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在心中是十分不齒的，況且宮中還有過一些流言，說這個樓朔明麵兒上是國師，私底下是父皇圈養的孌寵……

每每想到這裏，就在心裏“呸”一聲。

“公主殿下似乎十分不喜樓朔？”樓朔眼裏含著笑意。

“你知道就好！”赫連昭玉悻悻地白了他一眼。

“昭玉，不得無禮。”在樓朔越來越濃鬱的笑意中，赫連燕北警覺地製止了赫連昭玉繼續說下去，“不知國師大人有何貴幹？”

樓朔笑道：“無甚大事，隻是陛下傳喚，命下為陛下講解道法要。”

赫連燕北目一沉。

寧願聽這個妖道講解什麽道法也不願見一見他和昭玉，父皇真是糊塗啊！

他暗暗收了拳頭。

“二位殿下今日非得見到陛下不可麽？”樓朔問道。

“是。”

聞言，樓朔莞爾：“都說太子殿下乃是國之柱石，居然這麽糊塗，倒是下看走眼了。”

“狐貍你說什麽！？”赫連昭玉口便罵，這廝居然敢辱罵皇兄，真是放肆！

“昭玉！”赫連燕北拉住，不讓衝。

樓朔其人，看似溫吞無害，但其城府之深，尚不可估量，現在還不是與他分庭抗禮的時候。

樓朔看著赫連昭玉，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公主殿下不愧是我大梁第一將，真，隻是這‘狐貍’可不是用來形容男人的。”

赫連昭玉剛反駁，卻在赫連燕北警告的眼神中噤了聲。

“殿下覺得，你們這麽跪著國君陛下就會召見你們？你們這不是在懇求陛下，你們這是在陛下做決定，陛下再怎麽樣，他也是陛下，你們今日這麽，對誰都沒有好。”樓朔始終在笑，似乎並沒有生氣，“兩位殿下再多跪一會，這雨看起來就要停了。”

旁的宮為他打起傘，他轉過，毫不在意後赫連昭玉咬牙切齒的怒視，緩步走進大殿。

“皇兄，這個妖道是越來越囂張了！”赫連昭玉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好好收拾這個喜怒不顯於的家夥。

赫連燕北比沉穩許多，他道：“昭玉，樓朔這個人不知道有什麽目的，你莫要說這些話。”

“可他辱罵於你！”

“他說的確實是實。”盡管心有不甘，赫連燕北也不得不承認樓朔的話句句在理，他今日之舉，的確在父皇，可是他能怎麽辦？北晉和長齊的大軍即將圍攻大梁，他能怎麽辦？！

他暗暗握了拳頭。

就如樓朔所言，這場雷雨漸漸小了下去，雨勢將止之際，殿中走出一個太監，低著頭快步走到赫連燕北與赫連昭玉跟前：“二位殿下，陛下召見，請隨奴婢去偏殿換件幹淨裳，進殿麵聖吧。”

“什麽？父皇肯見我們了？”赫連昭玉頗意外，霍地站了起來。

赫連燕北先察覺到了蹊蹺，問道：“可是國師勸了父皇？”

“是，國師向陛下進言，陛下如今想見一見二位殿下。”太監回話道。

“樓朔？……”赫連昭玉難以置信地看了赫連燕北一眼，“他竟會為我們說話？”

赫連燕北陷了沉思，他在殿外跪了幾個時辰，父皇都不曾回心轉意，樓朔進去不過一炷香功夫，就說了父皇，此人確實不簡單……

隻是，他為何要幫他們？

“二位殿下隨奴婢來。”太監引二人進偏殿更，整理一番後，赫連昭玉和赫連燕北殿麵聖。

大梁的國君赫連濯年逾半百，眉宇間依舊有著君王的霸氣，除了有些神不濟，倒也康健，此時正坐在沉香木雕花的椅子上看著一雙兒殿，樓朔站在他側，一手起繡滿祥雲的廣袖，為赫連濯研墨，白皙的側，修長的脖頸，配上他那雙微微上揚的桃花眼，還真是如謫仙一般出塵。此刻他角含笑，似乎朝赫連燕北他們的方向瞥了一眼。

赫連燕北與赫連昭玉上前行大禮：“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

“平罷。”赫連濯淡淡道。

二人起，赫連昭玉暗暗掃了樓朔一眼，心中暗哼一聲，果然是以事主的狐貍！

樓朔顯然發現了在看自己，也看出眼神中的不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父皇，兒臣有事啟奏。”赫連燕北道，“北晉與長齊聯手攻打我大梁，勢不可再拖，唯今之計，與冷夜達聯盟，向冷夜求援是上策，還父皇……”

