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得了罰,但南宮玥卻平靜得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直著揹走出了榮安堂,又回去南宮昕的房間守了一會兒,直到林氏們回府。
得知南宮玥了罰,林氏匆匆趕回淺雲院,本以爲兒會沮喪,沒想到南宮玥卻若無其事地說道:“沒事,孃親,我只是不想看到萍表姑一臉的得意和炫耀,所以就帶著哥哥提早回來了,哥哥今兒玩得有些累了,還睡著呢。”
林氏對蘇卿萍也很是不快,聞言倒沒有起疑,便讓南宮玥去休息一會兒再來淺雲院用膳。
林氏既然已經回來,也沒什麼可以擔心的了。南宮玥乖巧應聲,回了自己的墨竹院。
想著那一百遍《誡》,隨口吩咐意梅道:“意梅,你去把我這兒所有會寫字的丫鬟都過來。”
“是,三姑娘。”意梅雖然一頭霧水,卻還是照做了。
不多時,就有六、七個丫鬟在南宮玥的面前站了一排。
南宮玥正拿著一本醫書翻看,頭也不擡地吩咐道:“從今日起,你們每日下午就抄寫《誡》。”說著,又囑咐意梅道,“這個月除了府裡給們的月例外,從我的份例裡再加一個月的月例給們。”
“是,三姑娘。”雖然應著,但意梅還是有些猶豫,躊躇了一會兒,還是說道,“只是,三姑娘,這樣不太好吧!會被老夫人看出來的!”這幾個丫鬟的字跡不僅與南宮玥不同,而且還各不相同,再加上,這些丫鬟雖然認得幾個字,可也只是認得,寫出來的東西,估計大部分本不能看啊!蘇氏決不可能看不出來。
南宮玥卻是面不改,不以爲意地說道:“看出來又如何?最多也不過罰我再多抄一百遍而已。到時候再給們加一個月的月例好了。”
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樣子讓意梅有些驚訝,可是仔細想了想,也覺得三姑娘說得沒錯。老夫人現在除了罰三姑娘抄《誡》什麼的,還真的無法對三姑娘做出別的什麼懲罰,畢竟三姑娘現在可不止是府裡的三姑娘而已!
這麼想著,意梅瞬間釋然了,忙讓一個小丫鬟去庫房裡拿些紙墨,並讓那幾個丫鬟直接寫了起來。
而南宮玥則讓畫眉拿來了一份點心,一邊吃著,一邊在醫書上做起了記錄。
意梅瞥了一眼正在抄寫《誡》的丫鬟,乍一眼看去,就是宣紙上那一團團的黑墨跡,那一團的字,本看不清寫的是什麼,甚至還看到一個丫鬟在寫錯了一個字後,還用筆塗黑掉,再繼續往下寫,有些識字不多的,本認不清《誡》上寫的是什麼,只是一筆一畫的照著描,這寫出來字就更加慘不忍睹了……
意梅有些頭痛了,再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們在寫些什麼的南宮玥,心中不太確定地想道:這樣的東西上去,真的沒問題嗎?
不過,幾人一起下筆,確實寫的很快,等到南宮玥去淺雲院用過晚膳回來,們已經抄完了二十幾份,南宮玥隨意地翻了翻,對那些慘不忍睹、如同鬼畫符一樣的字跡毫不在意,揮揮手便讓那些丫鬟們回去休息,說是明天繼續。
南宮玥又拿起了那本醫書,臨窗而坐,心卻始終靜不下來……
夜漸漸深沉,外面漆黑一片,唯有微風輕拂樹葉,時不時地發出簌簌聲響。
燭下,南宮玥終於放下了手上的醫書,看著窗外枝影橫斜,秋風肆意,一雙眸子清亮的如同夜空的星子一般,又彷彿如大海般深邃難解。
“喵嗚——”
一聲貓兒的聲突然自窗外傳來,南宮玥愣了一下,第一反應竟是回頭看去,只見小白正乖乖地在的牀尾睡覺,四肢大張,睡姿極爲豪放,甚至連窗外的靜都沒有驚它。
果然是一隻蠢貓!
南宮玥無語地在心中嘆息,輕聲道:“既然來了,還躲著做什麼?”
話音剛落,一個白的人影從窗戶的上方倒掛了下來,烏黑的馬尾往下垂著,如玉般的臉龐在月下略顯慘白,這若是旁人看到第一反應怕是要尖著說:有鬼啊!
南宮玥了額頭,角卻是微微揚了起來。
“臭丫頭,你怎麼知道是我?”蕭奕的桃花眼中充滿了笑意,“我覺得我的貓學得很像啊!”
南宮玥異常的淡定,說道:“有了大黑後,再也沒有別的野貓敢進南宮府了!”
