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解毒是不能再拖下去了，沐帝天命親信守住屋外，將自己最後的囑托告訴了親信，隨後跟著慕容靜姍進去了。

萱芷宮的大門被嚴嚴實實地關上，慕容靜姍命人抬了兩張人榻進來，一張讓沐千華躺著，另一張讓沐帝天躺上去。

熬了一碗黑的湯藥進來，端給沐帝天：“喝下去。”

沐帝天喝下那碗藥後，便躺下了，不一會藥勁湧了上來，他逐漸有些昏昏沉沉。偏頭去看，不遠一妃宮的慕容靜姍正在準備換的東西，姣好的側在明亮的燭下溫和素淨，令人分外安心。

他忽然就覺得，他的母後還是做過一件令他稱心如意的事的。

“珊兒，過來。”他的聲音變得有些低啞。

慕容靜姍還是頭一次聽他這般喚，不由得一愣，回頭看著他：“怎麽，後悔了？”

上問著，還是走到了人榻邊。

他搖搖頭。

強下心頭的痛苦：“沐帝天，這是不是你最後的心願？”

已經下定決定，隻要他說是，就一定會排除萬難替他達。

沐帝天著，出了見的溫的笑意，那一瞬間，慕容靜姍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和一起在膳房裏吃食的小皇子。

他出手，住的腕：“這不是我最後的願，你且附耳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聞言，慕容靜姍心中閃過一疑，但還是俯過去聽。

隻聽他在耳邊輕聲地說了一句，邊的笑意煞是好看，而後便抵擋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慕容靜姍卻維持著那個姿勢一不，僵了許久，直到阿暖來拉，才發現竟然哭了。

慕容靜姍堅定地拭去眼淚：“我們開始吧。”

換之法是藥穀的祖師爺想出來的法子，最初是為了救祖師爺的母親，但是還沒等功，祖師爺的母親便去世了。母親去世後，祖師爺還在研究治療姝桐的法子，這換之法便是在日積月累中研究出來的。

最初這法子是在山林中的上嚐試，卻發現那些服用了姝桐的與人還是有極大的不一樣，這樣下去沒有毫進展。那時候正值七國戰，名不聊生，隨可見流民乞丐，祖師爺便收留了許多流民在穀中，用他們繼續研製解毒之法。

祖師爺的做法違背了醫道，為世人所不容，他用來實驗的那些流民也接連死去，通常都是一人得救，一人殞命的結局。這樣日複一日，那些流民終於隻剩下了一個孩子，祖師爺的神已經崩潰，愧疚折磨得他喪失了理，最後自盡於藥穀中。

的師父莫言雙救出那個孩子時，孩子也活不長了。

因此，這個法子一直被封存於藥穀深，每一代鬼醫聖手在進藥穀時便要立下重誓，絕不涉及這殘忍的法子，否則必遭天譴。

慕容靜姍一直在猶豫，沒想到最後還是說了出來。那毒誓便應驗了，果真要失去沐帝天。

因果回，終是報應不爽。

當看著那羊腸管子裏流淌的時，陷了久遠的回憶。

的師父曾經告訴過年的，為醫者，救人還是殺人都在一瞬間，醫者是唯一一半在冥府一半在人間的人，所以無論是要殺人還是救人，都會付出一定的代價。

……

換的過程十分要，足足用了三個時辰，慕容靜姍終於功地將二人周的互換，而已是筋疲力盡。將羊腸管拔出後，親自為沐千華和沐帝天合傷口，取了丹藥給他們服下。

阿暖見如此苦撐的樣子於心不忍，想上前勸，無奈是個聾啞的，隻能幫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看著麵逐漸蒼白下去的沐帝天，又看著一言不發地守在人榻旁的慕容靜姍，不敢上前打擾。

慕容靜姍理好沐千華那邊後，回到沐帝天邊，拉起他的手搭在他的脈搏上，卻已是脈象全無。

像是忽然間失了魂魄般失聲痛哭起來。

阿暖知難，上前拍了拍的肩，希能安一些。

慕容靜姍握著沐帝天冰冷的手不住地捶打著自己的口：“我做的什麽鬼醫聖手！我連你都救不了我還行什麽醫！……”

本就有力，每錘一下都使足了氣力，直打得自己咳出了還不肯停下。

阿暖被嚇得都跪下了，嗚咽地哭著去按住的手，不然再打自己了。

沐千華緩緩睜開了眼，從人榻上坐起，看著邊麵蒼白的沐帝天以及癱坐在地的慕容靜姍，阿暖也跪在一旁，這場景令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皇嫂，這是怎麽了？”沐千華剛剛蘇醒，對現在的況全然不知所以。

