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瑞言掛上電話，在客廳的茶幾上找到陸繹的煙，又回到臺，點燃。

煙霧中，隔著兩層明的玻璃，看到男人背立在水池前，手里忙活著。

他的頭半垂，腰得筆直，頂燈從上而下，整個籠罩在燈暈里。

赫瑞言吐出煙圈，心里有說不出的唏噓。

就像看到一副名貴的畫，被畫的人回去，沒節糟蹋的那種唏噓。

有惋惜！也有恨他識人不清。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陸繹突然回過頭，目向看過來，皺眉。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穿過客廳走到臺，毫不客氣地過手里的煙。

赫瑞言臉沉下來，直直盯著他，眼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陸繹不為所，迎著的目，“點煙，對皮不好，一會就能吃飯了。”

說完，掐滅煙，扔進垃圾筒，又回到了廚房。

赫瑞言跟進去，倚在門口：“二，有幾個問題想問一下。”

“你問。”

陸繹沒回頭。

“為什麼要做接盤俠，你明知道那人的心，跟本不在你上？”

赫瑞言從來犀利。

陸繹手一抖，靜靜地站了一會，“如果我說，我不想我媽傷心，不想陸家難堪，你信不信？”

“信，但為什麼呢？”

赫瑞言搖頭：“我實在匪夷所思。”

這男人無論家世，外表，能力樣樣出，智商和商也在線，怎麼就能做出那種讓人想都想不明白的舉來。

“等下，我把菜端出去。”

……五菜一湯，香味俱全。

陸繹開了瓶紅酒，倒了兩杯，他把酒杯晃了幾下，等醒完酒才放到赫瑞言面前。

“我是陸家老二。”

陸繹點煙，赫瑞言凝視著裊裊煙霧中他沉靜的臉，“又怎樣？”

“我上面有一個極為出的哥哥，下面有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弟弟，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大人注意到我？”

赫瑞言說：“讓自己變得更出。”

就是這麼做的。

“但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就算你再努力，再拼命也追不上你哥哥的腳步，也變不你弟弟那麼討喜，你會怎麼辦？”

陸繹苦笑了一下：“我選擇了討好。”

赫瑞言心里一痛。

－－我選擇了討好！年多委屈，都藏在這風淡云輕的兩句話里。

“你討好誰？”

“討好陸家的每一個人，我爺爺，我爸，我媽，特別是我媽！”

陸繹沙啞道：“我媽其實在陸家過得累，我爸不，對我們三兄弟的教育，我爺爺不讓手。

那個家里都姓陸，只有姓許，是外人。”

赫瑞言皺眉。

陸家的事，在接手這樁離婚案子時，赫瑞言通過赫瑞文多多也了解一些，在赫瑞文的敘述中，許冰不是一個好角，和惡婆婆差不多。

陸繹兩修長的手指夾著煙，端起紅酒杯，一口干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媽出書香門第，過良好的教育，骨子里有種傲氣，所以的朋友不多，我岳母可以說是唯一的朋友。

我媽有個妹妹，也就是厲寧的生母，因為遇人不淑，所以死得慘，我外婆是被火燒死的，們都是很好的人，尤其是我外婆，一輩子與世無爭，誰都說是個和氣人。”

陸繹扭過頭，將眼中的意進去，再回過頭時，臉上已然平靜，但赫瑞言卻沒有忽視他眼底的。

“我外婆最后被燒一團黑的骨架，我媽從知道后哭昏過多次。

我們家我爸、我媽是分居的，只有周末才同床，好幾次夜里起來，我走過我媽房間時，都能聽到在哭。

生活對已然那樣的難了，我做兒子的幫不到什麼，就想能開心點，只要能讓開心，讓我做什麼，我都愿意的。”

“你媽的悲劇，和你沒有關系，和你爸有關系，你需要犧牲一輩子的幸福，只為討開心嗎，這是愚孝。”

赫瑞言一針見。

陸繹臉半側著，垂著眼簾，燈從側面打來，從額角到鼻梁仿佛鋪著一條帶，顯得格外的弱。

“一個人的喜歡，就只有那麼多，我媽眼里放下了大哥和老三，就放不下我了。”

他聽話，懂事，上進，努力，就是想有一天，媽媽的眼睛里有他，爺爺的眼睛里也有他，而不是陸家可有可無的老二。

他起早貪黑的工作，把陸氏集團打理的蒸蒸日上，從來沒有一刻懈怠，但可笑的是，爺爺的眼里只有大哥，而媽媽的眼睛里，也只有老三。

陸繹自嘲一笑：“說到底，都是小時候的執念，現在想想也可笑的，如果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我應該不會這樣做。”

說完，他仰頭喝完一杯紅酒，把杯子擱在桌上，起道：“你慢慢吃，我胃口不是很好。”

……赫瑞言失眠了，在床上像煎蛋似的，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胃里漲得難，應該是吃撐了。

能不撐嗎？

一個人把四菜一湯都吃完了！赫瑞言敲了自己腦袋一下，從床上爬起來，披了件從頭裹到腳的羽絨服，悄無聲息的打開房門。

走到玄關，換了鞋，正要開門，背后有個聲音響起，“這麼晚了，到哪里去？”

赫瑞言像被逮了個正著的小，虛心的回頭看看，“下去散散步。”

“是消食吧？”

赫瑞言：“……”這家伙怎麼知道？

“家里有藥！”

陸繹命令式的：“先吃了藥再下去，我陪你下去。”

“不用，不用！”

“是不用吃藥，還是不用陪你下去？”

陸繹深目看著。

赫瑞言：“……”一定是要來大姨媽了，否則腦子不會短路到不知道怎麼懟回去。

陸繹轉，從藥箱里拿出消食藥，“不用水，直接嚼就行。”

“噢！”

赫瑞言接過來。

“去沙發上躺著。”

“啊？”

赫瑞言眨眨眼睛，很流氓的問了一句：“陸二，想干嘛？”

“人的腳底有兩個位，對應的是胃，我幫你按按，很快就舒服了。”

“你連這個都會！”

“一點點。”

赫瑞言：“……”神特麼的一點點！半躺在沙發上，陸繹坐過去，與挨得很近。

瞬間，房間的溫度像是高了好幾度。

陸繹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瞅著，“為什麼把飯菜都吃完？”

“我不喜歡浪費糧食。”

“赫瑞言，做人誠實點又怎麼樣？”

轟！赫瑞言頓時惱怒，“我哪里不誠實了，陸二？”

“究竟是不想浪費糧食，還是因為是我做的？”

赫瑞言“哦”了聲：“請問，這有區別嗎？”

“有！”

“什麼區別？”

“后者，你喜歡我！”

赫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