言下之意就是把蕭奕歸到了野貓中。
蕭奕卻笑了,彷彿到誇獎似的,兩隻爪子放到臉頰邊,學著貓兒的姿態“喵嗚”了一聲,然後道:“今日月甚好,本喵有幸請姑娘一起賞月嗎?”
南宮玥愣了一下,蕭奕莫不是專程來找賞月的?再一想,這好像也確實是他幹得出來的。
若是平時,南宮玥肯定會拒絕,但是今日卻點了點頭。
這下到蕭奕愣了一下,但他可不會與自己的好運作對,輕盈地從跳了下來,落在窗前,然後對著南宮玥出了手……
南宮玥借力爬到了窗外,蕭奕在腰間一攪,縱一躍,哪怕加上了,蕭奕依然輕盈如燕,輕鬆地把也帶到了屋檐上。
南宮玥直接坐了下來,仰頭看著天空,屋檐上的月亮似乎都比過窗戶所看到的要大了一圈,更爲明亮,皎潔,卻也突顯出南宮玥心中的抑鬱。
蕭奕毫無預警地把臉湊到了南宮玥跟前,近得彷彿鼻樑要上鼻樑,問道:“臭丫頭,你心不好?”
南宮玥有些不自在地往後挪了挪,只輕輕地“嗯”了一聲。
“是誰欺負你了?”蕭奕的上瀰漫出了一戾氣。
南宮玥沉默一會兒,表有些複雜……這樣的事,不知道該跟誰說,只能一直在心裡,但是,不知爲何,但蕭奕這麼問了,卻很想,一腦兒的把所有的煩心事,全都說出來。
“今日,我們去了宣平侯府,然後……”明明難以啓齒的話語在蕭奕的面前,卻變得很容易說出口,而煩躁不堪的心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蕭奕的面越來越冷冽,等到南宮玥說完,他擡手了的發頂,收斂起笑意說道:“臭丫頭,這種腌臢的事不需要你費心,給我來就行了。”
南宮玥一怔,一下子忘了他的手還在自己的發上,忙說道:“也不能讓他髒了你的手!”
要是單單想弄死呂珩,剛剛也能做到,但是,這麼一來,會有不的後癥。
一來,呂珩無故亡,宣平侯定不會善罷干休,一來二去恐影響到哥哥名聲;而二來,宣平侯府深聖寵,上本就著幾年後南宮家滿門抄斬的重擔,若是在羽翼未之時,就先惹上了宣平侯,那接下來或許會面臨更嚴峻的局面,南宮玥難以用南宮家上下這麼多條人命來打這個賭。
所以,除了讓百卉打了一頓出氣外,也只是施針,讓他接下來的一個月,每日三次,痛到生不如死,可就算這樣,也遠遠沒有解氣。
而蕭奕的境也沒比自己好多,作爲質子留在王都的他,本就步步兇險,又怎能爲了而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呢!
蕭奕亦知道心中的顧慮,咧笑著說道:“臭丫頭,你放心吧。要收拾一個人,方法多著呢。相信我!”
蕭奕清澈的雙眸,就如同黑曜石一般閃閃發,比月更。
在他的目中,南宮玥只覺耳朵尖有些燙燙的,不由地低下了頭,長翹的睫忽閃忽閃的,看得蕭奕心頭一熱,臉上出了傻笑。
蕭奕覺得自請留在王都做質子的決定,簡直是有生以來最最……最正確的!
陪著南宮玥在屋檐上一直坐到深夜,又把送回了房,蕭奕這纔出了南宮府。
一離開了南宮玥的視線,蕭奕的臉頓時冷冽了下來,他沒有回鎮南王府,而是繞道先去了宣平侯府。
宣平侯府的護衛在蕭奕的眼中形同無,他的影在樹萌底下一躥而過。
但凡這類王府侯府,規制都基本相同,世子所居的院子一般位於正院的東面,因此,蕭奕並沒有花多工夫,就找到了目標。
此刻,呂珩剛喝過安神湯,沉沉地睡了過去。
在南宮家離開了宣平侯府後,蘇卿萍終於從那生不如死的疼痛和中緩了過來,看著那昏迷不醒的呂珩,害怕出事,便拖著虛的子,去找了宣平侯夫人。
蘇卿萍這一次真的被嚇到了,半點都不敢提南宮玥做過的事,只說呂珩突然暈了過去。
宣平侯夫人嚇得連忙去找太醫,而太醫診脈後卻是一臉的古怪,說是世子是縱慾過度,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子虧虛,恐怕要養好一陣子……才這般年紀,就因縱慾過度而昏迷不醒,這種事若是說出去,簡直丟盡了臉!宣平侯氣得讓宣平侯夫人把掬月院裡養的那些玩意全賣了,又甩袖而去,而宣平侯夫人則把蘇卿萍狠狠地罵了一頓。
等呂珩醒來後,得知自己的那些寵全被賣了,頓時氣得就想大鬧,可是,還沒等鬧起來,他五臟六腑就跟被揪起來一樣痛,痛得本沒力氣再鬧,在灌了一碗藥後,這才睡過去。
蘇卿萍今日也是盡了折磨,見他睡了,一刻也不想守著,隨意吩咐了丫鬟兩聲,便也去睡了。
蕭奕從窗外看了一會兒後,悄然走近了屋裡,把睡在牀上的呂珩提起就走。
等到丫鬟發現的時候,牀上已經空空的……
闔府尋了幾遍都沒找到人,整個宣平侯府頓時了一團!
