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走後，他便上前同打招呼：“你好，我樓朔，朔月的朔。”

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手就掐他的臉：“我齊明月，就是掛在天上的那個明月！阿朔哥哥，你怎麽長得這麽好看呀！以後我要是讀書犯困了，看一看你我就不困了！”

這一刻，臉上的笑容明得讓他有些睜不開眼，一瞬間驚豔了他的歲月。

接下來的時裏，他與齊明月便在一學習，時間長了他就知道為何長齊國君要把這個公主送到道法世家來調教，齊明月委實不像個公主，好奇心極強，又不按常理出牌，心思單純爛漫，開心就是開心，生氣就是生氣。不念書，貪玩好，樓朔已經記不清自己幫抄了幾回書了，每次犯了錯，都央他幫忙，齊明月別的不會，這眼淚掉起來倒是半點不含糊，一哭，他就沒轍了。

那時候他時常會想，這麽個傻乎乎的丫頭，怎麽就生在帝王家了呢？

他的擔憂最終還是為了現實，齊明月長到十四歲那年，長齊派人來接回宮，六年的相，在長齊的馬車停在世家門外時，便不得不結束了。

離開世家的時候，齊明月竟然忍住了眼淚，可憐地看著他，那模樣就跟要生離死別了似的。

他從懷裏取出一支簪子——紫檀玉雕的蝴蝶簪，在日下熠熠生輝，分外地好看。

這是他熬了好幾夜才雕出來的，今日要走，總算是趕上了。他將簪子發間，今日已經梳起了公主的華貴發髻，發間珠翠金鸞，尊華畢，了這六年的長，俏的小臉，神滿是不舍，唯有額間的三葉花鈿依舊耀眼明，一如他六年前第一次見到的那一眼。

他猶豫了一下，想要將簪子放下：“如今你別這支簪子，卻是不合適了……”

哪知齊明月急忙地抓住他的手，淚眼汪汪地看著他：“誰說不合適的！？”

在焦急的注視下，他隻好將簪子給上。

上馬車的前一刻，忽然止住了步伐，站在馬車前回頭看著他，門前那麽多人在等著，可是就是固執地看著他，看了許久，像是要把他的樣子牢牢地刻在腦海裏。

了，沒有發出聲音，但是樓朔已經清楚地看到的口型。

阿朔哥哥，你等我。

他自問不是一個放不下的人，但是齊明月太耀眼了，耀眼到在走後，他還是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習慣沒有的日子。要他等，他就真的等了一年，並不是他等不下去了，隻是一年後，他收到消息，長齊戰敗，長齊瑾玉公主不日將與北晉和親。

那一日，他最的白玉茶被他摔得碎了一地。

此後一年，他說服自己不再關注的消息，不管在何，做些什麽，也不管那個總是他“阿朔哥哥”的丫頭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北晉後宮能否應付得了明槍暗箭，他說服自己，與再無瓜葛。

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個過程中，他有多痛苦，多不舍。

可是他沒有想到，他的怒火，撒手不管，一年之後，卻得到了北晉那邊傳來的噩耗。

他的明月，再也不會回來了。

此後他被送往大梁，盡屈辱，卻沒有一刻不想替報仇。

……

“國師，這封信是瑾玉公主寫給你的？”赫連燕北的聲音將樓朔從當年的回憶中拉了回來。

他點點頭：“殿下不妨看一下，這是明月……這是瑾玉公主寄來的唯一一封，也是最後一封信。”

赫連燕北拆開了信，細細地看過，信中除了寒暄道歉之言外，還有提到一個人——北晉如今的皇後，宋婉婉。

齊明月雖然沒有過多地提及，但言語之間已經流出無助之，看得出，當時被宋婉婉得多。

“我收到這封信後，是打算幫的，但是遠在北晉，我還未將解決的辦法給，就已經……不在人世了。”樓朔緩緩合上眼，掩去眼中的痛苦。

赫連燕北細思片刻，道：“你的意思是，當年是宋皇後害死了瑾玉公主？宋皇後之子如今已是北晉的皇儲，若是此事屬實，以長齊國君的子即使過去多年，他也斷然是不會善了的，若要北晉太子的生母，北晉那邊也不會答應。”

“如此確實可以離間兩國！”韓武道。

赫連燕北點點頭，也覺得此法可行：“國師，你可是有十足的把握當年害死瑾玉公主的人就是宋皇後？”

