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天已經快黑了,杜若寧剛從書院回來,還沒顧上換服吃飯,二老爺夫婦便找了過來。
云氏聽夫婦二人說明來意,當場就不干了,坐都沒讓坐,直接把人往外攆。
“二哥二嫂說的這什麼話,你們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嗎,為了你家不爭氣的孩子,倒我們寧姐兒一個姑娘家拋頭面去求人,況且那人還是江瀲,江瀲什麼樣你們不清楚嗎,這話怎麼說得出口?”
夫婦二人頓時漲紅了臉。
來之前已經想到過這個暴脾氣的弟妹不會給他們好臉,來了才知道,這哪里是不給好臉,直接就是將他們的臉踩在腳底下碾。
他們說話是急了些,但也是好商好量的,哪像,一句一把刀子,刀刀刺人的心窩。
國公夫人的派頭果然不一般吶!
可是有什麼辦法,自家兒子不爭氣,做父母的除了厚著臉皮為他奔走,還能怎麼著?
二老爺杜關景著火賠笑臉:“弟妹你別急,我也不是非強迫寧姐兒去,這不是實在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嗎,賢哥兒是不爭氣,可他好歹是咱杜家人,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總不好撇下他不管不是?”
“呵!”云氏聞言笑得諷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賢哥兒若明白這道理,也不會背地里去和皇子結,他要干什麼呀,嫌宮里那位抓不到咱家的把柄,特地送上門去嗎?”
二夫人朱氏心驚跳,又惱怒,不話道:“弟妹你怎能如此冤枉賢哥兒,賢哥兒那天都說了,是太子盛邀請,他實在推不過才不得不去的,怎麼到你里就了我們賢哥兒別有用心?”
“是不是別有用心,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也許你們做父母的也清楚,只是揣著明白當糊涂。”云氏不客氣地奚落道,“他先前帶著飛哥兒去花樓,挨了一頓打還死不悔改,年前又用同樣的手段騙衡哥兒,還被寧姐兒撞見,我念著母親年紀大經不起折騰,忍了這麼久都沒說出來,你們是不是就以為我不知道了?”
杜關景聽得一怔,臉變了又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我竟一點都沒聽說?”
云氏冷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二哥還有必要裝嗎?”
“我怎麼裝了,我就是沒聽說呀!”杜關景急得直瞪眼,轉頭去問朱氏,“你可曾聽說?”
“我……”朱氏遲疑著,搖了搖頭,“我也不曾聽說。”
云氏道:“聽不聽說的,事已然過去,我也不會再找他的后賬,但是想讓寧姐兒去為他求,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二哥二嫂請回吧!”
說罷不再多言,指揮著邊的仆婦送客。
杜關景的老臉沒擱,嘆口氣,拉著朱氏就走。
朱氏卻不肯走,直接給云氏跪下了。
“弟妹,不管怎麼說賢哥兒都是你的侄兒,他做錯了事,我替他向你賠罪,求求你無論如何讓寧姐兒出個面,把人救回來,咱們關起門打殘打廢我都沒話說。”
云氏越發氣惱:“二嫂口口聲聲的讓寧姐兒去救人,我倒要問問你,寧姐兒是東廠的祖宗嗎,憑什麼一去人家就放人了?”
朱氏抹淚道:“雖不是祖宗,可上次寧姐兒走丟不就是東廠幫著找回來的嗎,我瞧著江瀲對寧姐兒……”
“二嫂!”云氏厲聲打斷,氣得手直抖,“二嫂就是這樣敗壞你侄名聲的嗎,你若就此離去,我便當你沒來過,若再多說一個字,別怪我不客氣!”
杜關景也沒想到自家夫人會說出這樣的話,明知道云氏把兒當眼珠子疼,非要說這些不中聽的激怒做什麼,真是事不足敗事有余。
“走吧走吧!”他強行拉著朱氏起,對云氏訕訕賠禮,“弟妹,你二嫂沒經過事,不會說話,你不要和一般見識,寧姐兒一個小孩子家,讓出面確實不合適,我們回去再想別的法子就是了。”
云氏著氣不接他的話,冷眼看著兩人離開。
這時,一直躲在里間聽的杜若寧走了出來:“母親息怒,二伯父二伯母這也是病急投醫,雖然六堂兄確實不讓人省心,但二伯父說得對,咱們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實在不行,我就去東廠走一趟吧!”
夫婦二人先是一愣,繼而大喜,忙轉回來,淚眼汪汪地向杜若寧道謝。
云氏生氣兒自作主張,正要開口訓斥,看到杜若寧沖眨了眨眼,便將訓斥的話咽了回去。
“我才為你做了惡人,你卻這樣大包大攬,萬一不怎麼辦?”
“不的,我盡力了就問心無愧。”杜若寧說道,轉而看向二老爺夫婦,“二伯父二伯母也不要把希寄托在我上,我只是去試試,不能給你們任何保證。”
“好好好,你能去就行,能去就行。”杜關景連連點頭,慚愧自責道,“都是二伯父沒用,才讓你一個小孩子出面,不管不,這個二伯父都記下了。”
“呵!”云氏在一旁冷笑。
杜關景老臉一紅,不再多言,帶著朱氏告辭而去。
兩人走后,云氏將杜若寧拉到房里,板起臉訓:“你這孩子,沒事逞什麼能,東廠是咱家的花園嗎,你想走一趟就走一趟,你忘了杜若賢是怎麼算計你兩個哥哥的?”
杜若寧笑著安母親:“阿娘別急,我又不是真的要去救六堂兄,我是想去打聽打聽他在東廠的酷刑之下都招了些什麼,有沒有對咱們不利的東西。”
“……”
云氏狐疑地看著,過了一會兒,手把攬在懷里:“你若真是這樣想的就很好,阿娘希你們做善良的孩子,但不希你們做爛好人。”
杜若寧笑道:“阿娘放心吧,我才不會做爛好人。”
連好人都不想做,怎麼會做爛好人?
那種被人打了左臉還把右臉也遞過去給人打的事,再活十輩子也不會干的。
云氏雖然知道了杜若寧的想法,卻還是不放心,把賀之舟來仔細地叮囑了一番,讓他多帶幾個人過去,萬一有況,要第一時間派人回來報信。
賀之舟一一答應下來,帶人陪同杜若寧一起去了東廠。
到了東廠,天已經黑了,杜若寧下了馬車,向門口把守的番子說明來意,請他們代為通傳。
番子們對這位小姐已經不陌生,的也明白自家督主對很是容忍,便也沒有刁難,忙忙地進去傳話。
江瀲正坐在那張巨大的書案后面,就著明亮的燈仔細研究鋪在書案上的兩幅畫。
一幅是桃樹,另一幅還是桃樹,一棵禿禿,另一棵還是禿禿。
該不會是一棵死樹吧?
江瀲郁悶地想,他是不是又上了那丫頭的當?
不行,他還是得時間親自去瞧瞧,倘若真是棵死樹,他就把那棵樹和那個騙子的腦袋一起砍了!
正想著,番子在門外稟報,說若寧小姐求見。
哈!
江瀲忍不住冷笑一聲,說曹曹到,來得可真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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