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主持人最先反應過來， 勉強出職業的微笑，但未能完全掩飾住張，措辭也不夠得︰“您好， 請問……您確定沒有找錯人嗎？”

看著面前相貌雖普通，但氣勢格外冷峻的男人，又向臉極差的江雲月。

這到底怎麼回事？

星網上不人也跟有同樣的疑。

“——？？？江雲月不是祈家夫人嗎， 雖然又是私生子又是小三上位，但怎麼跟反叛軍扯上關系了？”

“——軍方搜？竟然出了軍方搜！這個機構直屬軍方， 一直半藏在影裡，這次竟然因為江雲月臉了！雖然是假臉……”

“——你們品一品！江雲月前腳說祈言為了錢，有害死生父的嫌疑，祈言後腳就澄清我有的是錢！祈文紹有頭有臉，死得不明不白， 勒托警方到現在都還一聲不吭，為什麼？軍方搜來人就是原因！如果江雲月勾結反叛軍， 順便還害死了自己的丈夫——這超出勒托警方的職權範圍了！”

江雲月很張， 確切地說， 到了某種因況不明和失控帶來的慌，全都在這一刻變得繃， 不斷地安自己，找合作的那些人那麼厲害，當面罵、挖苦的人，通通都“出意外”死了，也沒一個人懷疑到頭上。

給“河堿”的那個人還保證過，這種毒素珍貴又蔽，全勒托都沒幾個人認得出，且人死後， 法醫也無法查出死因。

一切都天無，毫無破綻！

江啟在監獄裡，祈文紹再不甘心也已經死了，只要再讓祈言消失，祈家所有產業都會被握進手裡，怎麼可以有波折出現呢？

因為哭太多，江雲月鼻音很重，神疑地看向來人︰“這位……先生，你說的和反叛軍勾結，是指我嗎？”出正常人被誤解後的驚慌，“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像是猛然想到了某種可能，突然喃喃道︰“江啟，文紹——現在是到我了嗎？”

文森特冷眼看表演，心想這人心理素質還不錯，這種時候了，都還想著把鍋甩到祈言上。

既然指揮讓他好好表現，文森特不介意將抓人的過程拉長一點。

他怎麼想也就怎麼說了︰“你是指，你是清白的，和反叛軍勾結這種事，你做不出來。是有人誣陷你，而誣陷你的人就是祈言？”

江雲月連忙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嗎，”文森特扯扯自己的袖口，“那你就是懷疑軍方搜沒有確切證據，胡抓人了？或者說，懷疑我職？”

江雲月心中暗恨。

不是沒有接過軍/政人員，因著祈家夫人這個名頭，就算有數人會比較冷淡，可依然會保有社禮貌。而不會像面前這個男人，咄咄人。

再一次到手中無權的憋屈。

此時，江雲月正在估量自己的事被發現了多。

只是懷疑？還是已經掌握了證據？掌握的證據又有多，有沒有洗清嫌疑的可能？

一邊想一邊回答︰“當然不是，您誤會了。”

“誤會了啊，不過為了洗清我職的嫌疑，”文森特毫無預兆地開始按時間順序敘述，“你因學造假被判獄，住你隔壁房間的是一個弗琳的人。你應該知道弗琳的另一個份——反叛軍放在勒托的一個間諜。”

江雲月矢口否認︰“你在說什麼，我本不知道！”

“不，你當然知道。”文森特繼續往下說，“你出獄後聯系上了弗琳，願意跟合作。

合作後的第一件事，讓祈文紹的人駱菲娜因意外毀容。

第二件事，伊芙‧亨德森、亞莉‧拉馬斯等七人，因為與你意見不合或者說過你壞話，接連出意外死亡，其中四起為懸浮車駕駛系統被侵造，三起為人為的‘意外’。

第三件事，你從弗琳手中，花十萬星幣買了兩克名‘河堿’的神經毒素，用在了祈文紹上，這種毒素只在反叛軍部流通，還珍貴，被稱為‘神賜’。

當然還有第四件事，反叛軍藏在勒托警方中的暗樁已經做好準備，等你把祈言送進去，那邊就行，絕對會讓祈言在二十四小時斃命。不過不好意思，這個暗樁我們已經連夜砍了。”

文森特出可稱謙虛的笑︰“時間較短，我們隻查到了這些，請問江雲月士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在文森特說完這番話後，在場的主持人驚得說不出話來，而星網上的觀眾雖然已經習慣了每天容駁雜的信息流，但文森特說的這段話裡，容實在太過富了。

“——？？？信息量超標了……真的超標了！！”

“——總結就是，勒托富豪圈前段時間接連出的意外，基本都有的手筆，丈夫是買了神經毒素親自毒死的，這次采訪最終目的是除掉祈言？我為我前一秒的愚蠢道歉，我竟然真的覺得很可憐！”

“——心疼祈言，被這種人陷害，還被陌生人罵了好久！”

“——江雲月士不僅上位手段非常出，賊喊捉賊、顛倒黑白的能力也是出類拔萃的！我在開始看這個節目時，本想不到後面這麼彩！”

在這個男人念出伊芙‧亨德森這個名字時，江雲月整個人便已經僵住了。那是借助反叛軍的手，除掉的第一個人。

讓看不順眼、喜歡嘲諷的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隨意判下一個人的生死，手握這種權利，令人上癮。

並且，不需要親自手，只需要表達自己的想法，第二天就會得到那個人已經死了的消息。

毫無負罪。

江雲月聲線繃︰“你……沒有證據。”

文森特︰“抱歉，我們不僅有證據，還非常非常充足。”

