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靜姍點點頭，歎息道：“其實這事也怪我，若是我說話能再委婉一些，興許會肯喝藥。”

沐帝天神微沉：“昨夜你同朕說的話朕仔細考慮過了，這個孩子保不住，也要保下千華的命，這個胎，萬不得已之下，便打掉罷，要恨便恨朕一人，總比死了要好。不過，這姝桐之毒當真沒有辦法解嗎？”

慕容靜姍陷了沉思，頓了頓，搖頭道：“我還不曾找到合適的辦法。”

聞言，沐帝天一臉失落地走進了萱芷宮。

慕容靜姍立在門前，若有所思。

其實，姝桐的解法這世間確實有一個，且功率極大，隻不過這解毒之法太過殘忍，繼任鬼醫聖手之時師父便已讓立下重誓，絕不將此法外泄，絕不使用此法，故而，真的不能說出口啊。

沐帝天走到榻邊時，沐千華剛剛睡，整個人都蜷了一團，仿佛是一隻豎起了所有針尖的刺蝟，即使是在夢中，也死死護著自己的腹部。的眉頭皺的很，神經繃，看得人十分心疼。

沐帝天歎了口氣，上前替掖了掖被角。

……

沐千華的狀況越來越差，就這麽睡著便失去意識，陷了昏迷中，慕容靜姍讓沐帝天將放平，然後為施針，吊住一口氣。

“沐帝天，一旦開始就沒有後悔藥可以吃了，我最後問你一遍，這個孩子，真的要打掉嗎？”慕容靜姍鄭重地看著他。

就是知道一旦打掉了孩子，沐千華的緒勢必會到極大的刺激，極有可能再也不會原諒他們。

沐帝天了拳頭：“手吧，隻要能保住的命，我不會後悔的。”

話音一落，慕容靜姍便迅速從藥箱中取出一隻黑瓶，銀針一列排開，吩咐阿暖打來一盆熱水。這瓶藥是連夜研磨出來的，這個孩子是保不住的，需要準備的東西早已準備好，隻要沐帝天點頭，便開始為沐千華打胎。

為醫者，放在首要的是病人，從前也為前來求醫之人打過胎，其過程之艱辛難以言喻，落胎之後，人元氣必然大損，這對於沐千華來說是個難關，可他們眼下別無選擇。

“手吧。”沐帝天退了出去。

慕容靜姍隻留下了阿暖在旁協助，下針極快，每一針都落得極穩，倒出兩枚藥丸來喂沐千華服下。沐千華因為聽了太後的話，起了疑心，牙關咬得極，慕容靜姍隻好用了裏，掰開的牙關，才能將藥喂下去。

這藥不同於藏紅花，麝香這類猛藥，不敢拿沐千華的狀況與尋常人相提並論，便是墮胎藥的分，也極為小心，盡量不對造太大的傷害，但是墮胎畢竟是有損的，隻能在之後為沐千華進補調理了

藥喂下去後，很快便有了反應，沐千華在昏迷中也覺到了不適，慕容靜姍早已吩咐了阿暖，這時候要按住，阿暖謹從的吩咐，將沐千華按在榻上。

慕容靜姍掀開被褥，小心翼翼地為取出落下來的胎盤和還未型的胎兒。一直在流，慕容靜姍用金針封住了脈，命阿暖過來清理，足足一個時辰過去，萱芷宮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慕容靜姍神疲憊地走出來，阿暖則端著帶的盆和一個小罐子快步離開。

沐帝天回過頭，張地詢問：“怎麽樣？”

慕容靜姍了汗：“孩子順利打掉了，不過子如今虛得很，醒來後不知會有什麽反應，隻能等醒來再說了。”

沐帝天點點頭：“辛苦你了。”

慕容靜姍淡淡地笑了一下：“你進去看看吧。”

沐帝天快步走進萱芷宮，沒有注意到後的人出的一苦笑。

眼看著那道拔的背影走進了門，雙一，險些暈過去，扶著柱子站不直。回來的阿暖遠遠瞧見幾乎要倒下去的影，飛快地奔過去將扶住，眼中滿是擔憂。

“沒事……扶我去偏殿坐一會就好。”慕容靜姍本想自己走去偏殿，然這一次施救，已經耗費了太多心力，實在是沒有力氣再撐下去了。這些年靠藥調理，自己的狀況已經好轉不，但是弱是先天的，師父總是叮囑不可太過勞費心力，平日裏十阿暖小心翼翼地攙著走去偏殿休息。

