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牽著梁煙下樓, 兩個人分開三年,忽然和好在一起,有一段路,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牽著手走出小區,林先開了口, “你那晚為什麼要走?”
梁煙問:“哪晚?”
林側頭看一眼,說:“在敘州那晚。”
梁煙沉默了一會兒, 回道:“我那時候覺得太對不起你,沒臉再留下來。我知道我當初傷害你很深, 但我真的一直以為你已經走出來了, 畢竟我當年看到你和一個生在一起了。我猜想你大概還是恨我, 但不至于走不出來。”
林糾正,“什麼生, 那是我表妹。”
“是。”梁煙道:“但我當時不知道。”
林后知后覺,終于知道為什麼梁煙會在幾個月后把鉆戒寄回給他。
他看了一眼。
梁煙見林忽然看,問:“怎麼了?”
林道:“沒事。”
平安夜街上人很多, 但梁煙住的這邊人稍微一點,兩人牽著手沿著路邊的步行道散步。
林腦子里想到很多林新語今晚跟他講的關于梁煙的事, 他想到當初第一次見,張揚的眉眼,真是一點也看不出小時候是個小可憐。
他看著梁煙, 仿佛能看到讀書時代,一個人孤零零地走路吃飯的樣子。
梁煙見林一直盯著看,問:“怎麼了?”
林說:“沒什麼。”
經過一間商場, 林往里面看了眼,回頭問梁煙,“要不要買東西?”
梁煙納悶, “買什麼?”
林沒說,拖著進商場去。
商場里節日氣氛很濃,到在放圣誕歌,林其實也一時沒想好要給梁煙買什麼,最后在梁煙莫名的目中,給買了個包。
梁煙空手進商場,出來時手里多了只新款香奈兒,莫名地看林,“干嘛突然給我買包啊?”
林道:“今天不是過節?”
梁煙:“……”
梁煙雖然覺得林心來給買包的行為有點古古怪怪,但心里其實很高興。確實很久很久沒有收到過禮了。
而且林是真的很認真在過節,路上遇到賣蘋果的,還給買了一個禮盒裝的蘋果。
梁煙抱住蘋果的時候,忽然就想到讀書的時候。
中學生是最喜歡過平安夜的,那個時候學校也很流行送蘋果,送朋友送閨送人,幾乎人人都可以收到一只蘋果。
那個時候格很孤僻,名聲也不太好,是真的沒人給送過蘋果。
所以那個時候真的很討厭各種節日,后來學校過節,就不去了,在家里安安靜靜地待一整天。
林付了錢回來,發現梁煙直直著他。不知是不是他自作多,總覺得眼里有。
他挑了下眉,問:“在看我嗎?”
梁煙愣一下,之后白他一眼,“否則呢?”
林笑了,拉住梁煙繼續散步。
也許是因為分開太久了,和好的第一天晚上,兩個人都舍不得分開,誰也沒有提要回去。
后來實在是太晚,街上都沒多人了,林才把梁煙送回家。
等送回家,看到空空的房子,才想起要賣房,家里什麼東西都理干凈了。
林站在屋子中間,抬頭盯著梁煙看了一眼,這時候才想起來問:“你原本準備去哪里?”
梁煙道:“回溫哥華。”
林皺眉,看。
梁煙好冤枉,說:“我哪里知道你會來找我。”
“所以我不來找你,你就不會來找我對嗎?”林不悅。
“我來找過你。”梁煙看著林,“是你說,我們以后再也不要見面。”
“……”林想到那晚在敘州,他當時真的被梁煙氣到。
他覺得永遠都是那樣,永遠都是起一池春水以后,不負責任地說走就走。
兩人忽然都沉默了。
過一陣,梁煙說:“而且回來以后,我又聽說你和唐小姐往,就更加不可能來打擾你的生活。”
梁煙看著林,真心地說:“我沒有想過你會愿意跟我重新開始,林。在敘州的時候,你也不怎麼理我。你也說過,你并沒有等我,也不會在我上栽第二次跟頭。”
林:“……你在跟我翻舊賬?”
