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近前,雙方客氣見禮,杜關海手把江瀲往里讓,請他到前廳喝茶敘事。
江瀲站著沒,面淡淡道:“喝茶就免了,咱家只是來知會一聲,陛下已經應允了若寧小姐的請求,準許拋繡球招親,但因著明日要開科舉,科舉過后還要開武舉,武舉過后還有殿試,時間趕得太,陛下建議你們把招親的事放在殿試結束之后再進行,不知貴府意下如何?”
云氏和兩位老爺嚴陣以待了半天,沒想到只是虛驚一場,頓時松了口氣,連聲答應道:“我們沒意見,一切以陛下的意見為準。”
“如此便好。”江瀲拱手道,“咱家還要回宮向皇上復命,就此告辭。”
“有勞督公辛苦一趟。”杜關海上前將事先準備好的紅封塞到他手里。
江瀲低眉看了一眼,倒也沒推拒,隨手裝進了袖袋,連聲謝謝都沒說,轉下了臺階,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杜若寧一眼。
春和幾個轎夫在階下等候,見他下來,春忙上前兩步去迎,出一只手臂給他虛扶著,到了轎子前,又躬著子幫他打起轎簾。
江瀲彎腰往轎子里去,突然聽到后傳來一聲喚:“督公大人,請等一下。”
他頓住子側首回看,就見杜若寧提著擺從燈影里像小鳥一樣飛奔而來。
而原本站在門前的云氏和兩位老爺已經在往回走。
顯然是知道杜若寧要找他說話,自個先進去了。
呵!
江瀲不失笑,這幾個當家長的還真是放心得很,打量他是個太監,不能把他家小姐怎麼嗎?
思忖間杜若寧已經到了跟前,彎著眼睛脆聲他:“督公大人,今天真是辛苦您了。”
江瀲轉過,站直了打量:“有事說事,別來這些虛頭腦的,咱家忙得很。”
“沒事呀,我就是專程來和您道謝的。”杜若寧笑盈盈道,“多謝您提前讓人給我送信兒,好讓我有時間應對,這個恩我記下了,日后定當涌泉相報。”
有時間應對,就應對出個繡球招親?
江瀲鄙夷地看了一眼,冷冷道:“若寧小姐說什麼咱家不明白,咱家從來沒給你送過信兒。”
杜若寧:“……”
送都送了,還不承認,這里又沒有別人,裝什麼裝?
“好吧,既然不是督公大人送的,那我這恩就不用報了,督公大人全當沒聽見吧!”笑著說道。
江瀲一愣,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轉了轉,漫不經心道:“該報還是要報的,咱家對若寧小姐有恩的地方多了。”
杜若寧忍不住想笑,就沒見過這麼別扭的人。
“督公大人,關于我要拋繡球招親的事,皇上是什麼態度呀?”小心翼翼地問。
江瀲眉頭一凝,就知道不是道謝這麼簡單,果然又旁敲側擊地打聽況。
“皇上都已經答應了,這態度還不明確嗎,若寧小姐還要問什麼?”
“這是表面的態度,還有心呢。”杜若寧道。
“心?”江瀲冷嗤,“咱家又不是皇上肚子里的蟲,怎麼知道皇上心里想什麼,若寧小姐有這閑功夫,不如在家好好練習拋繡球,別到時候拋給一個丑八怪,哭都沒地方哭去。”
丑八怪嗎?
杜若寧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的臉,眼睛亮亮仿佛進了萬點星:“督公大人放心,我才不會拋給丑八怪,我要選一個全天下最俊俏的郎君。”
“……”江瀲被看得心煩意,還有些莫名的不爽,皺眉將推開,淡淡道,“丑八怪還是俏郎君都跟咱家沒關系,但愿若寧小姐能如愿以償。”
說完不等杜若寧再說話,鉆進轎里放下了簾子:“春,我們走。”
“好咧干爹。”春答應著,吩咐轎夫起轎。
杜若寧沖他甜甜地笑:“春公公,你走好。”
“好啊好啊,多謝若寧小姐。”春笑著應聲,看著如花的笑臉,心里像塞了一團棉花,悶悶得好難。
唉,若寧小姐要拋繡球招親了,干爹可怎麼辦呀?
世事真是無常啊,明明早上兩個人還親親熱熱騎馬游街,轉眼間就被棒打鴛鴦勞燕分飛。
真可憐!
……
若寧小姐要拋繡球招親的消息很快就像風一樣刮遍了整個京城,上至達貴族,下至平民百姓,無不為此震驚,一時間街頭巷尾都在談論這件事,熱門程度甚至蓋過了科舉開考的場儀式。
嘉和帝為了防止定國公府又出什麼幺蛾子,干脆在早朝上向百宣告了此事,說誰家若有適齡未婚的公子,到了那天都可以去湊個熱鬧。
除此之外又下了一個正式的詔書給定國公府,特別強調繡球招親是你我愿的事,只要了場,就要遵守規則,不管繡球最終拋給了誰,雙方都不得以任何理由反悔,違者以抗旨論。
員們都不是傻子,皇上如此隆重地對待若寧小姐的親事,說到底還是為了讓嫁給皇子,而讓嫁給皇子,實際上就是對杜關山下手的前兆。
所以,他們這些人家的孩子可以去湊熱鬧,但也僅限于湊熱鬧,誰要是不長眼敢跟皇子們搶繡球,先自己的腦袋夠不夠結實。
云氏接了圣旨,又打聽到皇上在早朝上說的那番話,對杜關山抱怨道:“皇上也太險了吧,這樣一來誰還敢去參加,別到時候場上只有幾個皇子,那寧兒豈不是橫豎都要嫁給他兒子。”
“不僅如此,他沒準兒還要讓江瀲陪著皇子們去呢!”杜關山道。
“那完了,還拋什麼,直接選個皇子拜天地得了。”云氏臉發白道,“江瀲那種人,他一去還不得把人都嚇跑了。”
“誰說不是呢!”杜關山正經臉逗,“現在只能寄希于衡哥兒了,這些天他別去上學了,好好在家練習拋繡球,順便減減他那一膘,到時候就是把繡球扔給太監,也不能讓皇子們搶到。”
“呸呸呸,你胡說八道什麼,這是當爹的該說的話嗎?”云氏沒好氣地拿白眼翻他。
杜關山嘿嘿一樂:“我就打個比方,你張什麼?”
“打比方也不行,好的不靈壞的靈,你快自己打自己三個,去去晦氣!”
杜關山當真往自己上打了三下,笑著安,“放心吧,我心里有數,不會真的坐以待斃的。”
云氏怎麼可能放心,又忍不住埋怨杜若寧:“都是你出的餿主意,折騰半天還是躲不過去。”
誰知杜若寧比爹心更大,渾不在意道:“扔給太監也沒什麼不好啊,只要長得夠俊我就能嫁。”
云氏差點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天老爺,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怎麼就嫁了這麼個不靠譜的男人,還生了這麼個不靠譜的兒。
這日子沒法過了!