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說得肯定，那幾人也不再懷疑，繼續在城中巡邏。

韓武回頭瞥了一眼，阿緹的弟弟還躺在牆，沒有一人敢上前將他帶走，有好心的，還知道上前拿張草席給他蓋起來。

他瞇了瞇眼，轉離開。

夜。

韓武借著夜間巡邏的名目，帶著兩名自己人走到白日出事的大街，他一眼便看到了包裹著的草席，忙跑過去將孩子的抱起。可憐那孩子被撞得頭破流，再無聲息，子都涼了，小手綿綿地垂在外麵。

韓武等人看得十分不忍。

“那幫畜生！”他後的一人忍不住痛斥。

“噓，小心隔牆有耳。”韓武瞪了他一眼，而後將孩子抱在懷裏，朝安置阿緹的院落趕去。

敲門的方式是他早與阿緹約定好的，三重兩輕，阿緹開門後，見他果真將孩子的首帶來了，一時間聲淚俱下。

“阿緹姑娘，這裏不便說話，我們進去吧。”韓武寬。

阿緹點點頭，讓他們進來。

屋中，阿緹從韓武手中接過孩子，眼淚一直在眼眶中打轉，抱著孩子的首悲痛絕：“我答應過爹娘會好好照顧弟弟的，沒想到卻讓弟弟早夭於此，我對不起爹娘的囑托……”

韓武對這個孩子也十分惋惜，此時也隻能讓節哀順變。

阿緹轉過，跪下給他們磕了三個頭：“阿緹謝過諸位帶舍弟回到我邊！”

“阿緹姑娘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韓武連忙將攙起。

“你們要找的道我知道在哪，我可以現在就帶你們去。”阿緹眼中閃過一抹決然。

韓武道：“你現在這樣不能走出去。”

他朝後看了一眼，後的人立刻將早就準備好的布包遞給。

“這裏麵是一件東嶽下等兵的，你換上，裝作是與我們三人一同巡邏的士兵。”韓武道。

阿緹點點頭：“好。”

轉進裏屋，不消片刻，已將換好，走了出來。

量較瘦，穿著鎧甲確實有些不合，但好歹可以掩人耳目。

韓武點點頭：“我們走。”

四人離開了院子，朝城東走去。

在阿緹的指引下，韓武等人很快便找到了道的出口，是一口長年幹枯的水井。道挖得十分糙，且一次隻能通過一人，但這對韓武來說，已經是個驚喜了。

如果能將城中百姓暗地轉移到順天府地牢中暫時安置，城外的大軍就可以即刻攻城！

“事不宜遲，將軍，我們什麽時候開始行？”那兩人有些迫不及待。

韓武凝眸：“阿緹姑娘，請助我們分批通知城中百姓，明日夜裏便開始轉移第一批百姓。”

阿緹還沒從那兩人口而出的那聲“將軍”中反應過來，聽他如此說，點了點頭：“我要怎麽做？”

“我會給你帶出些食，你拿著冷夜的圖騰和食，明夜子時，帶一條街的百姓到此等我。”他將一麵繪著冷夜灰鷹軍圖騰的旗子折好給。

冷夜有兩支聲名在外的軍隊，灰鷹軍與貪狼軍，這兩支軍隊在冷夜百姓的眼中猶如神祗，看到這個圖騰，相信很多人都會隨之而來。

阿緹點點頭：“好，明夜子時，我一定把百姓帶來。”

韓武等人將石頭搬過來，將水井口蓋住，以免被東嶽察覺到。

阿緹要回到院子，哪知他們剛走出這條巷子，便迎麵撞上一隊東嶽士兵在巡邏。

“不好！”韓武低聲道，“快，把事先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

他後的人立即拿出一個酒瓶子遞給他，韓武毫不猶豫地將酒倒在服上，然後讓後的兩人也這麽做，本來想讓阿緹也沾些酒氣，時間卻來不及了。

“前麵巡邏的，哪個營的？！”領頭的副將高聲問道。

三人便裝作喝醉了的樣子上前回話：“回將軍，我們是驃騎營的，正準備回去，這兄弟喝高了。”

那副將瞧了瞧他們，將目定在較為瘦弱的阿緹上，阿緹頓時覺心頭一。

“這小兵瘦弱得很啊。”

“是是是，他量小，怎麽吃都吃不壯！”

副將覺得阿緹眼生，想湊近瞧一瞧，阿緹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就在這時，突然到肩頭一重，竟是韓武將子傾了過來，滿臉緋紅地在肩頭，恰好擋住了副將探究的視線。