樓朔道：“十足的把握不敢說，七八分總是有的，當年沒有查出證據此事一拖再拖，最終不了了之，可誰又能保證當年沒有人暗中幫助宋皇後遮掩？我們若想離間兩國，就要舊事重提。”

三人麵麵相覷，點點頭。

樓朔當即鋪開紙，執筆畫出當年瑾玉公主的樣貌，即便時隔多年，在他記憶中的模樣依舊清晰，不消許久，畫像便呈現在眾人麵前，果真是栩栩如生，瑾玉公主的神韻都躍然紙上，尤其是額間的花鈿，更是襯托得明人。

樓朔放下筆，鄭重的看向赫連燕北：“殿下，我今日願意出這兩樣東西，隻有一事請求殿下全。”

他子素來清高，從沒見過他求人，赫連燕北倒是有些驚訝：“你想讓孤做什麽？”

樓朔道：“我隻希殿下將宋皇後拉下來後，讓我問幾件事就好。”

他的要求並不過分，但他的神卻分外凝重，令人不好奇他究竟要問宋皇後什麽事。

赫連燕北點了點頭：“好，孤答應你。”

……

幾日後，深夜，長齊營帳，長齊國君齊穎正在睡，朦朧中，他覺得自己的仿佛飄了起來，他睜開眼，看到自己床邊站著一個著櫻裝的影，發上的紫檀玉蝴蝶簪閃爍著幽幽的芒。眼前的人太過悉，齊穎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

“明，明月？……是你嗎？”他有些激地著那道影。

依舊是他記憶中十五歲的，天真爛漫，無憂無慮，隻是轉瞬間的臉就變得猙獰可怖，充滿了扭曲和痛苦，朝他出手，口中不住地重複著：“皇兄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我會被殺了的！……”

“明月！是誰害了你！？”齊穎以為是齊明月冤魂托夢，向他求助，立刻追問。

齊明月的臉越來越模糊了，不甘般朝他出手：“救救我！宋婉婉……宋婉婉要害我，皇兄救救我……”

話還沒說完，便消失在他麵前。

“明月！”齊穎驚醒，發現自己一頭冷汗，全的力氣仿佛都被幹了。

他坐在榻上緩了十幾息，從榻上下來，重新點起了燈，修書一封給北晉，書信中再一次提到了當年瑾玉公主之死。

北晉那邊淩晨收到了這份國君手書，頗驚訝，對於長齊會在這個時候提起瑾玉公主之死，還將矛頭指向了北晉皇後，他們到十分意外，不知道這時候是哪裏出了問題，給這位長齊國君提了醒兒。

即便到震驚，北晉這邊也不可能對長齊敷衍了事，隻能回信答複齊穎，此事過去太久，若是重新徹查，難度極大。

沒想到齊穎收到信後更加生氣，說北晉一度偏袒兇手，不願徹查。北晉國君無法，隻能暫時答應他會盡力去查，但現在不是查案的時機，可否等到攻下大梁後再解決此事。

齊穎已經一連數日夢到死去的齊明月，齊明月生前便備寵，他這個做大哥的對更是疼有加，死後他一直心懷愧疚，這次在他夢中一日日地呼喚，哀求他幫幫，令他更加相信是齊明月冤魂歸來，他若是再不徹查此事，才是真的對不起他的皇妹。

明月死後，他的母後也一度難以從悲慟中走出來，這幾日，母後從長齊來信，也說夢到了當年的明月，十分思念。不管是不是湊巧，他都不會再輕易揭過這一章。

北晉那邊有心偏袒，他不能相信他們查出來的東西，於是便派遣自己人查此事。

這一查，竟然真的查出了蛛馬跡。

當年在北晉後宮，有不人針對齊明月，其中也有願意與好的，但這麽多年下來，齊穎也清楚後宮那點勾當，真心的把你當姐妹的，恐怕還真沒有。那時，與齊明月走得最近的人，是宋妃，亦是如今的宋皇後。

齊明月出事前一日，最後一個見的人，就是宋婉婉。

雖然事後並沒有證據表明宋婉婉對齊明月做了什麽，也憑著家世功了罪，但齊穎始終忘不了夢中齊明月說的那些話，說過宋婉婉要害，宋婉婉究竟對做了什麽，將迫至此？

齊穎吩咐下去，順藤瓜，一定要查出那天宋婉婉見齊明月，究竟做了什麽。

多年前沒能查出的真相，如今舊事重提，竟然被他尋到蛛馬跡，齊穎也覺得是天在助他，但隻要能查出是誰害了齊明月，他也顧不了這麽多了，母後那邊也等著他的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