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坐在病床前，聽媽媽說，爸爸的病惡化, 最近疼的很厲害，可眼下似乎還算平靜, 不用強忍疼痛也能坐起跟講話。

并不知道這是止痛針起了效果，以為真的是見到才讓父親緩解了病痛，頓時自責沒有早點來看他。

“爸爸……”

一開口, 聲音還是嘶啞的。殷奉良卻點點頭, 表示要說的話，他全都明白。

他已經知道了咖啡館起火的事, 看著面前如珠似玉的兒, 簡直就像失而復得的珍寶。

他朝手，長安順勢把臉在他的手背上, 伏在床邊, 像乖順的小鹿。

小都有靈，像覺到什麼了, 不用言語，眼淚已經倏倏而下。

殷奉良這時只說了一句話：“囡囡, 你要離婚的話, 就離吧。”

“爸爸？”

“嗯，你長大了，做你認為對的事就好。爸爸……以后可能沒辦法再面面俱到地保護你，但你要記著，無論你做什麼，爸爸媽媽都會在你后支持你，不要勉強自己，更不要讓自己傷，知道嗎？”

長安很難過：“爸爸，我是不是讓你很失？”

“說什麼傻話。”

“可是我要跟敬之離婚……我的店也沒有了。”爸媽希能跟敬之好好生活，自己也是朝這個方向去努力的，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原來水火無不是騙小孩的話，一場大火，就把原本握在手里的東西全都燒沒了。

“店沒了還可以再開，你人要平平安安的才是最重要的。這回你表現得很好，很勇敢。”至于婚姻……殷奉良看了一會兒，繼續道，“囡囡啊，你跟敬之結婚這幾年，開心過嗎？”

長安點頭：“嗯，開心的。”

對此，毫沒有懷疑。婚后他吃做的早餐，跟同床共枕，幫開起咖啡店，陪去黎度月……無論哪一樁哪一件想起來，都是開心的事。

即使后來又發生了很多其他不開心的事，但都不能抹殺這些好的記憶在心中刻下的痕跡。

不恨敬之，他只是不……他只是沒有選擇，而已。

“那就好，做你想做的事吧。”殷奉良的頭，“爸爸就是有點不放心，今后……誰來保護你、照顧你呢？”

“我還有媽媽啊。”長安回頭看了看后悄悄拭淚的母親，“還有左大哥和妍姐，他們一直都很照顧我。爸爸，我現在也有朋友了，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嗯。”

“爸爸，左大哥……左時，他就是在黎救過我的那個人，這次大火也是他救我出來的，你能相信嗎？”

“我相信。”

“真的？”多怕父親也像敬之一樣，認為那是的白日夢。

殷奉良笑笑：“真的，我家囡囡說的話，我全都相信。”

長安展臂抱他：“所以，爸爸你不要擔心我，要養好。”

殷奉良點頭。

“那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也有點累，何況好像還有很多人和事在等著出現。

殷奉良說好，目送著走到門口，又住：“囡囡，還記不記得以前我跟你說遇到挫折心不好的時候可以做什麼？”

長安偏頭想了想：“記得，可以去旅行。”

“嗯，跟敬之理完手頭的事，就出去旅行吧，去遠一點的地方，你喜歡的地方。”

等長安走了，陳玉姣才抹著眼淚說：“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讓一個人出遠門怎麼放心？”

殷奉良靠在床頭嘆了口氣：“兒行千里母擔憂，以前就放心嗎？還是像上回那樣，請專業的私人安保公司吧。我的病……也就是最近的事，我不想讓孩子太難過。”

在他離開這個世界之前，都不要讓長安再承擔更多痛苦了。

…

長安跟駱敬之從民政局出來，外面是艷高照、清風徐徐的好天氣。

長安微微仰起頭嘆：“天氣真好，夏天就快要來了吧？”

見駱敬之只是沉默地站在一邊，說：“敬之，我們結婚的時候也是夏天呢。”

是啊，也是夏天，沒想到這麼快就幾寒暑，他們從今往后就不再是夫妻了。

“我還記得我婚紗的樣子，這里是肩的，沒有袖，下面擺很長。”比劃著，問他，“你還記得嗎？”

駱敬之點了點頭：“嗯，記得。”

或許每個孩兒穿婚紗的模樣都是最的，長安也不例外。他一直記得穿著婚紗徐徐走到他面前時的場景，有那麼一瞬間也想過——就這樣吧，就這樣牽著這個傻姑娘的手平平淡淡地度過一生，也沒什麼不好的。

