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華著校場上廝殺的二人，心中痛苦難當，對太後恨意更甚：“你要殺要剮衝我來，何必為難他們？”

“哀家恨的是整個暗夜，他們為救你而來，哀家不過是給了他們一個小小的機會，他們若不想，大可以走，隻是你可就得這釘刑之苦。”順著的視線，沐千華低頭看了看腳下滿是鐵釘的鋼板，心中憤恨。

“你如今已是一國太後，權傾朝野，何苦執著於過去的仇恨，做出這麽多傷天害理之事！”沐千華道。

太後不屑一顧道：“一國太後又如何，哀家的人都不在了，哀家的人也都被東方皓夜一手害死，哀家坐在今天這個位置上，為的就是向他複仇！哀家不在乎用什麽手段，不在乎變得多麽卑鄙，這都是東方皓夜我的！他我的！哀家要你們死！要讓整個暗夜替我家滿門陪葬！”

陸月白靜靜地著，沒有言語，幾次想上前安，卻無從開口。他如何開口，以他的份，這輩子都不可能同並肩而立吧。

沐千華看著惜惜幾乎瘋魔的樣子，心知再怎麽勸，都不可能回頭了。

“你當真要我們至此？”

“令儀公主，哀家就是要讓你親眼看到他們中的一個為你而死，讓你嚐嚐失去珍之人的滋味！”太後狠絕道。

沐千華目一寒：“惜惜，我沐千華在此起誓，若是今日他們中任何一個有三長兩短，我定你千倍百倍來奉還！”

聞言，惜惜不由大笑：“好好好，好一個令儀公主！哀家倒要看看就憑你怎麽讓哀家千倍百倍奉還！”

眼看著東方淩雲和東方淩風的決鬥愈演愈烈，二人皆沒有停手作罷的意思，不僅是為了沐千華，還為了他們心中深藏的恨意，他二人彼此仇視亦不是一兩日間的事，今日的契機徹底點燃了二人心中的殺意，故而這你死我活的結局已是注定之事。

沐千華在半空中無法自救，那蠟燭的火焰灼熱地燒著手上的繩索和的手腕，能清楚地到那刺痛的覺。剛解了毒，墮了胎，子虛弱得不樣子，這番折騰已是心俱疲，倒是這灼熱令勉強保持著清醒。

知道，再這樣下去，要麽就是他們一死一傷，要麽便是繩索斷裂，墜在釘板上，無論哪一種都不是好結果。他們一個是摯之人，一個是剛剛才確定的哥哥，多麽希他們能停手，即便這繩索下一刻就會斷裂，也不希看到他們鬥得你死我活。

太後這一招著實狠辣，同時折磨了他們三人，無論結局為何，他們都不可能安然無言地走出這裏。就是要看著他們生不如死，卻苦苦掙紮的樣子，就如當年所經曆的一切。

對於惜惜的經曆沐千華心中亦是震撼，換做是，也沒有把握在經曆了如此屈辱之後還能保持本心，隻是惜惜這樣做無異於同時毀了兩個國家，今日之事若，東方淩雲和東方淩風二人必然會命喪於此，東方皇室後繼無人，暗夜就此土崩瓦解，而冷夜早已在掌控之下。

沐千華幾乎能想象到今日之後暗夜與冷夜兩國就此大，名不聊生的場景。暗夜與冷夜是七國中領頭的大國，若是這兩國群龍無首，七國必定會再次陷百年前的戰，屆時烽火連天，橫遍野，這樣的世間是沐千華不願看到的。

因一人之恨，牽世間之怨，惜惜此舉與禍國殃民無異。

沐千華想到這些後，心頭便是一，焦急地看向東方淩風和東方淩雲。

那二人依舊酣鬥不休，招式因焦急愈發狠厲。

東方淩雲的一掌擊中東方淩風的口的同時，東方淩風手中的劍也以近乎詭異的招式刺進他的腹部，二人紛紛吐，重傷在。

“不要……”沐千華心痛不已，卻又喊不出更大的聲音，的子實在太虛弱了，就連哭都要沒了力氣，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往下淌，滴落在腳下冰冷的鋼板上。

惜惜對此景甚是滿意，仿佛在欣賞戲園子裏一場彩的表演一般麵含微笑——隻是這笑意著實令人不寒而栗。

沐千華抬起頭，那繩索已然被燒了一半，懸在空中搖搖墜，隨時都會掉下來。

太後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便朝著東方淩雲和東方淩風喊道：“你二人最好還是速戰速決，哀家看著繩索脆弱得，再這麽燒下去，恐怕這香沒燃盡，繩索可就要斷了……”

