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畢,琴聲不絕。
“不愧是重鑄後的繞梁。”東方淩雲道。
沐千華笑了笑:“這一月,將軍已經來我千金樓二十二次,且次次點名白簫彈奏七弦,看來將軍對七弦當真是有獨鍾。”
“你需要一個靠山來支撐這酒樓,而本王想要每日聽到繞梁餘音,你我二人不過是各取所需,有何不可?”他忽然話鋒一轉,“當然,本王不喜歡做強人所難之事,若是白老板覺得麻煩,大可出價轉讓這逐波,本王願出高價。”
沐千華輕笑一聲:“逐波我是千金不換的,將軍不死心,那便這麽耗著吧,白簫是生意人,將軍每日照拂千金樓,豈有拒之門外之理?按將軍這幾日在千金樓的消費,白簫可不虧。”
“白老板好算計。”
“將軍也十分敗家呢。”笑著回道。
“你!……”東方淩雲發現,這人總是能從容不迫地嗆得他無言以對,偏偏無論他提出什麽樣的條件,就是不肯講逐波售出,這繞梁他覬覦已久,勢在必得,他就不信,區區一個白簫能跟他僵持到什麽地步。
沐千華道:“白簫聽說,從冷夜王朝來了位武德公主,是要和將軍和親的,將軍現在每日耗在白簫的酒樓,難道不怕那位長公主心有不悅嗎?”
東方淩雲冷笑一聲:“不悅與本王何幹,現在的和親對象不是本王,是端胤王爺,雖說本王從沒有見過,但近日的傳言還不夠向本王介紹這位‘草包’公主嗎,這等低俗的公主,不見也罷。”
沐千華也不惱,端起手邊的茶:“這武德公主雖說名聲不太好,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千裏迢迢前來暗夜與你和親,將軍這樣做是不是過分了些,就不怕惹怒了冷夜王朝?”
東方淩雲眉梢高挑:“區區一個冷夜本王還不放在眼裏,他們若敢來犯,本王必定直取冷夜王城!”
“哦,是嗎,將軍的話白簫記住了。”沐千華微微一笑,“不知將軍有沒有聽過禍從口出這句話,白簫奉勸將軍,口德這種東西,平時還是多積著點,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用上了。”
“你似乎話中有話。”東方淩雲眉頭一皺。
沐千華隻是笑:“白簫可是全心全意替將軍著想啊。”
“哼,白老板還是回去磨練一下演技再來替本王著想吧。”東方淩雲對的話並不信。
沐千華默笑。
嘖嘖嘖,這年頭說真話反而沒人信了。
門外響起叩門聲:“主子。”
“進來。”
清影推門進屋,徑直走到沐千華邊。
“你這護衛好沒禮數,怎麽,沒看到本王在這嗎?”東方淩雲抬起眼,說的是清影,卻是看著沐千華的方向。
很明顯,東方將軍方才在口舌之戰中落了下風,心十分不痛快,對於他這種行為,沐千華稱之為使子,從來不知道原來大名鼎鼎的平衍將軍喜歡在這種地方較真。給清影使了個眼:“既然王爺這麽在意你的請安,清影你就依他一回。”
清影聽出家主子正拐著彎地氣這位平衍將軍,遂恭恭敬敬地請了個安,然後俯在沐千華耳邊說了幾句,沐千華臉微變。
“你確定嗎?”
“清影也左右為難才立刻來稟報主子。”
“出了什麽事嗎?”從清影和沐千華的臉來看,東方淩雲也察覺到似乎是出事了。
沐千華對他笑了笑:“不是什麽大事,白簫這便回去理一下,千金樓中別的不多,瓜子和茶卻很充足,將軍安心用,白簫失陪了。清影,我們走。”
“喂,白簫……”著主仆二人匆匆離開,東方淩雲有些懊惱,這人什麽意思,有什麽要事讓這樣心急,丟下他這個金主就走,“來人,再給本王上盤瓜子!”
房梁上,跳下一個形修長的男子,男子笑起來像是夏日的暖,他看著東方淩雲沉的臉不好奇。
“爺,您這是舍不得白老板?”
“胡說什麽!本王隻是想吃瓜子了!”東方淩雲白了他一眼。
“可是您從前不吃瓜子啊……”
“突然想吃了不可以嗎,本王吃什麽還要跟你匯報?”
“不不不……屬下隻是覺得爺您還是吃一點瓜子比較好,剛春呢,容易上火……”
“煞!”東方淩雲猛一拍桌子,“你是爺還是我是爺!”
“……您是爺。”煞吞了吞口水,今天這將軍的脾氣怎麽比平時還喜怒無常啊。
……
且說沐千華與清影離開了酒樓後便直奔驛館而去。
“韓將軍真的說要闖進暗夜的皇宮求見東方震天那老狐貍?”
