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架子原先是用來軍刑的，哀家為千華量定做了一件，特特地添了些趣味。你們瞧見那蠟燭了嗎，用這蠟燭慢慢灼烤，約一炷香功夫這繩索便會斷開……”

“你放了！”東方淩雲隻要一想到沐千華有可能會掉落在這塊滿是鐵釘的鐵板上，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幾乎要失去理智同太後拚命。

陸月白警覺地將他擋開。

東方淩風沉著連看著太後：“惜惜，你究竟怎樣才肯放了令儀？”

惜惜在陸月白的羽翼下，安然坐於高，以睥睨眾生的姿態俯瞰著東方淩雲與東方淩風：“東方淩風，如今的命握在哀家手中，你們卻想殺了哀家，哀家死了，也一同下地獄，你二人是不是在人前高傲慣了，以至於連怎麽求人都不會了？”

“你！……”東方淩風和東方淩雲一出生便居於皇子之位，份尊貴，豈有他們求人的道理，幾時過如此屈辱，然眼下沐千華在太後手中，那繩子更是隨時都有可能被燒斷，他們便是有滿腔怒火，此刻也得盡數咽下，“你到底想如何，不妨直說。”

太後目微瞇：“當年東方皓夜以整個家要挾，哀家遠嫁冷夜，盡屈辱，哀家一直想著該如何一吐惡氣，一雪前恥！”

“那是家自恃功高，對父皇不敬，父皇念老將軍有功於社稷，屢次忍讓，哪知家依舊不知收斂，犯下不恕之罪，父皇念你自願和親，才從輕發落，豈料皇恩浩卻讓你今日反咬一口！”東方淩雲義正辭嚴道。

聞言，惜惜簡直要氣笑了：“屢次忍讓？皇恩浩？嗬，東方皓夜那沒有心肝之人竟然如此不知廉恥！”

“休要出言重傷我父皇！”東方淩雲厲聲道。

惜惜瞥了他一眼，出了一輕蔑之：“東方淩雲，熙嬪因著令儀公主一事被東方皓夜囚於凝霜宮數十載，熙嬪死後連個牌位都不得設下，這些都是誰的手筆你不會忘了吧？時至今日，你竟然還為他說話，哀家真真替熙嬪可憐……”

“你有什麽資格替我母妃！當年的事，全是你一手安排！”不提熙嬪還好，這一提無異於在東方淩雲的傷口淋辣椒水兒，刺得他火上心頭！

“沒錯，當年令儀墜崖，確實有哀家從中作梗。”惜惜也不否認，坦坦地認下，“哀家盡苦楚，你們卻在帝都逍遙快活，這口氣哀家咽不下，哀家就是要折磨東方皓夜那個狗皇帝，就是要折磨紀謠那個賤人！”

“你！……”東方淩風聽到膽敢罵紀謠，登時心頭火起。

“你們且不要這麽衝。”惜惜指了指半空中的沐千華，“當年哀家讓月白將帶回來，救一命，哀家也算心慈了一回。令儀小公主，你失去了記憶，也是哀家命人給你灌了藥，怎麽樣，這樣的真相沒有刺激到你吧？”

幽幽地問，沐千華從他們的對話中也猜出了事的大致，隻是沒有想到，就是當年本應殞命的令儀公主，做了這麽多年的冷夜公主，眼前將捆在此的是喚了十七年的母後，卻原來是利用複仇的仇敵。一時間氣上湧，本就虛弱的臉更是白得如紙一般。

“為什麽……”抖著問道。

“嗬，為什麽？”惜惜大笑起來，“當年東方皓夜用我家上下數百人命為要挾我代替紀嫣封公主的時候怎麽沒人問問為什麽？他辜負我一片真心，看著我跪在書房中求他放過我家的時候怎麽沒人問問為什麽？我忍一切遠嫁冷夜，在老皇帝邊討好，卻等來我父兄戰死沙場，母親，嫂嫂自盡於府中，家中財被下人劫掠一空的消息，那個時候怎麽沒人替我家問問這都是為什麽！”

句句如雷，字字似誅心，全都是這麽多年以來積下的怨恨！

一旁的陸月白看著如今的樣子，眼中的心疼怎麽都掩飾不了。想當年，千萬寵長在府，天真無邪，恣意灑，京中貴有誰能與家嫡小姐惜惜相提並論？現如今這世道卻將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

