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四麵楚歌，王上昏聵。

薑國建立不滿兩載，基飄搖。

沐千華不知道這樣的聯盟是否牢固可靠，但這已經是目前能做出的最好的應對之策。

這三封國書送出後，朝堂百不管是明麵兒上還是私底下都有人表達的懷疑。他們都是浸場多年的員，雖然沐千華已經提拔了一些新上來，但是還是保留了大部分的老臣。別說這個時候冷夜還在憂外患中，便是在從前國力鼎盛的時候，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在短短數月間將整個朝堂換趕，況且水清則無魚，場本就不是什麽清流之地，忠臣有忠臣的益，臣也有臣的用，隻要用得得當，留下他們也未嚐不可。

這群人對聯盟的疑慮也不是全無道理，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沐千華更多的是出於無奈，眼下冷夜的況十分危急，惜惜對冷夜的敵視已經到了近乎瘋狂的地步，這次蘅城之戰，是劍走偏鋒，以雪崩暫時退敵，這樣的勝利雖然可以保住蘅城和金礦，也給了東嶽震懾，但這效果不會持續多久，待東嶽卷土重來，必定又是一場腥風雨。

得承認，惜惜雖然被仇恨所蒙蔽，但在行軍打仗方麵確實有著不輸於男子的計謀，無法預料接下來會對哪裏下手，要想防住四國聯盟，憑冷夜是遠遠不夠的，既然接下了這個擔子，就要對冷夜境數百萬百姓負責。

當皇兄還在世的時候，作為長公主，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擔負起整個國家，要守住這個被惜惜和的仇恨折騰得千瘡百孔的冷夜比想象中困難數倍，行軍打仗也不似從前的紙上談兵，故而每一次迎敵之前，所用的計策都要與林縝韓武商量，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將軍，這一點上是尊重這二人的。

此次遞出國書之前，也與慕容狄商量過，因為覺得聯盟一事確實有著不得不麵對的後果。聯盟一旦達，盡管可以與東嶽四國聯盟相抗衡，但是因戰爭的燃眉之急結的聯盟，日後必定會產生矛盾，且不說各國都要為自己考慮，是冷夜沒有國君繼位這件事，就足以被用來做文章。

與慕容狄權衡許久，最終還是決定遞出國書，戰事在即，沒有時間給他們高瞻遠矚了。

……

暗夜帝都。

中宮。

景惠後和紀謠靜坐於觀音像前，虔誠地誦念著佛經，檀木的佛珠在指尖緩緩地被撥著。景惠後如今已有了五月的孕，隆起的腹部已經不能用繁複的宮遮擋住，就連起都需要宮攙扶。

張醫首按紀謠的吩咐，每日都會來中宮給請平安脈，確認腹中胎兒平安。

隨著腹部的隆起，景惠後也愈發不安起來，出於一個母親的本能，時常會擔心東方淩風會對的孩子下手，盡管有了紀謠的庇護，但還是時常會半夜驚醒，一頭冷汗，抱著自己的肚子怕得不肯鬆手。

紀謠命張醫首開了不安神茶，吩咐中宮夜夜點安神香，的緒才稍稍穩定下來。

然而這種穩定沒有持續多久，前線便傳回了國君休戰回京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景惠後的嚇得幾乎要哭了，抓著紀謠發抖：“母後，這可怎麽辦……他一定會殺了我的孩子的！……母後求你救救這個孩子我求求你……”

說著，幾乎要跪下去了。

紀謠將扶穩，鄭重地道：“先不要慌，還沒到那一步，有本宮在，不會讓你和這個孩子出事的。”

“母後，可……”景惠後臉都白了。

“你安心留在中宮養胎，不要多想，切勿了心神，了胎氣。”紀謠叮囑道，“陛下那邊，本宮會與他斡旋，他再尊貴，也是本宮養育的兒子。”

聞言，景惠後含著淚點點頭：“全憑母後庇佑了。”

轉過，朝著觀音像跪下，磕了三個頭：“菩薩慈悲，臣妾茍且生，就是為了這個孩子，求菩薩保佑他免遭毒手，平安降生，臣妾就是死也甘願！……”

“扶景惠後起。”紀謠見緒激，吩咐邊的大宮上前扶起來，在一旁坐著。

紀謠與說話，寬了許久，臉上終於有了一笑意。

“母後當年懷……懷陛下的時候，可是也如臣妾這般患得患失？”景惠後見看著自己隆起的腹部微微出神的樣子，想起太後當年也是十月懷胎生下兩個孩子，雖然令儀公主不幸早夭，但懷著孩子的心想必也是理解的。