“行了。”赫連濯麵一沉，“那冷夜如今外強中幹，國君薨逝之後竟然讓一子執政，簡直荒唐！這樣的一國，要寡人如何放心與他們結盟？”

“父皇容稟，冷夜國君突然去世確實令人措手不及，然如今冷夜的攝政長公主有治國之才，又深得民心，與如今的冷夜結盟對大梁來說多有裨益。”大梁如今能好到那裏去呢？最後一句赫連燕北沒有說出口。

“一介流之輩你也敢說有治國之才，依寡人看，你是被那子迷了心竅！”赫連濯斥責道。

“父皇！”赫連燕北有些憤慨，“那武德公主早已嫁作人妻，兒臣怎會肖想於？兒臣隻是在替大梁社稷著想，請父皇三思啊！”

“父皇，皇兄一心為了大梁著想，為了父皇著想，還請父皇三思！”赫連昭玉也道。

“你們這兩個逆子……”赫連濯正要發怒，一轉眼卻對上樓朔溫和如水的笑意，“國師有何話要說？”

樓朔笑意不減，緩緩放下墨錠，拂袖拱手：“臣隻是覺得陛下無需怒，二位殿下是陛下的子，他們說的話雖然惹得陛下不快，卻也不是全無道理。”

“哦？他們怎麽就有道理了？”赫連濯意味深長地看著赫連昭玉與赫連燕北。

“臣記得，陛下曾說過，來年願與臣一起共看大梁的百花節，不知此話可還作數？”樓朔道。

赫連濯不解他為何會突然提起這件事，疑之餘，還是點了點頭：“自然作數。”

“北晉和長齊結聯盟攻打大梁，據臣夜觀星象，大梁式微，恐有大劫，而東北方明星正盛，若是能與此明星結為一線，可助大梁度過此劫，那麽來年的百花節，陛下對臣的承諾才有機會兌現，臣，可等著呢。”他的口吻溫雅平和，帶著一笑意，人聽著就舒服。

赫連濯聽了他的話後細思片刻，道：“東北方向，那不就是冷夜王朝的方向嗎？”

“明星在祁連山方向最盛，冷夜居於祁連山腳下，想必也是匯聚靈氣之地，萬回，皆有定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這是星象在為大梁指引，陛下可莫要辜負天意才是。”樓朔笑道。

赫連昭玉低著頭，心中不屑，什麽天意，又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聞言，赫連濯竟然有了一搖。

誰都知道如今陛下正沉迷與求仙問道，對於這種星象鬼神之說深信不疑，此話又是從樓朔裏說出來的，分量更是舉足輕重。

“此事容寡人考慮一番，你們先退下，國師留下，寡人還有話要問你。”沉默了片刻後，赫連濯道。

赫連昭玉抬起頭還想說什麽，卻瞧見樓朔對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輕舉妄。

“是，兒臣告退。”赫連燕北知道再說下去沒什麽好，拉著赫連昭玉出了大殿。

他們走後，赫連濯又與樓朔探討了許多仙道仙，翌日早朝時，赫連濯突然宣旨，要與冷夜王朝達聯盟。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赫連燕北頗為吃驚，沒想到樓朔真的能說服父皇答應此事，一時間對此人的想法更加複雜。

是夜，天機府。

此雖說起來是一座府邸，但更像是一座觀星臺，樓頂建了一座亭子，上有赫連濯親賜的匾：雲霄亭，亭子四麵掛了輕紗綾縵，迎著晚風在月中飄忽，還真有幾分瓊樓玉宇的意味。

樓朔著玄薄，立於亭邊，晚風襲來，吹他的袍，如乘奔風的仙人，如雪的側在月的勾勒中宛如一幅畫卷，不染凡俗，也難怪宮中傳言，國師之容，可令三千黛失。

赫連燕北站在他後，沉默了許久，道：“國師大人這樣幫孤，想要什麽？”

聞言，樓朔出一個意味不清的笑意，他旁的輕紗隨風而，拂過他略顯瘦削的肩頭：“殿下可知我是如何宮的？”

赫連燕北想了想：“孤記得你是天照十二年，由道宗門宮麵聖，向父皇舉薦的得道高人，父皇對你十分滿意，故而留下你封為國師。”

樓朔自嘲地冷笑，笑著笑著變了仰天大笑，淒楚而決絕：“什麽道宗名門，什麽得道高人？不過是他們用來誆騙世人的幌子罷了，在他們眼中，我不過是一個用來討好國君的‘玩意’，他們將我培養通道法，善於言辭之人，送到國君邊，不過是利用我好讓道宗名門不至於沒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