阿緹心頭一跳。

他帶著的兩人見狀立即反應過來，機敏地回話：“將軍實在對不住，他真的喝高了，我們這就帶他回去！”

今日那副將心不錯，也懶得責罰他們醉酒之過，揮了揮手便讓他們走了：“要注意節製，否則你們遲早得領軍法。”

“是是是，以後不會了……”兩人一左一右護著韓武和阿緹離開。

拐下一條街後，四人終於鬆了口氣。

韓武站直道：“阿緹姑娘，失禮了，方才是迫不得已。”

阿緹臉一紅，有些尷尬地別開視線：“韓公子是為了救阿緹，不必介懷，阿緹明白的。”

三人護送著阿緹回到院落，而後折返回軍營。

夜裏，阿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今日發生了太多的事，弟弟的死，也險些喪命，若不是有人出手相救，現在應該已經在奈何橋上與弟弟和爹娘團聚了。這世上已經舉目無親，本以覺得生無可，但那人的出現令萌生了一希——有他在，一定能替弟弟和爹娘報仇！

當初答應幫他們，的確懷著私心，想借他的手殺了東嶽賊寇，可是不知為何，相識不過一日景，他卻攪得心煩意。

不論是之前在大街上，他將攬懷中，替擋住那些禽不懷好意的注視，還是方才為了救而靠在肩頭，回想起來竟然會有一種複雜的覺湧上來。

捂著心口，方才他倚在肩頭的時候，相，竟是如此溫暖，爹娘死後，已經很久沒有過那樣的溫暖了。他上帶著醉人的酒香，縈繞在的呼吸間，瞬間就慌了。

他說他是冷夜人，是來救城中百姓的，這樣的話換做平時，定會多懷疑一些，但是他說的時候，竟然隻是有一瞬間的懷疑，他如約將弟弟的首帶來小院的那一瞬間，相信了他說的全部。

拿出他給的旗子，借著月，旗子上的灰鷹圖騰分外英武不凡。

他是灰鷹軍的人？

難道說灰鷹軍就在城外嗎？

想到這，心中的希更甚。

了那麵旗子，眼中湧起決然的神。

城中百姓在與東嶽的暴統治下已經有數百人死去，幾乎每一日都會有好幾十人被死，打死在街頭巷尾，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心知若是再拖下去，城中百姓都要死了。

明日，一定要將百姓帶到道那邊，敗在此一舉了。

翌日。

韓武差人將食送到了阿緹手中，阿緹便喬裝一番，假裝為老婦，開始暗中安百姓。百姓盡苦楚，見帶來了食，又給他們看了灰鷹軍的旗子，皆心領神會，不作聲張。為了避人耳目，阿緹用了一整日的時間將這個消息傳達到這條街上還活著的人耳中。

城中風向漸變，東嶽人依舊被城外高高豎起的灰鷹軍旗幟所蒙蔽，覺得隻要有百姓做人質，便無後顧之憂。這些無辜百姓在他們眼裏，形同螻蟻，一天死了幾個人他們本不放在心上，故而當這條街上的人漸漸散去，他們也沒有多做懷疑，隻當是他們都得沒有力氣出門了。

是夜子時。

阿緹帶著一批百姓悄悄接近水井，韓武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按照他說的路線，他們過來的時候並沒有遇上東嶽人。

他們到達的時候，韓武和幾名親兵已經到了。

“韓公子！”阿緹見到他，鬆了口氣，“我將百姓帶過來了。”

看著後的百姓竟然有這麽多，韓武頗意外：“多謝你了，阿緹姑娘。”

事不宜遲，要趕在被發現之前將這些百姓轉移到順天府的地牢深。

韓武命兩人在街頭風，自己與另外兩名士兵帶著百姓依次進地道。

對於這些百姓來說，已經沒有更糟糕的況了，坐以待斃遲早會被死，打死，倒不如相信眼前的幾人，更可況這位阿緹姑娘給了他們食，還給他們看了灰鷹軍的圖騰，他們願意賭一次。

百姓們都屏住呼吸，靜靜地按照吩咐一個一個地進道，韓武在最前麵帶領，另外兩人斷後。他本想讓阿緹跟著這批人一起進地牢的，阿緹卻拒絕了。

“城中還有一些百姓來不及轉移，我明日帶他們過來，再一起走。”阿緹堅決道。

如今是能幫上忙的，韓武也不多勉強，既然心意已決，他便順著了。

這批百姓轉移得很順利，東嶽人不會想到他們將百姓轉移到了他們眼皮子底下，順天府的地牢建得極深，百姓藏在此，暫時不會有危險，待他們攻下城池，再到牢中將他們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