聞言，東方淩雲和東方淩風心頭是一，勉強撐著重傷的子站了起來。

“……東方淩風，你為了皇位毒殺皇兄，謀朝篡位，我心中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以祭奠皇兄在天之靈！但是……”東方淩雲用劍支著子，捂住腹部的傷口，但是還是不住地往外淌，染紅了他上的石青直裰，分外目驚心。他神鄭重地看著東方淩風，似乎每一個字都是他最後的囑托，“但是我們之間的賬可以留到曹地府再算，現在若是你能活下來，定要救蕭兒，護得平安離開……”

東方淩風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中了實打實的一掌，經脈損，如今能站著還要多虧他力深厚。他勉力撐著子看向東方淩雲，扯著角笑了笑：“難得你與我意見一致，東方淩雲，你我之間的事就留到曹地府清算，今日我們不論最後誰活下來，這輩子都要好好保護。”

東方淩雲握了手中的劍，站直了子：“好。”

二人再次拔劍相向，這一次二人殺招畢，皆是想要速戰速決。他們本就已經重傷，如此拚鬥下來，傷重更甚，到後來幾乎是撐著一口氣在與對方決一死戰，每一劍都融了畢生所學，每一招都拚盡全力。

惜惜立於高，看著他們，麵上的笑意猶如夜霜。

“大小姐。”陸月白走到邊。

“月白，哀家熬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了今日，東方皓夜的兒子，紀嫣的兒都會死在這裏。”麵含笑意。

“大小姐歡喜嗎？”陸月白著，眼中的複雜而忍。

“多年仇怨一朝得報，哀家如何會不歡喜。”

“如此便好，大小姐歡喜，月白做這一切便都是值得的。”陸月白欣道。

這麽多年了，他陪伴左右，不盼能放下，隻要能歡喜，他便知足了。心裏的恨放不下，不要，他可以陪一起恨。

惜惜的目轉回到他上，眼中的仇恨散去了些，多了幾分溫和和依賴：“月白，有今日，多虧了你。”

若不是有陸月白始終對不離不棄，輔佐一步步走到今日，憑一人絕無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建立起七星樓，布下這天羅地網，最終引他們上鉤，使得大仇得報，這近三十年的坎坷路途，若不是有他，堅持不下來。

聽到這樣說，陸月白微微垂眸：“能幫上大小姐，是月白之幸，月白……願一生陪伴大小姐左右。”

惜惜微微一笑：“好。”

與此同時，沐千華手腕上的十麻繩的繩索已經被灼烤的隻剩下一，沐千華雖輕，卻也不是沒有重量的，隻憑一麻繩支撐，片刻也是十分驚險的。那蠟燭還在灼燒，沐千華起初還心中擂鼓，有些畏懼，但此刻竟平靜了下來。

就這麽靜靜地著遠酣鬥的二人，默默落淚。多次九死一生，從鬼門關裏去了又回，再讓經曆一次也無所謂了，隻是放心不下那二人。太後如此詭計多端，若是死了，他們又重傷在，再加上陸月白在場，他們可還能安然？

如今冷夜都在太後的掌控之下，他們要離開襄城簡直是難如登天，這一刻突然很希他們從來沒有來過襄城，便是就當死了，他們遠離襄城便安然了。可是他們又怎會置於不顧，在的地方，明知是陷阱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來了。

忽然覺得自己虧欠他們而是著實太多了。

對東方淩雲，他總是護著，便是嫁給他人，他依然願意護著，願意與排除萬難，娶為妻，封為後，傷他許多，如今連他的孩子都沒保住，說好的要一起回薑國，也做不到……

還有東方淩風，雖然他行事作風狠辣，是個篡位奪權的逆賊，但是他待卻是無微不至，把最溫的一麵留給了，到今日才知道他是的兄長，連聲哥哥都沒來得及喚他……

他們為做的事，此刻記得愈發清楚了，一幕幕猶如走馬燈一般在眼前閃過，姝桐明明已經解了，此刻的心口卻針紮般疼，一向堅強的竟然直掉眼淚。

好想再同他們說幾句話，可是卻再也沒機會了。

最後一繩子被燒斷的剎那，沐千華看到了惜惜邊一抹譏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