屋中，沐千華臉蒼白地躺在榻上，被褥已經換了新的，整個人憔悴了一圈，經曆了那麽大的痛苦，卻仍舊沒有蘇醒過來。

沐帝天坐在邊，溫地注視著，漸漸地，目又複雜起來，似乎在苦惱著什麽，最後他的眉峰竟然擰了起來。

“你會不會恨我……”他靜靜凝視著沐千華蒼白的臉，出一苦笑，“從小你就不願意親近我，隻親近安尋皇兄，安尋皇兄死了，你卻恨我……你是該恨我，我明明知道母後要對皇兄下手，卻沒有告訴任何人。你討厭了我近十年，好不容易願意相信我，我卻做了令你更加傷心的事……千華，你知不知道，你不是我的妹妹，我很早以前便有這種猜想，卻不敢想象這是真的，看到你嫁給別人，懷上別人的骨，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痛？……我一直想保護你，這一次，就算會讓你對我徹底失，我也要讓你活著走出冷夜。”

……

這一次墮胎，慕容靜姍盡了全力，但沐千華的子還是到不小的損傷，盡管打掉了孩子後得以控製住了姝桐的蔓延，但以沐千華眼下的況，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熬過這一關。

慕容靜姍親自調配藥浴，讓每日泡上兩個時辰，服的藥每三個時辰服用一次，擔心自己不親自來沐千華會突生變故，故而每一次為沐千華浸泡藥浴時，都守在屋中。

藥浴在高溫下升騰，俗話說是藥三分毒，在藥浴旁邊待得久了，出來的時候時常會頭暈目眩，呼吸不暢，在沐帝天麵前，強忍住了，但是到了夜裏便會低燒不退，全靠阿暖在偏殿徹夜照顧，第二日才能繼續親自為沐千華治療。

沐千華昏迷了足有五日，第五日的黃昏時分，終於睜開了眼睛。睡了這麽久，隻到渾一點勁都使不上來，好像睡了一覺便是去鬼門關走了一遭似的。

看到了榻邊的慕容靜姍，也消瘦了一圈，臉上蓋了脂還是沒能掩飾住蒼白的麵和疲憊的眼神。

看來真的是去鬼門關走了一遭啊。在心中苦笑了一下。

“皇嫂……”一開口，聲音都啞了。

慕容靜姍看著：“可有不適？”

“疼……”說不上來哪裏疼，好像全沒有一是不疼的，“我怎麽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證明人還能養得回來，這是墮胎之後正常的反應，我會給你開藥，你按時服用，子會慢慢好起來的。”慕容靜姍溫聲道。

沐千華愣了一愣，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說什麽？我的孩子怎麽了？……”

慕容靜姍也沒想瞞著這件事，這事無論是誰都是瞞不過去的，還不如一字一句說清楚。

“千華，你的姝桐已經隨著你的滲到孩子的了，這個孩子就算不打掉，也會在你為死胎，留下孩子，你和孩子都會死。”

“所以你們在完全沒有告訴我一聲的況下，打掉了我的孩子？”沐千華的聲音都在發抖。

以為自己隻是睡了一覺，沒想到在這期間，就這麽不明不白地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打掉這個孩子的人，是的皇兄和皇嫂。

忽然就笑了出來，笑著笑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姝桐，孩子，親人，毒藥……這一切要去責怪誰？要活著，就必須舍棄這個孩子，就算他們告訴了，也狠不下心，可是就這樣失去一個孩子，要怎麽接！……

“千華，活下去才有希，相信即便是東方淩雲在這，也一定會選擇救你的。”慕容靜姍勸道。

沐千華捂著小腹，像是失去了半條命：“我知道，皇嫂你不必說了……我都知道，可是失去孩子的是我，這種痛沒有人能和我同，所以你不必再勸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沐帝天站在屏風旁，著沐千華知道了真相後痛苦的樣子，他不敢上前，不敢麵對此時的眼神，無論是出於什麽原因做了這個決定，結果都是他同意打掉了這個孩子，他是殺死這個孩子的兇手，現在的看到了他，不知會到什麽樣的刺激。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害怕麵對一個人，哪怕是再靠近一步，都覺得這是一道可怕的鴻。

他注定了隻能遠遠地著，不論是從前還是以後，都不會改變，一如他從前遠遠著在沐安尋邊出歡欣的笑意，而的世界，他絕不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