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回來了，終于救回來了。

他……應該會高興的吧！

旁邊，有人也一屁跌坐下來。

宋年夕抬起眼睛，正對上張若揚含著巨大驚喜的眼神，淚，一下子從眼里流下來。

“救回來了，還哭什麼？”

張若揚想抬手拍一下，才發現渾虛，手本抬不起來。

宋年夕勾了勾，“您還不是淌眼淚。”

張若揚一臉頰，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竟然流淚了。在這他的職業生涯里，是從來沒有過的。

“宋醫生，太不容易了。”

宋年夕點點頭。

七個小時的手，中間傷者幾次心臟停止跳，險之又險。如果不是他素質出奇的好，本撐不下去。

“張主任，燒傷科那邊有個病人病危了，請您趕過去看看。”

宋年夕趕爬起來，扶起一旁的張若揚，“張主任，活來了，我陪你去。”

……

帝都油罐廠的這場大火，整整燒了兩天一夜，才被徹底撲滅。

整個油罐被燒一片狼藉。

又有一撥防員進去，開始地毯式搜索，從里面陸陸續續拖出幾個工人的。

都已經燒漆黑的一團，憑眼本看不出誰是誰，需要用DNA檢測才行。

家屬們呼天搶地的哀嚎聲和滾滾的黑煙一樣，目驚心。

陸續赤紅著眼睛，親自帶著幾個中隊長鉆進黑糊糊的現場勘察。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必須把事故原因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能告在這場大火里喪生的人。

兩個小時后，陸續下防護服，對著幾個中隊長說：“這次的報告，你們該怎麼寫，就怎麼寫，一個字都別給我了。”

話音剛落，后有人走過來，是指導員，“陸隊，外面有人找。”

“誰？”

“是油罐廠的承包人余剛。”

陸續冷冷一笑，神看上去異常的冷靜。

“去和他說，有錢的話，打點一下牢里的人。出了任何事，我陸續擔著，我不會讓我的兄弟們白白犧牲。這事在我這里，誰特麼的都別想繞過去。”

一字一句說得鏗鏘有力，霎時間，所有人眼眶都紅了。

能國企的，背后多多有點勢力，從前遇到這種事，就算他們想如實匯報，終究敵不過方方面面的招呼和紙條。

這一回，有陸隊在，他們在報告上，一個字兒都不用改。

陸續發了一通飆，聲音了下來：“周凡他們……怎麼樣了？”

指導員口一熱，“陸隊，還活著。”

陸續黑黝黝的臉出一抹慘笑，鼻子莫名一酸：“幫我打個電話過去，我先去送一下五個兄弟們，完了再去看他們。”

說完，他轉離開。

高大的影像座山一樣，即使已經累到了極限，那腰肩依然繃得直直的。

眼淚，從幾個中隊長的眼睛里下來。

他們迅速整了整已經看不出的服，接水管將臉上的灰和泥沖洗了一遍。

送兄弟，就該收拾的整整齊齊的。

這是規矩。

……

犧牲的消防員，被他們的兄弟輕手輕腳的抬上救護車，在所有消防兵的敬禮和注目下離開。

隨之，警車呼嘯而來，將余剛團團圍住。

陸續走出警戒線，正好看到余剛被帶上警車的一幕，不由勾冷哼。

死傷這麼多，就算他背后站著的國家總統，也無濟于事。

“三哥，你終于出來了。”

阮奕潔心急如焚地撲過來，死死抱著陸續不放手，“三哥，你有沒有傷啊，我著急死了。”

陸續低頭看著，皺了皺眉，“不是讓你回去了嗎？”

“你不安全出來，我死都不回去……嗚嗚，你嚇死我了。”阮奕潔嚶嚶直哭。

“阮奕潔，我很累，沒功夫哄你，人見到了，回去吧。”

阮變潔等了這麼久，一句暖心的話都沒撈到，正要繼續使出纏人的本事，一抬頭，看到男人疲憊不堪的臉，只能忍住。

“我送你回家，送完，我就走。”

“我去醫院看幾個人，他們還沒有離危險。”

一聽到醫院，阮奕潔心里瞬間戒備起來，“我送你去，你這麼累，開車很危險的。”

陸續沉默。

“我就送到你醫院門口，我保證不纏著你。”

阮奕潔睜著水汪汪的眼睛，一副可憐的樣子。

陸續這會真的累得不行，是，心里更甚，“行，你來替我開車。”

阮奕潔眼睛一亮，從他手中拿過車鑰匙。

……

車子駛離油罐廠。

阮奕潔趁著陸續還沒有睡覺，微微定了定神說：“三哥，這次的大火到底是什麼原因引起的啊？”

陸續原本的睡意，在聽到這句話后，一下子沒了。

他眉頭一皺，靜靜地看了片刻，“怎麼了？”

“三哥，有人求到我這里，你看能不能……”

“能不能什麼？”

“能不能通融一下啊！”阮奕潔的聲音甜可，聽起來就像是鄰家小孩的嗔怨一樣。

陸續像看傻子一樣地看著，突然邪氣地笑起來，“小潔，怎麼通融？”

“我也不知道，反正人家求上門了，我都答應下來了，你總得給我這個面子吧。”

天真的嘟起紅，的臉上看不出一同和悲天憫人。

陸續呼口氣，強耐著心底的憤怒和厭惡，慢慢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

“三哥，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阮奕潔，我很累，你讓我睡一會。”

陸續眼睛沒有睜開，口氣里卻帶出幾分冷厲。阮奕潔不是傻子，老老實實的閉上。

人有底線，三哥的底線……深不可測。

不管了，反正話已經帶到了，三哥幫不幫，也做不了主，余辰那邊也算有了待。

一路無話。

陸續疲倦的靠著車窗沉沉睡。

車子順利駛到市人民醫院，醫院門口聚焦著守候報道的各路。

越野車剛停下，就有眼尖的記者認出這是消防總隊長的車，趕圍過去。

陸續驚醒，冷靜地看了窗外一眼，給阮奕潔扔了句“你別下車”后，便打開車門跳了下去。“為什麼不能下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