可到底是為什麼，讓他又改變了初衷？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像以前那樣去牽的手，也沒有抗拒。

“我還不想回家，我要到咖啡店去一趟。”

他看一眼：“那我送你過去。”

即使被燒得只剩一個空架子，那也還是的神寄托。

駱敬之照例把車停在馬路對面，從車窗遙遙看著對面焦黑的一片，沒有勇氣打開車門走下去。

“消防認定起火原因是電路老化短路，不是你的錯。房東那邊如果還要求賠償，我可以幫忙。”

長安搖頭：“左時說，店里買了保險，我不用賠償。”

又是左時。駱敬之蹙眉，忍不住提醒：“長安，離這個人遠一點，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左大哥說，每個人活著都有目的。”

“不是那個意思。”駱敬之這才發覺左時對的影響已經深到這個地步，他忽然有種束手無策的張，不得不對說，“這場大火可能跟他有關。”

“可是你剛剛說是因為短路……”

“不是，那不是真的，是有人做了手腳。”駱敬之沒法跟解釋得太細，只能直接告訴結論，“你忘了你被人捆住了手腳嗎？那是有人故意放火燒掉你的店，卻偽裝意外事故。”

長安不懂：“為什麼？”

“因為我做錯事。”他終于向坦誠，“有人想報復，想讓我們都痛苦。”

“你是說左時嗎？”

他沒吭聲，長安已經否定了：“不會的，他不會做這種事，而且是他救了我。”

無心的一句話，卻點到了駱敬之的命門。他苦笑：“你怪我嗎，長安？”

搖頭，雖然不知道他指什麼，但無論怎樣，沒有怪他的意思。

“那晚我不該丟下你，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自己留下，讓你和高薇走。但我沒辦法……高薇的不方便，走不了。而且當年我們分手的事讓幾乎丟了半條命，是我對不起，我總要還一次。我以為一定來得及趕回去救你的……對不起。”

長安看著他，眼睛里不是歷經變故時的那種遲滯了，而是真正的平靜：“嗯，我知道呀。”

“你當時一定很害怕。”

長安不否認，但想了想，又說：“可是我睡著了，半夢半醒的，我以為是做夢。”

做了噩夢雖然也會傷心，但總歸不會太當真，夢醒了，哭過了，好像也就過去了。

那他們的婚姻呢，這三年當中嘗過的酸甜苦辣，是不是也能灑地當一場大夢？

有時候真羨慕。為什麼他就做不到像這樣無怨無悔？

他還想再說什麼，長安已經打開車門下去了。對面有人從燒得七八糟的店址走出來，黑黑帽，正是左時。

長安朝他跑過去，像剛剛獲得自由新生的小鳥。

左時看到，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了，這里的事我會理，你要多休息。”

這是齊妍說的，照理應該遵醫囑。

長安搖頭：“我沒事了，今天跟敬之去民政局，我就想順便過來看看。”

左時這時也看到了后的駱敬之，大概猜到他們今天是正式離婚了。

他不知道該對說什麼，恭喜？還是沒關系？

這是火災發生后長安第一次到現場來，因為過火面積大，對視覺觀的沖擊還是大的，站在門口，一時還有些難以接。

“長安？”

“真的是長安啊，你沒事吧？我們聽說火災那天你在店里，嚇都嚇死了。”

阿元和米婭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拉住長安關切地問長問短。

“你們……怎麼還在這里？”店沒了，店員們就失去了工作。樹倒猢猻散的道理，連都明白。

“我們前兩天就來過了，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而且我們也很擔心你。”阿元說，“今天是左時我們來的，說是想商量一下重新開店的事。長安你別難過，能幫的我們一定幫你，我們也是這個店的一份子。”

米婭連忙點頭附和。

“重新開店？”長安有些驚訝，沒人跟提過啊？

回過頭看左時，他卻避開的目，說：“里面該收拾的都收拾過了，沒剩下什麼。你還要進去看嗎？”

長安猶豫了一下，米婭拉住說：“哎呀，里面黑漆漆的，還有一怪味兒，我們不要進去了。我們到前面的麥當勞去坐坐吧，我男朋友現在在里面打工，我請你吃草莓圣代。”

長安心，被他們的熱心一，就只有被拉著走的份。后兩個男人卻都還站在那里不，左時對他們道：“你們先去，我馬上就來。”

駱敬之瞇起眼睛，知道該是把一切都說說清楚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