紀謠微微一怔。

十月懷胎的時候啊……

紀謠的笑意有些苦，但很快就把那異樣的苦意了下去：“是啊，該是也如你這般，做夢都會惦念著吧……”

在景惠後麵前，紀謠無法說出當年的真相。從沒有懷過孩子，無論是風兒還是令儀，都不是的骨，早在與先帝大婚的時候，一碗名為玲瓏的藥便送到了的寢宮，服下了那碗藥，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東方皓夜將玲瓏放在麵前的時候對說，阿瑤，你是妹妹，朕可以給你選擇的機會，你可以選擇不喝藥，朕不會你，過一月，朕會宣布你染病暴斃，送你出宮，離開帝都。你若想留下，便要喝下這碗藥，朕明日就會封你為賢妃。

輕輕地扯下繡著合歡花的紅蓋頭，靜靜地著他許久，然後，端起那碗玲瓏，忍著眼淚喝了下去。

對他說：“姐姐走了，我不能再走，我不能丟下國公府……”

也不能再丟下你……

翌日，總管太監便拿著一道敕封的聖旨，領著令人瞠目結舌的大批賞賜已經賢妃的玉牌走進了的濯央宮。

從那日起，便是後宮四妃之首，賢妃。

仁德皇後仙逝，故而就連印都一起送到了麵前。

世家嫡，宮妃典範，帝寵無限，他人羨豔之尊榮，卻沒有人知道，失去了什麽。

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被人“母妃”的機會了，沒想到造化弄人，姐姐的孩子變了的孩子。自便喜歡這個姐姐，雖然喜歡的男子喜歡的是最喜歡的姐姐，但從沒有怨恨過紀嫣。

令儀降生的時候，守在紀嫣邊，本以為事已經結束了，誰也沒有想到那時候會有此刻闖進來，紀嫣崩的時候，門外是一片刀劍影。看著穩婆拚命為紀嫣止，紀謠嚇得直哭，從來不知道一個人怎麽可以流這樣多的，的姐姐本就已經疲力竭，此時此刻用盡最後的力氣握住的手，求保護這兩個孩子，求把的梓桐養大。

紀謠那時候慌得什麽都答應，求堅持住，說東方皓夜很快就來了。

紀嫣的臉一點點蒼白下去，說，這輩子，是注定要對不起他了，可是不後悔，有深的夫君，還有一雙兒，一點也不後悔當初離開帝都，隻是覺得對不起他們。

紀嫣要記住，無論這兩個孩子今後會不會以另一種份活在世上，他們真正的名字，有朝一日請代告訴他們。

嶽淩風，嶽梓桐，這是他們的爹爹給他們起的名字。

直到紀嫣死，紀謠還是不知道孩子的父親究竟是什麽人，隻知道他是個江湖人，姓嶽，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母後？……”見一直在出神，景惠後皺了皺眉。

紀謠回過神來，笑了笑：“沒事，想起了一些往事。”

吩咐宮攙扶景惠後進室休息，自己回了濯央宮。

東方淩風率兵回來的那日，就宣布的全城戒嚴。前線的消息還沒有傳回帝都，因而帝都並不知道戰事將起，暗夜此次與薑國休戰太過突然，以至於雄心的百都還沒反應過來，國君便帶著休戰書回來了。

東方淩風在朝堂上宣布全城戒嚴的時候，百表現得十分惶恐：“陛下，究竟發生什麽了？”

東方淩風如今知道了自己並不是皇子，坐在國君的位置上心分外複雜，但眼下也隻能先將事穩住。他將事的因由告知，此事在朝堂引起了不小的轟。

自從上一次七國大戰後，這片大陸實在是安逸了許久了，盡管期間也發生了一些小，但較之七國混戰時的生靈塗炭來說，實在是算不上什麽。

但凡是經曆過當年大戰的老臣，終其一生都難以忘懷，那三十年的烽火連天，人間已形同地獄，染疆場的場景曆曆在目，帝都河堤上那一排楊柳在當年都被活活泡爛了。

理好前朝的事，便有暗衛來向東方淩風匯報這幾月後宮發生的事——包括景惠後肚子裏的腹子。

聽到這個消息，東方淩風略驚愕，他原以為東方震天並無子嗣，故而覺得留下景惠後也無大礙，沒想到竟然懷了皇嗣，還瞞天過海五月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