在陸封寒提醒他江雲月有問題後，他一晚上基本沒睡，要是這樣都不能找到足夠的證據，他也可以不用說自己是第一軍校畢業的了。

江雲月臉慘白，仍然試圖否認︰“我不相信！”

文森特有耐心︰“所以？”

言下之意便是，你不相信，又怎麼樣？

“你不能抓我……不是我，都不是我做的，”江雲月雙目圓睜，抖，手抓著領口，“不是我做的……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文森特神倏然變冷︰“你怎麼不問問那些因你而死的人，問問他們想不想死。”

覺得差不多了，文森特抬抬手指，支使自己的下屬︰“去帶人，回去任務下班了。”

隨他出任務的下屬沉默寡言，行力卻很強，在江雲月不顧形象的掙扎下還能準扣上手銬。

文森特毫不在意軍方搜的對外形象，朝向浮在半空的一個小型拍攝機人︰“今天的法治在線節目到此結束，想知道後續的觀眾朋友可以翻翻《勒托日報》登登星網。至於跟反叛軍有染的，請小心。”

臨走，他還朝無措的主持人道︰︰“打擾你錄節目了，抱歉了。”

主持人愣了兩秒才連忙回應︰“沒有沒有，謝謝您！我們都沒想到江、江雲月會做出這些事，而且……這期節目的收視率和關注度應該會非常非常高。”

確實如主持人所言，這一次采訪的收視率呈波段上升，在軍方搜的人出現後，更是發式增長。

不管是哪個時代，這類部門都吸引著無數人的好奇心，這一次還是在鏡頭下對質、抓人，一時間，《告訴你軍方搜的前世今生》、《虛擬面容的運用》滿星網到飄。

在isco地下十一層的陸封寒收到文森特發來的話︰“圓滿完任務！”

陸封寒回了一個“嗯”，眼可見的敷衍。

祈言一邊調試“破軍”，一邊分心問陸封寒︰“要不要謝謝文森特？”

“謝他幹什麼？這次以江雲月為中心，一拔拔出一連串，收獲頗。如果他們搜以業績算工資，他這個月應該能貧致富。”

陸封寒站在祈言後，垂眸看他快速敲擊字符的指尖，“我們給他提供了線索，該他謝我們才對。”

祈言於人世故並不擅長，既然陸封寒這麼說了，他就不再糾結，繼續一心二用跟陸封寒討論︰“江雲月缺乏嚴謹，在設計陷阱時，沒有考慮到不穩定因素的存在。”

陸封寒發現，跟葉裴說得一樣，不問題在被祈言轉化為學問題後，都變得清晰又明了。

“不穩定因素是‘河堿’和你。江雲月的預設是，沒有人能認出這種毒素，但你不僅通過祈文紹瞳孔的藍斑認出了河堿，還知道河堿來自反叛軍。這就是在前期設計時，沒有控制不穩定因素造的後果。”

祈言表示，“我六歲做實驗時，就已經不會忘記控制不穩定因素了。”

“很厲害，”陸封寒了祈言的耳垂，毫不猶豫地誇獎。

isco設備室裡，祈言一待就待了整整三天時間，期間他仿佛不知道疲倦，滿心都落在“破軍”上。陸封寒隻好算著時間讓祈言活活、喝水吃東西或者閉眼睡會兒覺。

真正跟著祈言這麼熬過來，他才切明白，傅教授為什麼總是對學生強調，科研在大多數時候，都是單調、重復、枯燥又孤獨的。

第三天晚上，祈言關閉“銀河”，對著玻璃房漸次熄滅的調發了會兒呆，慢吞吞地趴到陸封寒大上，隔了會兒才開口︰“接續調試完了，後續再取出‘破軍’的數據核。”

“就結束了？”

“嗯，”祈言聲音很低，像是力都在前三天高強度的工作中耗盡，“十月初到現在，花了三個月時間，比我預估的快一點，趕上了。”

他話到後面，聲音越說越低，不過陸封寒還是聽清了最後三個字。

趕上了？

到底是趕上了什麼？

兩句話的時間，祈言昏昏睡了過去。陸封寒用指令關了設備室裡的燈，“銀河”運行的聲音已經消失，整間設備室裡，只有玻璃房有幾點微閃爍。

陸封寒猜測整間設備室用的都是隔音材料，這也導致外面的聲音半點傳不進來，安靜到了極致。

有些像大潰敗的那場炸後，他隨著破破爛爛快散架的逃生艙漂浮在太空裡，視野，只有幾顆不知道距離多遙遠的恆星。

每到這種時候，人就會下意識地安靜下來，思考很多平日裡難得會想到的東西。

命懸一線那次，陸封寒想的是決不能死，真死了，對不起犧牲的兄弟，對不起這概率微乎其微的死裡逃生。

至於這一次。

陸封寒不得不承認，來來回回，想到都是枕在自己上這個人。

祈言曾說他是半個違品。

祈言於他而言，又何嘗不是。

就這麼一不地坐了一個小時，確定祈言睡了不會醒，陸封寒才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來。

角傳來牽扯，陸封寒無奈發現——睡著了還握著自己的角不放。

仔細把手指松開，陸封寒把人抱到了角落的折疊床上。

祈言這一覺睡得沉，被個人終端吵醒時有些茫然。眨了眨眼，看清玻璃房裡閃爍的微，他坐起，幾乎全憑著覺看往一個方向。

幾秒後，燈亮起，眼楮被刺了刺，陸封寒映進了他眼裡。

“這是睡傻了？”陸封寒手在祈言眼前晃了晃。

祈言反應有點慢︰“沒有。”

聽他嗓音啞，陸封寒把水遞過去，見祈言怔怔沒接，乾脆又接手了喂水這項業務。

緩過神來，祈言開了個人終端。

陸封寒放好水杯︰“誰找你，這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