惜惜苦笑一聲：“隻怪哀家當年瞎了眼，上了不該的人，明知他的是紀嫣，多看我幾眼不過是因為我與紀嫣生得相似，他屋及烏罷了。他恨家，我卻貪慕他勻給我的一個背影，盼他駐留，如今想想真是可笑！東方皓夜無無義，帝王之家心狠手辣，他如此害家，終究是有了報應！他最的子跟著一個江湖莽夫走了，為他人生兒育，這都是報應！”

眼看著那蠟燭不停地灼燒這繩索，好幾次那火苗都燒到了沐千華細的手腕，疼得直皺眉卻忍不吭聲，東方淩雲不由得焦急：“太後，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過千華。是無辜的，便是你恨我父皇，我既是父皇的兒子，你便都衝著我來，不要牽累無辜。”

“無辜？你們三人沒有一人是無辜的！”惜惜幽幽道，“要哀家放人，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哀家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

“什麽機會？”

惜惜命人抬了一隻青鼎上來，鼎中查了一炷香：“那蠟燭燒斷繩索約就一炷香功夫，哀家要你二人在這校場上決一死戰，一炷香為限，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人，便可以去救，哀家不再阻攔，這個提議你們意下如何？”

什麽？！不僅是東方淩風和東方淩雲，就連沐千華都因這個提議而驚愕不已，看著校場上的二人拚命搖頭，使出最後的力氣朝他們喊：“你們別聽的！快離開這！”

方才已理清了頭緒，若太後所言屬實，那麽東方淩風便是嫡親的兄長。如今下麵站著的一個是夫君，一個是親哥哥，無論如何都不希他們拚得你死我活的結局。

太後用心何其險惡，今日若是不照著的意思做，沐千華今日必死無疑。

東方淩雲和東方淩風都清楚，若是他們反抗，或許能與陸月白拚上一拚，但是這樣就無暇救下沐千華，若是他們合力去救沐千華，又無法拖住陸月白這樣的武林高手。東方淩雲雖是沙場名將，但是陸月白乃暗衛出，武功路數極其詭譎，又是七星樓之主，若他有心阻攔，沐千華必定會遭遇險境。

而東方淩風就更是清楚，他的武功是陸月白一手教的，陸月白既然是太後的人，那麽必定在他上留了一手，他是拖不住陸月白的。

分開應敵不行，聯手對付陸月白這附近的七星樓殺手又防不勝防，太後既然敢邀他們來這，必定是有著完全的準備了，他們不能輕舉妄。

“蕭兒你別怕，我會救你的。”東方淩雲篤定地看著沐千華。

東方淩風瞥了他一眼：“別說得那麽肯定，令儀有我這個哥哥救。”

二人互視一眼，眼中皆是冰冷。

“你我之間確實該有個了斷。”

二人都拔出了腰間佩劍，太後在高點燃了那一炷香，二人便刀劍相向，在校場上拚殺起來。一時間刀劍影，殺意撲麵而來，竟卷得校場上風沙四起。

這二人終於拿出了真本事廝殺，這一年多以來結下的仇怨，經曆的坎坷曲折，都化作手中淩厲劍氣朝對方殺去，沒有毫留。東方淩雲的武功師承大，磨礪於沙場，其招式有開山之勢，萬鈞之力，重劍刺出，便令人生出畏懼之心。

而東方淩風的武功則是出自陸月白，敏捷狠厲，猶如厲鬼索命，劍招之間沒有毫花架，若有分神，一息之間便會死於他劍下。

這二人纏鬥一，旁人是萬萬不進手的，勢均力敵之下，二人上都多了不口子，鮮染紅了衫，二人卻麵不改，仿佛真要對方倒下才肯罷休。

太後對眼前的場景十分滿意，側目看向沐千華，已經紅了眼，口中不住地求他二人停手。

“令儀公主，眼下的場麵哀家等了許多年了，可是分外賞心悅目？”惜惜道。

沐千華看向的眼神帶著痛苦與憤怒：“枉我喚你一聲母後，你為何要我至此！”

太後冷笑：“你非我骨，這些年聽你喚一聲母後，哀家已覺得十分惡心，哀家告訴你，你的容貌與你母親生得極似，哀家見到你一次，便想將你千刀萬剮一次，哀家心中的恨，你豈會明白？”

“將你送來和親的是我的生父親，暗夜的先皇，你就這般恨我？”

聞言，太後嗬了一聲：“你的生父親怎麽會是東方皓夜？依哀家看，他心裏恐怕一早便想掐死你和你的哥哥吧。”

沐千華皺眉：“你什麽意思？”

太後隻是笑，卻不回答。

“你覺得他們二人誰會贏？”太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