此時已到了宵,王都的街道上安安靜靜的,看不到半個人影,蕭奕直接提著呂珩到了西城門,三兩下把他剝後,也不知道哪裡弄來了一纏子,直接就把他掛在了城牆上。
等做完了這一切後,蕭奕像是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用力地在裳上了幾下,頭也不回地轉回府。
一回府,蕭奕直接去了書房,讓竹子把程昱和周大了過來。
程昱和周大是在睡夢中被醒了。匆匆披了件外後,他們一頭霧水地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趕到了書房,打開門,就看到蕭奕坐在書案後,神冷冽。
平常笑嘻嘻的蕭奕若是出這種表,必然代表著有些不妙。
程昱和周大對視一眼,表肅然地行禮道:“見過世子爺。”
蕭奕微微頜首,漫不經心地問道:“朱興什麼時候回來?”
程昱恭敬地回稟道:“回世子爺,昨日剛收到他的飛鴿傳說,大致還需要一個月。”
蕭奕淡淡地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上心,突然,他抓起桌上的一封信扔給了周大,說道:“你拿去給陳使。”
那封信如迴旋鏢一般急速回旋著出,明明輕如羽翼,卻散發著一種銳氣。
周大連忙恭敬地雙手接過,心裡對蕭奕的武功越發臣服。他沒有多問,只應了一聲,“是,世子爺!”隨後便離開了書房。
“世子爺。”程昱看出了些端倪,雙目微微一瞇,“您這次是想收拾誰?”
“宣平侯。”蕭奕隨意地答道,彷彿他說的不是深皇帝重用的二品侯,而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宣平侯?”程昱卻是一頭霧水,在他記憶裡,宣平侯似乎沒惹過世子爺啊。
蕭奕似乎看出了程昱的心思,突然雙翹到了書桌上,笑瞇瞇地說道:“我看他不順眼。”
“……”
程昱默然,眼角了一下。好吧,看不順眼也是一種理由,反正世子爺想收拾誰就收拾誰,沒什麼好糾結的。
蕭奕微一挑眉,又道:“我要你去替我辦一件事……”
鎮南王府的外院書房,一整夜,燈火未滅……
而此時,西城門上的呂珩也被寒風吹醒的,他全虛,又被凍得哆哆嗦嗦的,稍一下,就混痛得厲害。他在往下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居然高高的被掛在城牆之上。
呂珩又驚又怒,他想大喊,但是卻發不出聲音,就好像被點了啞一樣。
他盼著有人經過,盼著府裡派人來尋。可是他的願註定是要破滅了。這個地方,別說是人了,連個鬼影子都沒能見上一個。
漸漸地,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來的憤怒,呂珩暗暗發誓要是讓他知道這到底是誰幹的,一定要把那個人五馬分!
就在這樣的憤怒中,他終於絕地又暈了去。
天漸亮,一支龐大的車隊正沿著道向西城門的方向而來,在隊伍的中央,數名帶刀護衛騎著高頭大馬,拱衛著一輛公主規制的朱車,而在朱車的一側是一匹黑馬,一位著錦的年正騎在馬背上,那年大約只有十四五歲,他容貌俊秀,脣角含笑,一派翩翩公子的樣子。他一邊騎著馬,一邊時不時地扭頭和朱車的人說著話。
他們很快就到了西城門,而此刻距離城門開啓還有一些時間,於是,一個護衛拿著一塊令牌上前,扣響了城門。
城門緩緩開啓,驚響了掛在城牆上的呂珩,此時,他的啞已經自解開,安靜的清晨,就聽到他聲嘶力竭的聲音:“我要殺了你們!”
這聲音竟是極爲的刺耳,一時間,所有人都擡起頭來,一眼就看到了這個**的掛在城牆上的影。
坐在朱車上的老婦人也掀起車簾看了一眼,瞬間,臉一白,怒道:“放肆!”
“祖母!”黑馬上的年臉一僵,忙對著護衛下令道,“來人,還不快去問問是怎麼回事!”
“是……”
詠大長公主回京,被掛在赤**的宣平侯世子衝撞一事,以旋風般的速度,席捲了整個王都……
隨著漸起的流言蜚語,朝堂之上,更是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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