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端著剛煎好的湯藥走進來。
臻貴妃出手:「給本宮吧。」
然而還沒等接住葯碗,就聽到太後問了句。
「這葯試過了嗎?」
旁邊的左吉立刻應道:「回太後娘孃的話,已經讓人先試過了,葯沒問題。」
在吳忘死後,左吉就是皇帝邊最得用的太監,以前還曾因為救駕而過傷。
聽他這麼說,太後便放下心來,沒有再說什麼。
臻貴妃端著葯碗走到床邊,聲道。
「陛下,該用藥了。」
自從癱瘓在床後,皇帝就消瘦了很多,即便每天都有大量珍貴藥材滋補,仍舊不可避免地日漸萎。
但因為他本骨架比較大,導致他如今的看起來很是畸形。
臉上生出很多皺紋,頭髮也白了很多。
整個人都有種垂垂老矣的腐朽氣息。
此時的他,跟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皇帝已經判若兩人。
臻貴妃用白瓷湯匙舀起湯藥,輕輕吹了吹,確定不會燙後,遞到皇帝的邊。
皇帝皺起眉。
自從癱瘓在床後,他每天都得喝葯。
即便太醫們竭盡全力減輕了湯藥的苦味,但良藥苦口,隻要是葯就不可能好喝。
這些年來皇帝早已經被喝葯這件事折磨得心力瘁。
可就算心充滿嫌惡,但他還是張開,喝下了葯。
因為他還抱著最後一希。
他不想當一輩子的廢人。
他想站起來,想要變回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
一碗葯很快就見了底。
臻貴妃用絹帕幫他拭角,作極其溫仔細。
皇帝虛弱地開口:「朕聽說,李洵被人救走了?」
臻貴妃的作頓了頓,臉上出慚愧的神。
「是妾無能,沒能看好洵兒,妾已經讓羽林衛出宮去找人了。」
皇帝很是不滿:「朕當初就說過,應該將李洵關大理寺,偏偏你婦人之仁,非要將李洵放在自己邊,這下可好,讓人給跑了。」
臻貴妃低下頭去,哽咽道:「是妾的錯,妾甘願罰。」
皇帝心裡確實有氣。
李洵可是李寂唯一的兒子,若能拿住他,何愁李寂不自投羅網?
偏偏讓臻貴妃壞了事。
可皇帝卻又狠不下心去懲罰臻貴妃。
自從他癱瘓以來,臻貴妃每天都來侍奉他,端茶倒水喂葯喂飯。
還親自學了按,給他按四肢。
有時候他不小心拉在了床上,也會幫著給他收拾,極其耐心細緻,從未對他顯出一點嫌棄。
若隻是十天半個月,還能說是偽裝出來的。
可這六年來日日都是如此。
那就隻能說明是真的他,願意包容他的一切。
哪怕他癱瘓在床了個廢人,也還是一心一意地著他。
如此深厚真摯的意,如何能讓人不容?
皇帝對自然也格外寬容些。
他放緩神:「這件事就當做是給你長個教訓,以後莫要再犯糊塗了。」
臻貴妃用絹帕了下眼角,聲應道。
「妾知錯了,妾以後肯定什麼都聽陛下的。」
皇帝滿意地道:「知錯就好。」
太後忽然開口話。
「臻貴妃先下去吧,哀家有些話要跟皇帝單獨聊聊。」
臻貴妃站起,福了福:「妾告退。」
等走了,太後立刻就開始抱怨。
「你也太慣著臻貴妃了,不就是個妃子,居然都能手朝廷的事了,就連羽林衛都聽的排程。
再這樣下去,豈不是前朝後宮都得被一手遮天?!」
皇帝:「母後說的也太誇張了,卿卿和曾手過朝廷之事?
至於羽林衛,朕是打算將從他們之中挑選出一批人,給太子當護衛軍。
卿卿是太子的生母,人又聰明周到。
朕讓幫忙從中挑選合適之人,所以才會暫時將羽林衛到的手裡。
母後請放心,等這事兒辦完後,朕就會將羽林衛收回來。」
一口氣說了太多話,他有點氣虛,氣隨之變得更差了些。
太後趕忙幫他輕口,幫助他順氣。
等他緩過勁兒來了,太後收回手,蹙眉說道。
「哀家知道你喜歡臻貴妃,在你眼裡那人自然是什麼都好。
可你得明白,能在後宮裡生存下來的,都不可能是省油的燈。
那人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皇帝很是無奈:「朕又不是三歲小孩,朕心裡有數的。」
太後低聲音:「臻貴妃的妹妹是攝政王妃,們姐妹之間一向深厚,哀家擔心會為了攝政王妃,給攝政王通風報信。」
皇帝對此倒是很有信心。
「不會的,自從攝政王死後,卿卿就沒怎麼跟攝政王來往過,兩人間的關係非常冷淡,就連太子也對攝政王也非常不滿,他們不可能幫著攝政王。」
太後:「話雖這麼說,但人心隔肚皮,誰知道臻貴妃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皇帝反問:「您想讓兒子怎麼做?」
太後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長地說道。
「現在說這些太早了,哀家就是想讓你留個心眼,別讓一個人影響了咱們大周江山的基業。」
等太後走了,皇帝在藥的作用下睡著了。
他做了個夢,夢裡自己已經病故,皇位由李瓊繼承。
可惜李瓊年,什麼都不懂,大小事全都聽臻貴妃的,導致大權旁落,外戚勢大,大周江山陷風雨飄搖之中,百年基業差點毀於一旦。
夢醒後,皇帝出了一的汗。
他來左吉,吩咐道。
「傳翰林院大學士,朕要擬旨。」
「喏。」
很快翰林大學士就匆匆趕來,恭敬見禮。
「微臣拜見陛下。」
皇帝讓人準備好筆墨,沉聲道。
「朕要擬一道聖旨,你幫朕執筆,寫好後,暫時不要公開,先放你那兒收著,等哪天朕不在了,你再將聖旨拿出來。」
翰林大學士聽得滿頭大汗,惶恐道:「陛下洪福齊天,壽與天齊!」
皇帝不想聽這些虛偽的套話,直接就開始口述聖旨。
翰林大學士哆哆嗦嗦地拿起筆,逐字逐句地記錄下來。
寫完後,翰林大學士吹乾墨跡,捧著聖旨走過去,讓皇帝親自查閱。
在確認容無誤後,皇帝這才讓左吉拿出玉璽,在聖旨的末尾蓋上一個紅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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