慕容靜姍回頭看著，目淒愴，了卻始終不開口。

要怎麽說，連自己都接不了沐帝天的死，況且沐帝天囑咐過，他現在的況決不能讓沐千華知道真相。

所以隻能這麽看著，卻開不了口。

“皇嫂你說啊！”沐千華覺自己的子雖說有些疲，但已不像之前那般虛弱無力，不由得更加奇怪。

“你的毒已經解了。”慕容靜姍隻是說了這麽一句。

沐千華蹙眉。

姝桐解了？可是不是說沒有解藥嗎？如何解的？

就在心中萬般疑之時，門外衝進一批帶刀侍衛，沐帝天安排的親信被盡數製服，他們就這麽闖了進來，沐千華與慕容靜姍俱是一驚，阿暖跌坐在地。

那侍衛聲音洪亮：“奉太後娘娘之名，帶長公主前去青宮回話！不得有誤！”

這道命令在偌大的的萱芷宮中擲地有聲，沐千華渾一僵。

慕容靜姍心道不好，正起阻攔，卻發現自己早已沒了氣力，帶刀侍衛將按在地上。

“長公主殿下，還請您不要為難小的，乖乖跟我們走吧，公主和皇後娘娘都是金貴之人，小人不想，傷了二位。”領頭的侍衛顯然是有太後撐腰的，即便是在沐千華這個長公主麵前，也端著太後的命令，話語間竟有威脅之意。

“千華……”慕容靜姍此時心力瘁，這群帶刀侍衛武藝不似宮中所教，個個都十分高強，現在的本掙不開，隻能焦急地著沐千華。

沐千華看了一眼，這些人上說不願，可確是真真切切地用慕容靜姍的命在脅迫就範，事到如今還能怎麽做。

“我隨你們去見母後便是，放了我皇嫂。”沐千華道。

那侍衛退開半步：“公主請。”

阿暖和慕容靜姍一起被製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沐千華被帶走卻無能為力，沐千華乘坐的轎離開萱芷宮門前後，們才被放開。

阿暖著急地爬過來查看可有傷。

“我沒事。”慕容靜姍神凝重，看了沐帝天一眼，眼中閃過一抹堅毅之，強撐著疲的子走到人榻邊，握住了他的手，“你放心，我定會將救出來的。”

立刻吩咐阿暖替守住門口，自己則留下屋就地盤膝調息。藥穀的吐納調息的功是每一代鬼醫聖手才能學習的法，服用藥穀的歸元丹後，順著奇經八脈疏通經絡，將力傳達到各，恢複氣力比尋常功快上數倍。

如今就是要使用這吐息之法來恢複力，盡快去青宮救人，慢一刻，沐千華便多一份危險。

辰時將至，東方淩風和東方淩雲按時到了校場。

校場顯然已經被清空了閑雜人等，他們幾乎一眼就看到了沐千華。

“蕭兒！”東方淩雲有些激。

“等等！”東方淩風攔住他，讓他看清楚現在的形勢。

空曠的校場中央，用鐵架搭了一個數丈高的架子，架子懸空的部分以繩索綁住，沐千華就被綁在半空中，剛解了毒，此時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綁住手腕的繩索邊，還放了一蠟燭，不遠不近，恰好能用火焰的溫度慢慢灼燒那繩索，可怕的是那架子下麵放了一塊鋼板，鋼板上滿了鏽跡斑斑的鐵釘，就置於沐千華腳下，一旦繩索被燒斷，沐千華必然墜落到這鋼板上，頃刻間便會被這些鐵釘刺穿，那種痛苦對於沐千華來說，與死無異。

沐千華睜開眼，發現自己的境不容樂觀，也吃了一驚。

回想起不久前離開萱芷宮，還沒有踏青宮的大門，便被人一舉擊昏，之後便什麽都不知道了，等到醒來，便是這副形。看來這一切都是母後的安排，當低頭看到東方淩雲和東方淩風時，心中便整理出了七七八八。

好不容易重逢，卻是在這樣的況下，沐千華和東方淩雲的心中皆是五味雜陳。想對他說的話有太多，他亦如此，可是卻不知該如何說起，唯有這樣靜靜凝著彼此。

“你們倒也準時。”太後和陸月白出現在校場上，立於鐵架旁。

太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