡道。
“這是為什麼?”阿朗還是不懂。
南宮丞恨鐵不鋼的瞥他一眼,“他們想讓國君死在我手上。”
阿朗猛地驚醒,“從守城查?”
南宮丞眼神總算流出一滿意,當日他便覺得奇怪,國君傷不在要害,及時搶救問題不大,但傷口很深,搶救不及時,流過多就會有生命危險。
他是皇子,手握進出腰牌,可守城卻攔著不讓進,前前后后耽誤了快兩個時辰,生生把國君拖得奄奄一息,還是他獨自施輕功上了城墻門,拿劍指著守門將才開了門。
當時急著救國君,他雖覺蹊蹺卻沒當場發作,事后小宛國君險,他干脆假裝忘了這茬,麻痹對方,讓對方以為他并沒想到其中的聯系。
現在一切塵埃落定,這筆賬他自然要算!
論公,小宛國君的生死事關兩國邦,揪出幕后黑手,他義不容辭;于私,國君是他妻子好不容易才相認的外祖,他有義務為妻子做這件事。
更何況,那只黑手,連他也算計在!
若那晚沒有打開城門,沒有白晚舟妙手回春,國君的死會算在他頭上,也就沒有后來國君認親的事,兩國會開始癡戰,他會為兩國的千古罪人!
“慶王那邊還盯著嗎?”阿朗問道。
南宮丞點頭,“盯著,但不必再往他那邊查,不可能是他。”
慶王只是咋呼,不會有這個腦子。
而且現場丟下的那塊腰牌,分明是要陷害慶王,或者說,是要挑撥南宮丞和慶王鷸蚌相爭,總有漁翁得利。
“是!”阿朗便出去了。
柳桂卻在這時來了,他似沒話找話,“戌時了,你還不走?”
南宮丞攤開一沓厚厚的卷宗,“把這些理完就走,后日便是婚禮,得理完。”
柳桂“哦”了一聲,在案前徘徊了兩趟,有什麼話要說不說的。
南宮丞被他晃得頭暈,“你別晃了,擋我了都。”
見他還是站在那里不,便有些狐,“你有什麼事嗎?”
柳桂結滾,又,“婚禮備的怎麼樣了?”
提到婚禮,南宮丞堅毅的線便撇出一道淡淡弧度,“都妥當了,只是的嫁還在趕工,請了四個江南繡娘連日帶夜在繡。”
“哦。”柳桂又是悶悶一聲。
南宮丞放下卷宗,“有話快說,別礙著我公干,我還急著回去陪媳婦呢。現在懷孕,得很。”
柳桂齟齬片刻,用腳尖在地上了,才問道,“這親非得復嗎?”
南宮丞便不高興了,“三姐夫,咱倆關系一向不錯吧?”
柳桂心想,要不是不錯,我才不來這個眉頭,“嗯。”
“你再嗯或哦一聲,信不信我打你。”南宮丞抓起硯臺,作勢要砸。
柳桂濺了一的墨,氣急敗壞,“這事兒我不好跟你說,你讓柳柏進來自己跟你說吧。”
柳柏?那個曾經妄圖將他小舟哄走的男人?
南宮丞挑眉,“哦?他來找我?我倒是忘了寫他的請柬,今日正好當面請他。”
讓他看看他的小舟是他配得起的嗎!
小舟,是最矜貴最麗的人,柳柏憑什麼肖想?
柳桂就出去把已經等了很久的柳柏帶了進來,未免城門著火殃及池魚,他借口要回去陪三公主吃飯便跑了。
與南宮丞的意氣風發相反的是,柳柏憔悴了許多,他雖獨居,卻一直將自己收拾得很干凈清爽,這次出現,卻是胡子拉碴、衫臟污,眼窩下兩團黑,一看就是郁悶失意了很久的樣子。
南宮丞方才聽到他來找自己還有些氣,見他這副模樣,又有些好笑,這人,癡心妄想,把自己搞這這副模樣。
南宮丞對衙役努努,衙役便搬了把椅子給柳柏。
柳柏卻不肯坐,他的椅子比南宮丞的矮一截,坐下,什麼了?
像審犯人。
南宮丞本是同他憔悴疲憊,見他不識好歹,也不強求。
只看著他,等他開口。
柳柏以為南宮丞會迫不及待詢問,不料南宮丞似個有耐心的獵人,他不說,他就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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