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東方淩雲等人離開冷夜轉眼已有半月，沐千華在慕容狄，林縝等人的協助下打理冷夜朝務。東嶽近來越發頻繁地擾冷夜邊境，甚至在一夜之間突襲，拿下了信城，這令頗為苦惱，時常與慕容狄等人商討對策到深夜。

慕容狄不愧是三朝元老，在政務上給了許多中肯而又犀利的建議，沐千華為戰事所困時，朝中政務幾乎都是由慕容狄理。

“東嶽與冷夜在邊境金礦的歸置上已經十餘年糾纏不休，東嶽也曾多次派遣使臣前來商討此時，最離譜的一次是東嶽願以邊境三座城來換這座金礦。”慕容狄陳述道。

沐千華點點頭：“金礦一事，我從前在後宮中也略有耳聞，之前應當是太後在與之周旋。”

“正是。”在這一點上，慕容狄不得不承認惜惜確實有幾分本事。

一旁的韓武板著臉道：“那東嶽野心，數次搶奪金礦，他那三座城池算得了什麽，不過都是些破落小村罷了，怎麽能和金礦相提並論！若是放任下去，這幫東嶽賊人隻會變本加厲，這金礦決不能相讓！”

話理不，韓武此言確實有道理。

沐千華思忖須臾道：“韓將軍的話本宮明白了，金礦對我朝來說確實十分重要，東嶽屢次侵犯，擾我邊境安寧，放任為之，隻會令百姓苦。東嶽此次頻繁進犯，恐怕正是聽聞太後之事，覺得有可乘之機。”

“殿下，可要還擊？”林縝請示道。

沐千華陷了沉思，繼而轉向慕容狄：“依宰相的看，此事我們是否應當立即反擊？”

這個時候，問一問慕容狄的看法是很有必要的，畢竟他的資曆要比老得多，冷夜多年起伏，他都穩坐宰輔之位，其心思定是不簡單的。

慕容狄道：“此次東嶽突然來訪，老臣覺得有些蹊蹺。”

“哦？何蹊蹺？”擰眉。

“首先，太後叛國的消息是半個月前傳出的，但同時殿下攝政的消息也是在那時候傳出去的，東嶽國君的耳目若是探聽到，必然是這兩個消息一起到達東嶽國都，東嶽國君生多疑，沒有把握的事他是不會輕易付諸行的，更何況還是公然向冷夜挑釁。他不了解殿下，便是決定出兵，時間上也太倉促了些，就好像一得到太後叛逃的消息便立刻集結了軍隊來攻，這對於東嶽國君來說未免太過草率。其次，冷夜與東嶽戰數年，最是悉彼此的路數，但這一次東嶽的進攻卻出乎意料，與之前大不相同。臨陣改變戰，這本是一種賭，若非心裏有了底，東嶽絕不會這樣做。”

沐千華皺眉：“宰輔的意思是，東嶽那邊有人在主導戰局？”

“殿下聰慧，老臣正是這個意思。”慕容狄神凝重，“此人必定對我朝戰十分了解，才能做出應對之策。”

“確實如此！”韓武口道，“這幾次末將帶兵與東嶽戰，發現他們的戰有了極大的變化，竟有捉不之。”

“韓武，注意分寸。”林縝見他忽然間激起來，不皺眉。

“無妨，韓將軍快人快語，如今是非常時期，繁文縟節暫且放在一邊罷。”沐千華道，而後看向林縝，“林將軍對此事怎麽看？”

林縝想了想：“東嶽突然改變戰，確實有些蹊蹺，這其中若不是有我朝的人協助，恐怕他也不會這麽快攻下信城。”

“你是說冷夜出了？”沐千華心頭一。

“倒不能這麽快下定論。”慕容狄道，“究竟是軍中出了還是朝中有了佞臣都不能毫無證據地斷言，況且殿下可不要忘了，太後被貶為庶民，至今下落不明……”

沐千華一驚。

是啊，怎麽把忘了……

“惜惜極有可能逃往了東嶽，雖然不知道這次的事是不是真的是在背後縱，但是以的手段，哪怕是一點點可能，我們都不得不防。”想到惜惜，沐千華的心頭便猶如籠上了一層霾，這個人的城府太深不可測了，如果真的為了報複他們而站在了東嶽那邊，此事必要仔細斟酌一番了。

“殿下，不如末將派人潛東嶽國都雲邯調查一番？”林縝提議道。

沐千華想了想，點點頭：“也好，也能確認惜惜是不是真的在東嶽，讓你派去的人小心一些，陸月白很有可能也在那，七星樓的刺客不好對付，盡量不要多做糾纏。”