梁煙:“沒有。”
林:“……”
兩人對視一會兒,林先無力地妥協下來,他四下看了看,又看回梁煙,問,“你怎麼睡?”
梁煙道:“先將就睡一晚吧。”
和好太突然了,定的機票在早上七點,原本想著把東西收拾好就去機場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出發。現在跟林和好,至暫時不會走了。只能先將就住一晚,明天再把寄往溫哥華的東西截回來。
林去梁煙臥室里看了一眼,臥室里也收得干干凈凈,床上、柜子上甚至全都蓋好了防塵的白布。
他看得直皺眉,梁煙走進去,把床上的白布揭開,說:“床單被子沒收呢。”
林看了會兒冷冷清清,可以說是“家徒四壁”的屋子,又看了看梁煙還沒完全好的右手,沉默了會兒,開口問:“你要不要去我那里?”
梁煙愣了一下,鋪床單的作也停了下來。
抬頭看向林。
林道:“你這房子現在怎麼住?”他倒也坦,說:“反正早晚要住一起。”
梁煙也沒矯。
想的是,反正也不是沒有住一起過。
于是當天晚上,跟著林回了家。
梁煙第一次到林的家,比的公寓大,是復式結構,落地窗外風景也很好。
梁煙進屋以后,四下參觀了一下。
林在給倒水,見四下看,笑,“還滿意嗎?”
梁煙道:“你的房子也不比我那邊好多,一樣冷冷清清的啊。”
林道:“我謝謝你了,你那邊空得就剩下幾件家了,我這邊冷清歸冷清,好歹還有點生活痕跡。”
他把水杯遞給梁煙,說:“只有白開水,你想喝別的,明天再去超市買。”
梁煙點點頭,接過杯子。
在沙發上坐下,看著這寬敞的屋子,是真的覺得冷清。
看向在調暖氣的林,輕輕問他,“林,你這些年,都一個人住嗎?”
林也是輕“嗯”了聲,沒說別的。
林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梁煙心中的愧疚又爬上來。想到徐知南說,你知道不知道他這三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梁煙坐在沙發上,目一直跟隨著林,看著他調好暖氣,又去了臥室,過一會兒,給拿了他的T恤出來,說:“穿我的吧。”
他看著,大概覺得是個傻子,“你就算要走,也不至于把所有行李都打包寄過去吧?”
梁煙接過T恤,說:“我不想帶東西啊,反正都要寄,何必再多帶個行李箱。”
說著,忽然想到件事。
抿了抿,抬頭看林。
林一看眼神就覺得不妙,“……又怎麼了?”
梁煙:“……我沒。”
”……“林:“你不知道留一條?”
梁煙:“我總不能塞包里吧,我中午洗澡換過,想著明天就到那邊了。”
“……”林看著,半晌:“……穿我的?”
梁煙幽幽地看著他,“……你覺得我穿得了?”
林:“……”
兩人對視一會兒,林敗下陣來,說:“等著,我去樓下便利店給你買。”
林下樓,沒一會兒,就給梁煙買了條一次上來。
大概因為兩人分開太久,這種私的東西就搞得兩個人都有點尷尬,氣氛有點古怪。
梁煙拿到,就抓著林的T恤進了浴室。
林在外面沙發上坐著,聽到浴室里傳出洗澡的水聲,想到梁煙在里面,多多有點心猿意馬。
他索到臺外面去吹風,清醒清醒腦子。
過一會兒,梁煙洗完澡出來,上穿著林的T恤。
林的T恤本來就是寬松型,穿到梁煙上顯得更加寬大,但是蓋不住下兩條修長漂亮的。
洗完澡,頭發散下來,又穿了林的T恤,整個人看著就多了幾分居家的慵懶。
林看著梁煙的時候,忽然就像回到了三年前。
有那麼一會兒,他懷疑他在做夢。有生之年,他和梁煙居然還能重新開始。
林家里有三間臥室,其中一間是他媽偶爾來在住,另一間是客房。
林懶得去換被子床單,直接讓梁煙睡他的房間。
他把梁煙安排好,順手拿了個枕頭,跟梁煙說:“睡吧,有事我。”
梁煙看著林,問:“你去哪兒睡?”