沐千華跳上早早停在門前的馬車。
“是的。”清影吩咐車夫一句後也鑽進了馬車中,“東方淩雲在親當日將公主拒之門外,害得公主了整個暗夜的笑柄,他如此辱公主,就是公主忍了,韓將軍和諸位將士都是氣方剛的男子,本是歡歡喜喜將公主送來暗夜,卻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忍耐多時卻聽聞公主在朝堂上被暗夜的皇帝草率地賜婚給了端胤王爺,他們便鬧著要進宮,為公主討一個公道。”
“胡鬧!”沐千華著眉心,“暗夜的皇宮這麽好闖的嗎,那老狐貍是這麽好對付的嗎,他們前腳闖進宮,冷夜和暗夜的盟約頃刻就可毀於一旦,我為什麽忍耐到今天,就是想要想出辦法在維係盟約的前提下退了這門親事,他們這樣鬧,隻會讓事一發不可收拾!”
“屬下也想勸韓將軍息怒,可是韓將軍本不聽我說,我隻好趕來請公主回去。”清影想起今早驛館中的況,真是分外心焦,這要是真的鬧起來,公主的境隻會更加難堪。
一走進驛館,沐千華便扯下麵紗,徑直奔向正廳,清影說,出門前已經用沐帝天給的令牌將韓將軍暫時扣在了廳中,等候沐千華回來置。
沐千華走進正廳時,韓將軍和幾個副將都在,見回來,便起相迎。
“屬下參見公主!”
“韓將軍免禮,有什麽話起來慢慢說。”沐千華命眾人坐下說話。
韓將軍臉鐵青,道:“是這樣的,屬下奉皇命不遠千裏從公主前來和親,誠心誠意與暗夜好,然那東方淩雲委實欺人太甚,不但將公主拒之門外,更是連一個解釋都不肯給,今日屬下與諸位弟兄去平衍將軍府打算問個究竟,那東方淩雲竟然閉門不出!真真是氣煞我!”
沐千華一怔:“你們去東方淩雲府上了?”
“是,屬下咽不下這口氣,想替公主問一問他,我們冷夜的長公主究竟哪裏配不上他,要被他如此辱!”韓將軍越說便越氣,臉漲德通紅,“不想東方淩雲連門都沒有開,沒能見到他。”
咳,你們當然沒有見到他……我就說這小子怎麽一大早便跑到千金樓來了,原來是不想見韓將軍他們啊。沐千華暗想。
“韓將軍,稍安勿躁。”沐千華看著四下怒火衝天的眾人,安道,“我們現在人在暗夜,發生這等變故也不是我們能預料到的,皇兄日理萬機,不應該再擔心和親的事。我既然為冷夜的長公主,促兩國好便是我的責任,平衍將軍不願娶我,好在現在暗夜的皇上已經重新賜婚,不會有太大的影響,諸位先冷靜下來,意氣用事隻會讓事變得難以挽回,我們要考慮的不僅是我們自,還有千千萬萬冷夜的百姓,他們不能因為我一人而在此陷戰火。這件事暗夜確實有失妥當,當日的辱武德時刻銘記,也並不打算就此揭過,諸位放心,武德是冷夜的公主,誰敢欺辱冷夜王朝,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公主想要怎麽做?”韓將軍問。
“我有我的考量,請韓將軍和諸位將士暫時冷靜下來,安心休養,切莫輕舉妄,日後我會給大家一個代。”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韓將軍上前道:“既然公主都這麽說了,我等聽從公主吩咐便是。”
沐千華笑著福:“武德在此謝過將軍諒。”
“公主,之前是我等考慮不周,公主此等對待還能以大局為重,我等佩服!”韓將軍鄭重地行了君臣之禮。
從前在冷夜,外臣是不能進後宮的,對於這位長公主,他也隻是聽說過而已,此次護送長公主遠嫁,公主礙於禮數,到暗夜之前都不可隨意走下轎子,他亦無緣得見,眼下聽一番話,他隻覺得這位公主卻是個不簡單的人。
沐千華隻是一笑置之:“將軍敢敢恨,在這異國他鄉肯為武德而出,武德才要謝將軍,將軍回去休息吧。”
“是,屬下告退。”韓將軍帶著眾副將退了下去。
“還是公主金口玉言,屬下方才磨破了皮子也沒能勸下韓將軍。”清影道。
沐千華無奈地搖搖頭:“我的話也隻能暫時穩住他們,韓將軍乃真男兒,不知他能忍道幾時,我得想辦法先讓他們回冷夜去,他們守在這,哪天我就是要走也走不了。”
安好韓將軍等人後,沐千華帶著清影走了一趟城南。離開冷夜前夜,素來對不冷不熱的太後筱磐突然駕臨的青宮,告訴,此去暗夜,便是孤一人,若是在暗夜遇到麻煩或者有什麽事要傳達回冷夜,可去城南一白坊找一個名陸月白的人。
“清影,這陸月白是什麽人,你有聽說過嗎?”沐千華自覺聽過一次的名字便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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