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芝微笑著點頭，走到老太太下首的座位上端莊坐下。丫鬟端上了茶杯，沈芝輕輕頷首，示意放下。

等下人都告退後唐佩莞轉向留畫，緩聲道：“現在沒有外人了，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事都說出來吧。”

留畫膽怯的看了一眼沈芝，只見只漫不經心的拿著茶杯，臉上笑意一點沒，彷彿毫不在意留畫接下來要說什麼。

留畫嚥了咽口水，事到如今就算想反悔唐佩莞也是絕不會答應的。況且這事總得有個瞭解，不只能這樣做。

留畫伏下去，額頭幾乎磕到了地上。大廳裡一片安靜，幾人都沒說話，隻眼睜睜的看著留畫見要說什麼。

許久，留畫彷彿下定了決心，大著膽子結結的說了出來：“回大小姐的話，五姨娘那件事，是我做的。”

話音剛落，老太太一怔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見唐佩莞說道：“做的什麼，怎麼做的，你不說清楚一句話就了事了嗎？”

留畫拽著袖，低聲道：“五姨娘的胭脂是我做的手腳，我是趁著大小姐沒注意的時候將晚香玉磨末放進去的。”

“一派胡言，”老太太猛的一拍桌子，怒道：“胭脂上撒點末就起作用的話那還要脂鋪做什麼，撒謊也要圓的好些。”

留畫咬著脣道：“回老太太的話，我是用蜂水先化開了再摻和晚香玉的。”

唐佩莞看了一眼，用蜂水化脂是很有效的手段，但普通人一般是不會知道的，也只有從事這一行的人多多纔會瞭解一點。唐佩莞頓了頓，問：“這個辦法你怎麼知道的？晚香玉是西域奇花，你一個小小的丫鬟又是如何有了那東西？”

留畫以極小的角度輕輕側向了沈芝那邊，見還是一副沉穩的模樣，遂又低頭道：“是夫人告訴我的。”

唐佩莞早知道了這個結果，可如今還是裝出吃驚的模樣看向沈芝，高聲道：“是母親？”

留畫悶悶的應了一聲，又繼續道：“夫人我故意接近大小姐你，然後藉機給五姨娘下套，怎麼

做也是告訴我的。”

唐佩莞不再說話，如今該說的不該說的留畫都說了出來，到這個地步就只能看老太太怎麼做了。

老太太卻沒表現出什麼，只沉著臉看向沈芝道：“你沒什麼可解釋的嗎？”

沈芝笑了笑，放下茶杯，道：“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一個丫鬟的一面之詞，無憑無據的。作爲唐家的當家主母，若是隨便找來個人說幾句污衊我的話就能給我上罪名的話，唐家也就算完了。”

輕笑一聲，看向留畫，冷哼一聲道：“你說我安排你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之前是劉姐姐邊的吧，後來來了我邊就被我打發去了花園，這麼多年沒見怎麼我就會知道你會被莞兒看中進了莞蓮院。”

留畫沒再說話，只趴在地上不作聲。唐佩莞看著這模樣，知道就算是自己那般迫，有些事留畫也是不敢說出口的。

唐佩莞轉念一想，突然笑到：“我也覺得，這丫鬟死到臨頭都不願意說實話，還離間我們母關係，實在是要不得。”

轉向沈芝，嚴肅道：“母親，五姨娘這事是越鬧越大了，不僅扯上了我連帶著您也被牽連了進來，兒想著晚香玉畢竟不是什麼普通東西，平日裡也都算是個稀罕。京城裡統共也沒幾家藥材店賣那個，不如我們派人過去每家細細詢問，看看這段時間到底有誰買過這東西，說不定會有線索，您覺得呢？”

沈芝一愣，一開始之所以那麼鎮定正是認定了留畫不會將所有的事全盤供出，畢竟的還在自己手裡。只要沒證據，就像是那天晚上，找不到晚香玉就不能證明唐佩莞跟這事有關，同樣也不會有人敢拿怎麼樣，可千算萬算，竟忘記了這一茬。晚香玉是派了邊丫鬟去買的，若是真的像唐佩莞說的那樣一家家去查，必定會查到的上。

沈芝的臉止不住的有些難看，盡力抑著心的慌，卻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唐佩莞看著的樣子，笑意一點點加深，卻也沒再說一句話，只笑盈盈的看著自己，似乎在等自己發話。

“算了

，”唐老太太突然咳了一聲，道：“派人一家家去查，是覺得這事不夠丟人想嚷嚷著全京城都知道嗎？”

盯著唐佩莞道：“那日竟然已經說明了你與這事沒關係又何苦再攪合的大家不高興，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唐佩莞只覺得心頭髮苦，吶吶的應了一聲，雖知道唐老太太從未偏袒過自己，可事如此明瞭還這般偏幫著沈芝倒真的讓有些心灰意冷了。

唐老太太見唐佩莞答應了，又轉向地上跪著的留畫，冷哼一聲道：“下作的奴婢，背叛自家主子也就罷了，還敢胡扯污衊唐家夫人，是覺得我們唐家沒規沒距了嗎？你害了五姨娘這事我就絕不會輕饒，如今又惹出了這一通，若是隨意就放過了你豈不是外人以爲我們唐府好欺負。”

突然猛的向外大喊一聲道：“劉嬤嬤。”

一直守在門邊的劉嬤嬤急忙走了進來，應聲道：“老太太。”

唐老太太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發抖的留畫，厲聲吩咐道：“給我找個牙婆來，把這個吃裡爬外的東西賣到窯子裡去，現在就去。”

劉嬤嬤應下，正要出去，唐佩莞猛的大喝一聲：“等等。”幾步上前攔住劉嬤嬤，轉對唐老太太道：“祖母，我答應過，保平安。”

唐老太太狠狠的瞪著，道：“一個下人而已，你是故意與我做對嗎？”

唐佩莞木然道：“別的孫不求了，只求祖母放一碼，若是祖母不同意，五姨娘這事我也絕不會善罷甘休，非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僵直的與唐老太太對視著，毫不肯退讓，這並不只是爲了之前答應過留畫，更是爲了給自己留下一希，若是這時老太太還不肯答應，對唐家，也算是徹底失了。

兩人僵持許久，唐老太太本被氣的恨不得就這樣隨去，可見到唐佩莞眼中慢慢的沁出一點淚花，這纔想到也只是個早早失去了母親的孤，雖還有自己與唐中，可在這唐家依舊是過的膽戰心驚。

良久，老太太擺了擺手，疲倦道：“算了，隨你怎麼辦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