林道:“我睡沙發。”
梁煙“哦”了一聲。
兩人畢竟剛剛和好,同床共枕怎麼想都不太合適,所以這天晚上,梁煙睡在林的床上,林睡在外面沙發上。
不過梁煙在林床上睡得倒是香,林好久沒睡過沙發,破天荒落枕了。
早晨梁煙起床的時候,就看到林坐在沙發上,弓著背,低著頭,右手按著后頸。
愣了下,走過去,“怎麼了?”
林按著后頸,剛剛起床嗓音有點低啞,說:“好像落枕了。”
“我看看。”梁煙手在林頸后輕輕按了按,林疼得“嘶”了一聲。
梁煙擔心又覺得有點好笑,“你怎麼睡落枕了,林總。”
林疼得都沒神跟梁煙鬧,無奈道:“你別幸災樂禍了。”
梁煙笑,跪坐到沙發上,左手輕輕給林著。
屋子里靜悄悄的,冬日的晨曦過落地窗照進屋里,照在兩人上。
誰也沒有說話,但是有一種溫和曖昧在靜謐的空氣中流。
時間仿佛倒流,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兩人還很甜的時候。
如果不是能聞到梁煙上悉的香味,能覺到的指腹輕輕按在他頸后,林幾乎要以為他又在做夢。
他終于側過頭,看向梁煙。
兩人的目在清晨的中匯,彼此都深深凝視對方。
是梁煙先主,在和林靜靜地對視一陣后,終于克制不出,探過子,吻向他。
在吻過去的時候,林同時含住了的。
兩人都太久沒有接過吻,但對彼此的覺都還在。
這是一個闊別三年的吻,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思念和,他們吻了很長時間,并不激烈,但是溫繾綣到讓人想要掉淚。
*****
早晨出門前,林把梁煙的手機拿過來,往手機里重新存了他的號碼。
梁煙坐在旁邊看,想到之前在敘州的時候,林都沒有告訴他的號碼,可見那個時候是真的沒有想過要回頭。
看著林,忍不住問他,“林,你會后悔嗎?”
林沉默了會兒,抬頭看梁煙,誠實地說:“我不知道。”
梁煙愣了下,忍不住問:“那你昨晚為什麼來找我?”
林看著梁煙的眼睛,沉緩地說:“梁煙,坦白地說,過去三年,每每想起你,我都恨你。可當你重新出現在我面前,我又忍不住你。在敘州,我明明告訴自己不要管你,可看到你不好,又忍不住心疼你。”
“昨晚遇到表姐,知道你曾經在我們分手后回來找過我,知道你曾經多多喜歡過我,我就不聽使喚地來找你了。”他看著梁煙的眼睛,說:“梁煙,我仍然不知道你最后會不會上我,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再拋下我,如果有一天你仍然告訴我,你不我,我也不知道我那時會不會后悔。但是你說想我,梁煙,你說想我,我便想再試試。”
梁煙忽然很,知道林并不真的有安全,也知道他也害怕前面仍然是火坑,但他還是跳進來了。
他明明說過,他不會在上栽第二次跟頭,但他還是跳進來了。
梁煙把手放到了林的手心,赤誠地看著他,“林,我們好好開始吧。”
林嗯了一聲,他看著梁煙,在梁煙把手放到他手心里的時候,堅定地握住了。
未來實在是太遙遠,在這一刻,無論是梁煙還是林,都默契地不太想去考慮以后。
既然在當下這一刻,能夠確定彼此心中都還有對方,也都決定重新開始,那就什麼都別再想,好好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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