林縝心領神會：“殿下放心，末將會讓他們低調行事的。”

他們退出去後，沐千華獨自一人立於窗前，著窗外的海棠樹，手中握著剛剛送來的邸報。

信城失手，一夜之間，守城的將士猝不及防便被東嶽的人馬兵臨城下，看過信城附近的地形，若是從正麵來，信城守軍不可能沒有察覺到。

那些東嶽兵馬恐怕是連夜翻越了信城後的雪山，避開了信城的哨站，趁夜潛進來的。

信城背靠的雪山是祁連山最為險峻的山峰，想直接翻越是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到達的。那座山峰間，有一極其蔽的峽穀地帶，地圖上沒有標出，還是韓武長年作戰才知道有這麽一。

由此看來，背後之人定然是對信城乃至整個冷夜的地形都十分悉的人，那人利用峽穀地帶讓東嶽順利潛，一舉奪下信城。

握著邸報的手不聲地收。

惜惜，真的是你嗎……

然，林縝派出的探子還沒有消息傳回來，這幾日卻噩耗頻傳。繼信城後，端城，玗檀城相繼失守，與信城一樣，東嶽奇襲的速度快得出人意料，全然不同於之前的戰。

林縝和韓武在軍中忙得團團轉，慕容狄為補充軍餉幾日不曾合眼，而沐千華亦是如此。

東嶽此次來勢洶洶，若是再不想出應對之策，冷夜危矣。

夜深人靜時，沐千華獨自坐在案前，看著滿桌的奏折，寫著的全是作戰不利的奏報，簡直是禍不單行。

沐千華接手冷夜的時候便想到這不是個好差事，做了最壞的準備，結果還是令心俱疲。冷夜早已被惜惜架了空殼，要想再把它支撐起來，需要耗費的不隻是大量的心神，整個朝堂幾乎都要換。

這段時間已經在逐步地將惜惜從前留在前朝的耳目肅清，將真正有才學的新人提拔上來，由慕容狄培養，這批人會為的親信，和一起將這個被蛀空的國家重新引上正途。

可是還沒等到將這批人培養起來，東嶽便來攻了，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攻下了三座城池，這些日子，如鯁在，坐臥不安，隻想快些確定東嶽那邊是不是惜惜在搗鬼。

淩雲已經回薑國去了，現在隻能靠自己穩住局勢，等東方淩風那邊的消息傳來，便能與暗夜，薑國聯合。

隻是有些不解，按慕容狄的說法，東嶽與冷夜的矛盾主要在那座金礦上，金礦在蘅城，按理說來東嶽便是要攻打，也該先攻蘅城，為何要先打下信城，端城和玗檀城？繞這麽大的彎子，為的究竟是什麽？

想了半夜，直到夜盡天明，朝初升，眼看著到了早朝的時辰，東邊的雲團形狀奇異，漸有環抱之勢。

看了一會，忽然，想到了什麽，疾步回到案邊打開地圖仔細查看了蘅城的地形和金礦的位置，目漸漸冷了下去。

“來人，立刻宣宰相，林縝將軍，韓武將軍宮！”

……

慕容狄等人應詔進宮，疾步走進清華宮的時候，沐千華還在看那幅地圖，神頗為凝重。

“參見殿下！”三人行禮道。

“不必多禮，你們快過來看。”沐千華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他們走過去一看，隻見指著金礦的位置道，“你們看，金礦在蘅城，蘅城的地形易守難攻，極其險峻，韓將軍，本宮記得你說過，你曾在蘅城守衛數十載，期間多次與東嶽手，均守住了蘅城，將東嶽的兵馬擋在穀地外，是也不是？”

韓武點點頭：“正如殿下所言。”

沐千華繼續道：“蘅城如此難攻，占盡地利人和，本宮敢言，便是為七國戰神的東方淩雲在此，也不可能輕易攻下蘅城。東嶽在蘅城吃盡了苦頭，故而近幾年已經不在進犯蘅城，但這並不表示東嶽已經放棄了這座金礦。”

“本宮一直很奇怪，為什麽東嶽要去進攻信城，端城和玗檀城，這三座城距離蘅城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但是仔細看過地圖後就並明白了，他們這是要將蘅城包圍起來，最後一舉吞並！”

聞言，慕容狄等人的神亦是凝重起來：“殿下說得極有道理，東嶽變得如此狡猾，我們要盡快防範。”

沐千華點頭：“先是信城，再是端城，又是玗檀城，若是在被他們拿下這裏的峽穀地帶，蘅城就真的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